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架下的舞蹈》火兰火杉

9、刑台之舞

　　喧闹的人群，有力的军鼓声，被拖上绞刑台的死刑犯……
　　当这一切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仿佛又变成了身着五彩服饰的助兴小丑，站在舞台的中央……
　　“莱鲁～”
　　“……”我抬头，对上伊撒鲁关切的眼神。
　　“我们到了～”他拉着我走进广场边的一栋建筑物。

　　爬上狭窄的楼梯，直走到顶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不大的房间连接着一个露天阳台，敞开的落地窗正对着中央广场，窗边摆放着一套暗红色的木制桌椅。
　　伊撒鲁取下头巾，拉着我走向阳台。

　　“为什么要设立这种刑法？”看着人们三三两两地涌向中广场，看着站在广场周围的士兵，看着矗立在广场中央的绞刑架，我问出了许久以来困扰着我的问题。
　　伊撒鲁双手撑着护栏，用略带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刑法，而是死亡的昭示～”
　　“死亡的昭示……”
　　伊撒鲁拿出一枚钱币，随手抛向空中。
　　钱币在空中不断翻动，时而显现狮子的图案，时而显现百合的图案。
　　“生存和死亡，就像钱币的两面，少了任何一面，钱币都是不完整的。无意义地生存只会令人忘却生命的真谛，忘却为了获得那份真谛理应付出的代价。而死亡却能提醒我们，提醒我们去思考什么是活着的目的，什么是应该被珍惜与守护的。”
　　“……”我不解地看着他，看着风吹起他的银发。
　　“呵呵～”伊撒鲁笑着，“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很久以前，我也问过父亲同样的问题，他是这样回答我的……”
　　密集的军鼓声将我的注意力拉向广场中央，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被押上了刑台。
　　“再过不久，我们中的一个人便要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伊撒鲁看着远处的刑台静静地说。
　　“王？”我收回视线，看着伊撒鲁的侧脸。
　　“对，你或者我～”他转过头笑着说。
　　“伊撒当王就好了……”我将目光再次投向刑场，“我不行的！”
　　“哦～”伊撒鲁伸手使劲地揉着我的头发，“成为王可以实现好多梦想哦～”

　　“梦想？”说到梦想……
　　在街角拼命舞蹈时，我的梦想是可以受到赏识进入宫廷，在更多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技艺。
　　当阴差阳错我进入皇宫，我的梦想是让这个不现实的梦继续下去，永远都不要醒。
　　在明白我的生活已经在这梦境里扎根后，我的梦想只有一个。
　　“呵呵～在想什么？这么认真～”伊撒鲁将我拥进怀里，继续摸着我的头。
　　“如果我不是王，伊撒会离开我么？”我仰头看进他的眼睛。
　　“不会！”他答的坚定。
　　“如果伊撒成了王，会要我离开么？”我想了想接着问。
　　“不会！”他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不要当王！”我挥了挥手，“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现在，我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留下，留在伊撒鲁的身边，仅此而已。
　　“哦～”伊撒鲁低声在我耳边低语，“莱鲁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红着脸低下头，“和……在一起……”
　　“嗯～”伊撒鲁笑着在我耳边吹气，“没听清，再说一遍～”
　　“……”感到全身一阵酥麻，我本能地靠在伊撒鲁身上，“和伊撒在一起……”
　　“哦～”伊撒鲁将我抱在怀中，在我脸上落下一连串的吻。
　　“伊撒的梦想是什么……”
　　“我么～”伊撒鲁又在我脸颊上留下一吻，“我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爱的人……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呵呵～”伊撒鲁笑着，将目光再次放回刑场。
　　“我……也算在内么……”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问过之后便后悔了，万一我不是伊撒鲁爱的人怎么办，这样想着，忙抬手捂住了耳朵。
　　“莱鲁么～”伊撒鲁笑着将我的手拿下来，“莱鲁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我唯一爱的人～”
　　说着，伊撒鲁捧起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吻的很轻，很小心，好似蜻蜓点水，却迟迟不肯离去。

　　“绞死他……”
　　“绞死他……”

　　中央广场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盛会即将进入高潮。
　　我仿佛大梦初醒，不好意思地将伊撒鲁推开，但还是没能逃开他的怀抱。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将注意力尽量放在盛会后的游行表演上。

　　第一次见到街上的游行表演，我不禁看的入迷。
　　耍杂耍的小猴子，在主人的身上做着各种动作，不时地朝观众作揖行礼；扔着火把的艺人，偶尔发出野兽的叫声，引得行人驻足观看……
　　最吸引我的要算那个在街道中央表演的红衣舞娘，褐色的卷发，褐色的眼珠，闪亮的首饰，金色的腰带。她赤着脚，一圈一圈地旋转，飞旋的裙摆，仿佛一朵明艳的玫瑰花。
　　“好漂亮……”我不由地赞叹，却发现伊撒鲁也同样看着那个舞娘。
　　“嗯……”伊撒鲁看着那姑娘，似乎看的入了迷。
　　“我跳得比她好，要不要看？”不知怎么的，我觉得有只手在捶我的胸口，心情莫名的沉闷起来。
　　“哦～”伊撒鲁转回头看着我，直到我红着脸低下头，他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好啊～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嗯～”
　　“……”我后悔了，可是……我不喜欢伊撒鲁看着别的舞者入神。

　　返回宫殿，便看到迦德扶着眼镜站在门前。
　　“殿下！”他递上一包药茶，“按照您的吩咐，配方已经更改过了。”
　　“辛苦了。”伊撒鲁接过茶包，看着躲得老远的我，嘴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另外，埃兰德夫人送来一封信，请您过目。”说着，迦德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信封。
　　“埃兰德夫人～”伊撒鲁笑着打开信封，里面除了一枚金币什么也没有。

　　我拿起那枚金币反复地把玩，终于发现了它的不同之处——金币的一面刻着展翅的鹰图案，另一面则刻着不多见的紫罗兰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