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中生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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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喜的精神高度集中，直到修复好的血管再次顺利通畅，才舒了口气。
“好了，剩下的缝合与清理交给你们了！”
何佳喜下了手术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眼急手快扶住了旁边的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脸色苍白地去清洗。
天际泛白，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掉了，众人立马哗啦啦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里面的情况。
何佳喜一眼就看到了安静坐在那里的慕皓卿，微一扬眉走上前去。
“慕皓卿？”
慕皓卿轻轻皱眉，淡淡看了她一眼问：“里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何佳喜笑了笑说：“二十四小时之内能够脱离危险就没事了！”看见慕皓卿眉头皱得更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佳喜立即补上一句。
“不过手术非常完美，你可以放心，一般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慕皓卿听到这儿脸色才有些好转，对佳喜点点头说：“辛苦你了，何佳喜！”
何佳喜的笑容变得有些飘忽，喃喃地吐出两个字：“不用……”眼一闭就往后倒去。
慕皓卿一惊，连忙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脸颊喊：“何佳喜，何佳喜？她怎么了？快来人看看！”
身边的手下立马揪过一个医生推到前面：“她昏倒了，快看看！”
医生战战兢兢地摸出听诊器检查了一番，小声地说：“她……没事，不过是太累，这会儿一放松所以虚脱了……”
慕皓卿一把将她抱起：“找个安静点的病房。”
何佳喜其实只晕了一会儿，迷迷糊糊感觉手背上一凉，随即一阵刺痛传来，刚想抽回手就被按住了。
“别动！”
慕皓卿捉住她的手让护士扎好针，看她醒了就淡淡地说，“你晕倒了，现在好好休息。”
宽厚温暖的掌心覆盖在稍嫌冰凉的手背上，将何佳喜整只手都包在其中。
何佳喜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见慕皓卿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个大二学生，在附属医院急诊科见习，那一天也是像昨晚一般混乱，慕皓卿还是个容貌秀美、青涩未褪的大男孩，穿着破破旧旧的黑色T恤，很干脆的寸头，额角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外翻好不狰狞。
何佳喜抖着手给他清洗伤口，缝头皮针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握不稳持针器，犹豫很久还是不敢下针。
慕皓卿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耐心地任她摆弄，丝毫不见受伤的慌乱，面容沉静，乌黑透亮的眸子仿佛能看进人心深处。
何佳喜平日里再镇定，第一次在活生生的人头上下针，也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那些烂熟于心的技巧和步骤此刻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突然，僵在半空中的手就那样被握住了，就像此刻，宽厚的掌心完全包裹着她的手，手指纤细苍白骨节分明，偏偏掌心是那样温暖。
何佳喜一低头，对上的就是那样一双平静如波的眼，像一口幽深古井，蕴藏了千百年的历史更迭。
“没关系，不要紧张。”
于是何佳喜就真的镇定了下来，平稳仔细地完成了伤口缝合。
多少年了，不管遇见多么紧急慌乱的场景，每当她站在手术台边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有一个清冷中略带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安抚她。
“没关系，不要紧张。”
何佳喜回过神来，冲幕皓卿笑着说：“我没事，其实平时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不过因为上连班有点累，加上今天一直在忙忘记吃饭，所以才会有点低血糖，现在挂了葡萄糖已经好很多了。”
慕皓卿一脸不赞同地说：“我可不想你因为我的手下而出什么事，不然你那妹夫非找我麻烦不可。”
“对了，那个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二十分钟前医生来说一切良好，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醒过来。”
何佳喜点点头，支起身子就要去拔针头。
慕皓卿连忙制止她：“你干什么？”
“我没事了，现在要去看看病人。”
慕皓卿有些无奈地说：“这个医院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你就放心的好好休息会儿吧。”
何佳喜想了想，自己身体确实扛不住了，于是躺回去问：“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慕皓卿愣了愣，冲门外等候的手下招了招手吩咐几句。
何佳喜似假似真地抱怨：“你还真是老大风范十足，一点都不会照顾人，非要我一个女的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很饿。”
慕皓卿嘴角一勾，邪气地笑起来：“这种小姑娘的忸怩姿态被你做出来真是吓人。”
何佳喜脸一黑，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
