28、以逸待劳（一） ...
-
顾陌心底一片冰凉，无尽的委屈全部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爱情可以是自此天涯不相问的骄傲，也可以是低到尘埃里还要开出花来的卑微。
她已经放下了全部的骄傲和矜持，甘之如饴地抛开所有的脸面，死皮赖脸地骗他结了婚，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份婚姻……可换来的是什么呢？是酒醉后的一个替身！
顾陌大力抽出手，眼底的绝望让人窒息。
这样窝窝囊囊的日子，她过够了！
夏启明，你爱怎样就怎样去！你还真以为我顾陌就下贱到如此？我大好的年华何必浪费在一个蠢货的身上。我的选择多的是，何必非要赖在别人的舞台里当个让人怜悯的炮灰！
顾陌冷静地换上衣服，收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小包出了门。
“咦，小陌，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顾陌心情虽然极差，却还是非常识大体地挤出一个笑脸，轻描淡写地说：“二婶，新年快乐！”
二婶揉了揉眼睛，笑着说：“新年快乐！”
顾陌冲她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就要越过她下楼。
二婶迷迷糊糊地感到不对劲，突然一惊，连忙拉住顾陌问：“你去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陌微微一叹，居然没被她糊弄过去。
“二婶，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得马上回去一趟……大过年的，别惊动别人了。”
二婶立马拉住她的手，满脸的赞叹和欣慰：“小陌真是懂事，不过你好歹让启明陪你啊，大晚上的一个人也不安全！”
顾陌心里一酸，勉强笑道：“二婶，你就别担心了，我没关系的。二婶，明天……明天帮我跟爸妈说声对不起，就说……是我不孝了，我很抱歉。”
这番话说得不明不白，好在二婶还没睡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顾陌好说歹说，总算哄得二婶回房睡觉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夏家。
冬天的夜晚冷冽无比，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新年的街上几乎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顾陌一个人的脚步声。
连出租车都打不到，顾陌一边走一边流泪，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被冷风一吹，脸颊割裂般的疼痛。
她从很小很小就明白，在这人世间，有些路是非要单独一个人去面对，单独一个人去跋涉的，路再长再远，夜再黑再暗，也得独自默默地走下去。这个世界现实得可怕，见证了无数的聚散离合后，那些年少时的勇敢早就被消磨殆尽，谁还能如当初般不顾一切？
可是，遇见夏启明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破釜沉舟，不顾一切去努力，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希望从此以后，有他陪着自己一直走下去。
可是，她终究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承受着所有的绝望与悲恸。
要去哪里？又能走去哪儿？
世界那么大，天地苍茫无边无际，可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一个顾陌？
夏启明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宿醉没带来多大的痛苦，坐起来揉了揉额角，这才慢慢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他……好像吻了顾陌？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夏启明却能肯定，当顾陌回应那个吻的时候，自己是无比欣喜的，仿佛……等了很久的美梦终于成真了。
夏启明还在回味无穷，卧室的门被大力推开了。
“妈？这么早？”
夏太太脸色不太好看：“早？都十点多了还早！我问你，小陌昨晚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出什么事了？”
夏启明一惊，连忙从床上蹦起来冲到夏太太面前问：“你说什么？她走了？去哪儿了？”
夏太太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问我我问谁？昨天夜里你二婶起来上厕所遇见她匆匆忙忙离开，问她也只是说顾家出了点事，什么都不肯说！”
夏启明皱着眉想了想，昨天晚上他好像没干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吧？难道是因为那个吻……
“妈，我去顾家看看吧，别真出了什么事……正好带点礼物过去，就当给他们拜年了！”
夏启明火急火燎地出了门，新年的第一天马路上没什么车，夏启明便一路飞驰到顾家。
开门的是顾家最小的女儿顾念，夏启明礼貌地笑着问：“小念，你二姐在家吗？”
顾念奇怪地看着他：“你说顾陌啊，她不是跟你们过年的吗？”
正说着，顾阡走过来问：“顾念，是谁啊？”
夏启明笑着点点头：“大姐好，顾陌没回来吗？”
顾阡冷冷地笑了：“哟，这不是妹夫么，今天怎么有空来顾家啊？”
不怪顾阡态度冷淡，夏启明和顾陌结婚以来，几乎就没陪她来过顾家，跟顾家人也没有多少来往。
夏启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顾陌在哪儿？”
顾阡冷笑：“顾陌是你的妻子，你身为丈夫的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夏启明皱眉：“抱歉，昨晚上她说顾家有事，要回趟家，可到现在打电话都联系不到她，我就过来看看了……”
顾念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被顾阡一个冷眼扫了回去。
