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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   撒加从车里提着大袋子回到旅馆,雨已经小了,可他们谁也没有提出继续赶路的要求。撒加从袋里取出几盒胶囊,倒了白水送到卧室里面。
      穆眨着眼睛睡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昨天的事谁也没有再提,相处如故。
      撒加进来时穆才发现他已经回来。笑了笑,说:“米罗又打了电话过来。”
      穆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碧色的眼眸,看不出表情来:“嗯……今天要走了吗?”
      撒加扶穆起来,又拿了件大衣披在他肩上,才端了水把药送到嘴边:“不,我们的计划可以在三个月里赶到圣域,所以没有必要提前。”
      穆低着头,长长的额发搭在前面,“嗯”了一声,两手抱着热水杯。
      撒加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米罗问我城户光正那里办得怎样了。”
      穆点点头:“你怎么说?”
      撒加笑了笑:“自然是完全听命于雅典娜。”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立在墙边的时钟钟摆缓慢而沉重地晃荡。古老的家具散发着陈腐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穆抬头看着对面的时钟,越来越慢地钟摆,直到几乎看不出来它的动作。他指了指,说:“撒加,发条松了……”
      撒加抬头也看着古老的时钟:“嗯……”
      远方的天边有闷闷的雷声,其实穆很讨厌这样的天气,沉闷地另人窒息。但他又很爱这样的天气,正因为它才使他在这里住了三天。
      穆皱了皱眉头,却感觉到一个温软的唇触着额心。穆抬了抬眼皮,近在咫尺的蓝发几乎迷失了他的双眼,撒迦的胸口挂着一个银质的单翼,像是天使的翅膀遗落在了人间,他仿佛可以看见遗落的羽毛纷纷扬扬地洒落天空。挂坠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柔和着。
      撒加双手抱着穆的两肩,因为生病而微微发烫的皮肤刺激着手心,几乎是在灼烧。穆有些颤颤巍巍地回抱住蓝发的男子,仰头尽情地接吻。几乎迷醉地疯狂占有。蓝发与紫发纠缠仿佛一生一世也无法理清。
      撒加终于离开了那孩子有些甜腻的嘴唇,“以前有没有做过?”
      穆把头低得更低了,但撒加依然能看见绯红的耳朵仿佛可以滴血。
      撒加笑得宠腻,缓慢倾身压倒身下的孩子,紫色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宛如一朵静静绚烂绽放的紫色百合,“不要紧张,把自己交给我,好吗?”
      穆紧闭着双眼,点点头,撒迦看着这个一脸悲壮的表情,不禁失笑。
      撒加又一次吻上了那孩子香甜的唇瓣,就像是在啃咬一般。再抬头时,看见了眼角有些微弱的银线,就像仙女的琼浆,撒迦舔舐着穆的泪水,嘴角含笑。
      吻一路延续着向下,或轻或浅或重,辗转着吻遍全身。
      穆看着天花板,白色偏黄的穹顶弧线跨越整个房间,像是歌特式特有的教堂建筑。
      墙边阴影里的老式古钟静静伫立,静止的钟摆就像静止的时间。

      天空是夕阳西下染红的红云,穆站在了海天之间,一望无际的暖黄大海平静无澜,不知是那里的大海能如此地平静。忽然天空开始飘着细长的花瓣,伸手接住,手里捧着的是紫色的风信子的花瓣,不一会儿几乎洒满了整个水域。壮阔的景象占满了整个视线。
      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的又是否发生?
      几只海鸟划过苍穹,留下了不曾抓住的痕迹。

      穆看着远去的老式白色旅馆,逐渐消失在了蜿蜒的岩石后面,车子发出微弱的轰隆声,道路平坦。
      撒加偏着头:“怎么?舍不得么?”
      穆坐端正了,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不是圣斗士,也不是神的使者,更不是黄金战士,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了?或许我们早已结婚生子,那时,我们或许可以在节日的烟火下牵着妻子孩子的手在攒动的人群里相遇,然后再相视一笑。可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不能认识撒加和师傅了,还有还有米罗和沙加,卡妙和修罗,嗯……还有加隆。那样的话,我还是更愿意当一个圣斗士。

      他在想,等开春的时候,就和撒迦一起去中国,或许丽江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记得有一年,他去云南找师父时,他站在一个一望无际的湖面上,远处似是泼上墨色的山峦,连绵起伏遥不知几千里,师父就这么立于船头,孖然一身,茫茫湖泊中,一叶扁舟划过荡起的涟漪,一层一层像是师父不曾有过的,岁月的皱纹。那时,他突然觉得,师父已经老去。
      撒迦换档倒车,咔嚓一声停得稳稳当当,取了保险带,对穆说:“想睡的话把椅子调平吧,我去买东西。”
      穆遥遥头:“该休息的是你,我去买。”
      撒迦也未推托,笑了笑:“好。”