慕皓卿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切人比切萝卜还熟练的外科女王，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何佳喜眼神一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来送饭的手下打断了。
慕皓卿将碗筷弄好，盛了碗粥，一边递给佳喜，一边调侃着问：“要不要我摆出怜香惜玉的样子喂你吃？”
何佳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碗，挥开递过来的勺子，试试温度正好，干脆利落地端起碗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下去。
慕皓卿有些目瞪口呆，憋着笑说：“慢点喝，虽然我说了小姑娘的姿态你做不合适，可你也没必要一点形象都不要吧？好歹你也算一女人……”
“什么叫‘好歹我也算一女人’？我本来就是女人！”何佳喜抿了抿嘴，意犹未尽地示意他再盛一碗。
“你懂什么，形象喂不饱肚子，我从昨天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了！”何佳喜接过碗慢悠悠地边喝边问，“除了粥还有别的吃的吗？”
何佳喜连带着慕皓卿的那份早饭一起吃了干净，满足地靠在床头说：“我吃饱了，现在要小睡一会儿，两个小时之后一定要叫醒我。”
说完不待慕皓卿反应，闭上眼进入沉沉的梦乡。
慕皓卿盯着她的睡脸看了一会儿，动作轻柔地帮她拉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垃圾带出病房扔掉。
慕皓卿一走，何佳喜眼珠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不等慕皓卿喊她，水一挂完，何佳喜就醒过来了，穿好白大褂就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何佳喜一边翻看病历一边听护士报告。
“杨禾，男，31岁，昨天十一点二十七分由急诊入院，来的时候重度昏迷，生命体征……”
何佳喜点点头问：“病人现在醒了吗？”
“半个多小时前就醒了，各项指标良好。”
何佳喜合上病历问：“不是报警了吗？警局那边怎么不见来人？”
护士犹豫了一下说：“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走了……”
何佳喜想到传言中慕皓卿的雷霆手段，也就不奇怪了。
“我知道了，现在去查房吧。”
杨禾躺在病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尚好，一直在跟慕皓卿说话。
何佳喜敲了敲门进去，微微一笑说：“对不起，现在要做些简单的检查。”
杨禾打量了她一眼，感激地笑道：“何医生，谢谢你救了我。”
何佳喜摇摇头：“这是我的工作，不用谢……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麻药没过去，伤口也不觉得疼，就是全身没劲！”
“当然会没劲。”何佳喜笑着说，“你刚刚手术完，失血过多，全身多处创伤……没一两个月的好好休养，别想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慕皓卿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不要着急，看向佳喜说：“我要帮杨禾转院。”
何佳喜一愣：“转院？为什么？在N市这家医院可是最好的。”
“抱歉，我不是因为不信任你们，只不过……”慕皓卿看着她，双目坦坦荡荡，“你知道我们的身份，转到慕家的私人医院比较方便，那里在创伤方面医疗条件更好，最重要的是戒备森严，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
何佳喜当然不会答应，她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个接近慕皓卿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不行，杨先生现在根本不适合转移！”何佳喜果断拒绝，一副专家的口吻说，“现在即使轻微的移动都会让伤口崩裂，还会造成感染等等，更何况这么大幅度的转移？这样很可能会让我白费力气，所以我绝对不同意！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帮你向院方说明，楼上有VIP病房，你们可以包下整个楼层，然后多派些人守着！”
杨禾苦笑：“老大，你就别操心了，横竖我这条命阎王现在还不收！再说……谅他们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我们正面突击。”
慕皓卿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翳让人心惊：“我多加些人手过来，你安心养伤，剩下的都交给我！”
杨禾点点头，疲惫地合上眼睛。
慕皓卿跟在何佳喜后面一起离开病房，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算好人，白费你的功夫救人了？”
何佳喜讶异地瞪着他，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个医生，不管是什么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生命，断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至于救的人做过什么，自有道德和法律管制……更何况，我从来没觉得你们是什么坏人。我刚刚只是在想，看你一副世家子弟的清贵模样，居然是赫赫有名的□□老大，而那个我刚刚救治的病人，笑起来十分温厚，可他也算□□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慕皓卿被她逗乐了，笑着摇摇头：“你不怕？”
何佳喜斜睨着他，意味深长地问：“你希望我怕？”
慕皓卿笑而不语。
何佳喜不愿就这么放过他，追问：“还是你觉得人人都怕你才能敬畏你？”
慕皓卿叹了口气：“我还有事要先离开，杨禾就拜托你了！”
何佳喜在心里暗自懊恼，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微笑：“放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无中生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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