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架下的舞蹈》火兰火杉

7、真实之舞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中午。
　　看着窗边的那把椅子，又看了看放在枕边的母亲的画像，我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隐隐地听到隔壁有谈话声，我赤脚下了床，轻轻地打开了那扇门。

　　“殿下，南国使者团在途中遇到风暴，抵达边境的日子将会延后。”一个文官模样的人递上一封信函。
　　“让迎宾团继续在边境待命，另外加派一支军队，保证使者团在国内的安全。”伊撒鲁放下手边的卷宗，将信展开，“马萨丹的骑士团目前在什么位置？”
　　“马萨丹阁下昨天刚刚回到都城。”一旁的侍者毕恭毕敬地回禀。
　　“让他的骑士团明早出发。”说完，伊撒鲁递出一份命令，便又埋首在另一份卷宗里。
　　“遵命。”文官模样的人拿着那份命令准备离开。
　　“啊～”伊撒鲁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告诉马萨丹要以使者团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不要节外生枝～”
　　“是！”文官领命离开。

　　“殿下，这是法庭提交的明日处刑的犯人名单，请您过目。”文官刚离开，一个法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伊撒鲁接过名单漫不经心地看着。
　　“这个红色字迹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抬头看着年轻的法官。
　　“回殿下。”法官微微躬身，“此人犯下谋杀罪，且是军队中人，提交此人的乌拉尔典狱长提议尽快处决，以儆效尤。”
　　“哦～” 伊撒鲁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乌拉尔典狱长提交的此人？”
　　“回殿下，正是。”
　　“呵呵～”伊撒鲁将视线从年轻人身上移开，笑着在名单上盖下印章，随后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一同递出。
　　年轻法官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你打算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嗯～”伊撒鲁放下手中的卷宗，笑着看着躲在门边的我。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开门走了进去。
　　“莱文殿下！”一个带眼镜的侍者突然拦住我，指了指我的脚，“请注意您的仪表。”
　　“……”我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用在意！迦德～”伊撒鲁笑着阻止他。
　　“对不起……”我不自觉地道歉。
　　“莱鲁也不用道歉，嗯～”伊撒鲁将我抱起然后走回座位坐下。
　　“殿下！”那名侍者走到我们跟前站定，“在办公的地方，请注意您的言行。”
　　侍者指了指伊撒鲁环在我腰间的手，看着伊撒鲁的目光里完全没有惧色。
　　“呵呵～”伊撒鲁将我抱得更紧，笑着指着眼前的人，“莱鲁，这就是你的宫廷教师，迦德，迦德•戴欧。”
　　“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行……”
　　“从今天起，迦德负责指导你宫廷礼仪以及一些社交知识，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嗯～”伊撒鲁完全无视迦德的进言，只是笑着解释给我听。
　　我坐在伊撒鲁的大腿上，畏惧地看着眼前的人。
　　“去跟你的新老师打声招呼～”伊撒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您好。”我滑下伊撒鲁的大腿，在迦德面前站定“我是莱文，莱文•特……奈奎特，请多指教……”
　　“莱文殿下！”迦德单膝跪地，阳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这是我的荣幸。”
　　“我可以换一个老师么……”我小声地问伊撒鲁。
　　“呵呵～”伊撒鲁笑着摸摸我的头，答案已经明了，“不可以～”

　　虽然我坚持坐椅子，迦德坚持端庄的礼仪，伊撒鲁仍然抱着我坐了一个下午。
　　侍者递上各种需要处理的文件，伊撒鲁只是随便看看便放到我面前。
　　我要做的只是拿起他的印章在文件的结尾处盖上，然后交给另一个侍者。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伊撒鲁终于将我放回地上。
　　“殿下，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迦德出现在门口，我赶紧收回手臂，结束了我的伸懒腰运动。
　　“莱文殿下！”迦德笔直地朝我走来，“请允许我陪您去换件衣服……”
　　“伊撒！”还没等迦德靠近，我便下意识地躲到伊撒鲁身后。
　　“咕噜噜”一声响后，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
　　我红着脸，窘得不敢抬头，迦德扶了扶眼镜，只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伊撒鲁则一派悠闲地看着，呵呵地笑着。
　　“迦德～”在感受到我求救的目光后，伊撒鲁终于开口，“这次就算了吧～”
　　“是……”
　　看着眼镜片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我的心头。

　　不好的预感应验起来总是特别快。
　　“莱文殿下，请不要用手！”
　　“莱文殿下，请不要发出声音！”
　　“莱文殿下，请不要……”
　　……

　　趴在床上，感觉迦德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回荡，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过明天……
　　强迫自己不去想迦德扶眼镜的画面，我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充满水气的偌大空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的脚步声以及温泉水缓缓的流动声。
　　站在池边，我退去睡衣，沿着台阶走入齐腰的泉水中。
　　“莱鲁～”伊撒鲁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过来～”
　　我循着声音走去，终于在离泉眼很近的地方看到伊撒鲁的身影。
　　白色的水气，潺潺的水声，伊撒鲁靠在池边，紧实的肌肤若隐若现。
　　“莱鲁～”看到水气中的身影站了起来，朝我走来。
　　“我忘了拿东西……”我本能地想逃，却被他抓住手臂。
　　“害羞了～”伊撒鲁将我圈在怀中，笑着在我耳边低语。
　　“没……”我试着摆脱桎梏，却惹来了更多的肌肤接触。
　　“你的脸红了～”他仍旧在我耳边低语，只是这次换成另一边。
　　“这里……太热……”我搪塞着，几乎瘫软在他怀里。
　　“呵呵～”伊撒鲁笑着，将我拉到一边坐下，“我有事情想告诉你……是关于……”

　　伊撒鲁从后面将我抱在怀里，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许久没有说话。
　　“伊撒？”
　　“父亲他……”伊撒鲁将头埋进我的颈窝。
　　“嗯，我知道。”看着他落寞的表情，我淡淡地回答。
　　“……”伊撒鲁一楞，“你怎么会……”
　　“那天……”我回过头，看着满眼悲伤的伊撒鲁，不禁将他紧紧抱住，“中央广场，我在……”
　　“是这样……”伊撒鲁欣慰地笑了。
　　“嗯……”
　　伊撒鲁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摸着我的头，尽管如此，我的眼泪终究没有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