      穆掏出裤包里的钱包,一滴雨刚好砸在自己的鼻尖上,他望望天。对面的老板叹口气:“唉,这么好的天怎么又要下雨了。”穆接过买好的水果,递钱给老板,笑笑就准备走人。哪知没跑几步就大雨如注,雨水砸在石头路上又蹦得老高。
      穆站在小路边,身后是一家关着门的咖啡店,雨水哗哗地冲刷着地面,小店旁凋谢的玫瑰遗落在石路上,残花顺着水流向路边,艳红的花瓣沉在雨水中晶莹剔透,美丽不可方物。
      把纸袋抱在怀里却还是让雨水给沾湿,雨下得太大,裤脚边也浸着水。
      穆近乎残忍地看着被强风刮落的玫瑰花,目光有些呆滞。
      师父曾说,即使再美的花也要凋谢。世界万物可有什么是长久?
      穆记得那时史昂站在猎猎朔风中,身后是宏伟肃穆的雅典娜女神像,他们的阴影脱得老长,交叉在一起,竟也分不出谁是谁的。
      师父又说,穆,如果将来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为你盖被子,在你淋雨的时候为你撑伞,在你冷的时候与你相拥裹着同一件衣服,你又会不会跟了他一辈子?
      穆不懂,因为那是一辈子的事。
      他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
      有些无聊,只穿了一件衬衣,可冷得早就没知觉了。摸出一支烟,把银质的打火机翻着盖子玩,“嘭嘭”碰撞在一起,火焰燃烧了又熄灭,灭了又重新燃烧,把烟叼在嘴里又不点燃。

      穆蹲在路边,一直等着。
      等雨停,还是等谁来?
      低垂着眼帘,却透过雨帘看见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皮靴,亮亮的,几乎可以照见自己的样子。穆皱皱眉头,终于找到机会了呢,是直接解决掉呢还是逃跑?
      “白羊宫大人,我们无意为难您,如果您可以随我们去一趟天界……”
      穆眨了眨眼睛,你这不就是为难我了么?叹口气,跟那人费着唇舌:“那我也无意于为难你们,你们主人没事想在圣域插一脚我是管不着,不过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
      那人还是站在面前没有动,估计在心里诽谤这个主人的贵客:“那么……得罪了。”
      正思忖间手起手落,一道凌厉的手刀向下劈来,电光火石,穆已退开三米远。穆连自己也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几个连续瞬移,也懒得用什么星光灭绝,直接就是一拳击中那人小腹,不是说不屑用什么绝招来对付敌人,也不是说敌人没有那实力来跟自己较量,穆从来就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有没有必要,他只管解决敌人,对于那些自大的思维他从来就没有。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想用什么绝招不想用什么招式,只是用最平常的手法将敌人击毙。
      只是眨眼间,胜负已定。
      穆定定站着,任雨水冲刷,他已无心躲雨,如果已经湿了,那又何必再去躲避?
      他把放在路边散落一地的苹果一个个捡起来又重新跑回水果摊找老板要一个纸袋,老板愣愣递过去也不知道要对这浑身湿透了的年轻人说什么。穆笑了笑,抱着纸袋就跑了。

      穆有时在想,撒迦真不怎么适合当教皇,特别是圣战之后,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就像绽放的花朵后残留的花蕾,凋谢的本身竟也成了一种美,绝望的美。
      他走到车旁时,透过沾满雨滴的玻璃窗,撒迦还在睡觉,雨渐渐停了,一米阳光透过漂移的云间泄下来,阳光恍眼一看竟是蓝色的,像是湛蓝的爱琴海,更像是那人睁开眼睛时流溢的忧郁,流露的无奈,车顶积的雨水顺着玻璃窗滑下来,留下一条条清晰的水痕,像是水做的帘子,却挡不住他的视线。
      穆曾对他说,玉龙雪山有一个传说,一个男孩爱上了一个女孩,一个故事的开头往往如此,而一个传说的结局往往是男孩与女孩死在了一起。
      穆沉默了很久,撒迦皱着眉看他,什么也没说。
      穆又说,你知道吗,玉龙雪山终年云雾缭绕,雪山的一侧常年不见阳光,只有每年的秋分时节会有一米长的阳光照下来,传说被这一米阳光照到的人就能拥有美丽的……爱情。
      穆站在窗外看了很久,阳光彻底从云雾里射下来,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一刻。
      他在车外。
      撒迦在车内。
      雨下了又停。
      光阴依然在流逝。
      窗上的雨珠渐渐干了,穆抬起手贴在玻璃窗上,像是隔着玻璃抚摸着情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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