“她没回来过，顾家好的很，也压根没发生什么事！她要是有意想躲起来，是绝对不可能回顾家的，你们结婚那么久了，不会连这点也不知道吧！”
夏启明有点讪讪的，只好递上手里拎着的礼物说：“新年快乐，这些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阡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些虚的就免了，家里还有亲戚要招待，就不留你了！”
说完大力关上了门，压根不理会夏启明停在半空的手。
顾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这样……不太好吧？被姐姐知道，她还不砍了我们给姐夫出气？”
顾阡冷冷一笑：“恐怕老二现在最想砍的就是你那‘姐夫’！哼，虚伪！”
夏启明无可奈何地回到车里，翻出手机一个个电话打过去询问。
一圈下来，顾陌的那些朋友都问遍了，却仍然没有一点收获。
夏启明仔细思索了一番，发动车子，向一个地方开去。
展俊被敲门声吵醒，恼恨地掀开被子下床，昨晚折腾了几乎一夜，刚睡着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谁这么讨厌啊！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展俊粑了粑乱七八糟的头发，汲着拖鞋气急败坏地喊：“别敲了，来了来了……”
夏启明冷着脸，开门见山地问：“顾陌呢？”
展俊一看来人，立马吊儿郎当地笑起来，抱着胸倚在门上：“你的老婆丢了，跑我这儿干什么？我展俊一不是人民警察，二不是拐带良家妇女的浪荡子，你来问我……你丫大过年的，犯病了吧？”
夏启明脸色非常难看，他对外向来是温和如风的微笑，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何时被展俊这样的人如此冷嘲热讽过？
“我既然会来找你要人，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哈——”展俊朝天翻了个白眼，“要人？顾陌是你什么人啊？你不是天天把契约夫妻挂在嘴边的吗？现在她自由行动一次，你就开始摆出这么一副好丈夫的模样，你现在不说要尊重对方隐私了？”
夏启明脸色越来越黑，声音冷冰冰的：“展俊，顾陌到底在哪儿？”
展俊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砰”地关上了房门。
“神经病！”
展俊骂骂咧咧地转身，就看见顾陌悠悠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祖宗，你这么躲起来算个什么事哟？”
顾陌姿态翩然地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我不想见他。”
展俊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苦口婆心地劝：“实话说，你蹬掉夏启明我挺开心的……可是顾陌啊，你这回可窝囊了呀，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过？居然开始逃避现实？”
顾陌眼神一黯，幽幽地说：“不逃避又能怎么样呢？”
展俊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骂：“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你要是真想甩了他重新开始，就和他说清楚，离婚也干脆点！你顾腹黑的气场哪去了！”
顾陌缓缓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温柔地轻启朱唇：“展俊……”
展俊全身一抖，大惊失色地摇头：“我错了错了甭管什么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千万别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话，我胆小受不得惊吓……”
顾陌脸色一黑：“你去帮我跟他说吧，我不想见他！”
展俊愁眉苦脸地蹲在沙发边：“别啊，我拙嘴笨腮的，哪儿能说清你们之间的事啊！”
顾陌一阵恶寒，本来糟糕的心情被展俊这么插科打诨的，居然好转了不少。
“好吧，我去见见他……”
夏启明锲而不舍地站在展小少门前使劲擂门，突然手下一松，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夏启明连忙收手，一看顾陌就急着问：“你怎么不开手机，大过年的你乱跑什么？”
顾陌平平地看了他一眼，走出来关上门说：“我们出去好好谈谈吧。”
夏启明看了看她的脸色，点点头跟在她后面。
顾陌在离展俊家不远的小凉亭前停下，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夏启明犹豫地问她：“小陌，你到底是怎么了？”
顾陌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自嘲一笑反问：“我怎么了？”
夏启明顿了顿，轻声问：“是不是因为昨晚……小陌，昨晚我喝醉了，如果冒犯了你，对不起……”
顾陌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地问：“你说那个吻？”
夏启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顾陌笑了笑：“看来你记得不全，昨晚是我先吻你的……夏启明，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的心思？”
夏启明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陌一笑：“从一开始的契约结婚开始，我就从来没刻意隐藏过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些小动作你都看在眼里，可是你假装什么都不明白，既然你不想面对，那么我就陪着你，直到你愿意面对为止……夏启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以逸待劳（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