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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很多年后,当我已油尽灯枯化作了一缕妄魂只能在每个深夜里偷偷的出现,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拥在别个男人的怀里,看着那两个人如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一般交颈而眠,心里钝痛。

      可是,鬼魂也会有痛觉吗?自打肉身湮灭的那一天起,我就应该是已经没有任何直觉了才对。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若你问我是什么,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只是一缕妄魂,肉身已经毁去,仍就迷恋在这世间,不过就是怕心爱的女子会再受委屈。尽管,其实生来在世之时给她莫大委屈的那个人似乎就有我一个。

      人一生要做过多少错事,错过多少弥足珍贵的东西才会幡然醒悟?这一生短暂度过的时光也不过就是悠忽而过的二十几年,然而这二十年里,真正让我开心释怀的不过就是那么寥寥几日罢了。

      这一生我最后悔的便有两件事。一件是幼年之时,我不该为了用计拖住那个泼皮无赖就把幼小的她一个人扔下,让她在寄住的破庙之中等我。

      可是待三天之后我归来,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她却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那个时候,连温饱尚且不能满足,又倘论是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到一个丢失的小孩?

      尽管很多年后,从某处得知她消失是因为被金玄者接去调。。。教继任青主之位,可是一想到她不过就是一个稚女,要在那深山老林里独自度过那么些年,一个人慢慢的长大,总是心疼。我常常会想,假如当年我们没有分散,两个人即使以行乞为生却可以相依相伴一起慢慢长大,长大之后就成亲,做一对世界最平凡不过的夫妻,恩爱百头,想来亦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然后遗憾已然铸成,那一年我被阁老发现带回无命阁,接受成为杀手的试炼,而那一年,同样的她已开始了教习成为青主之路。错误一旦铸成,以后就很难再有改正之时,然而那个时候的我却是根本就不知晓,及至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却是白白的又任由她自指间溜走,不是不愤怒嗟叹的。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成为了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无命阁的阁主,拥有了可以保护身边之人的力量,总归不会如当年街头行乞时那般,只能让跟在我身后的她饿着肚子,即使费了心力抢了一个馒头,她却犹自笑盈盈的看着我,非要说一人一半,一人一半,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再饿肚子。

      看着她那双企漆黑的透着一丝慧黠的灵动眸子,当时的我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带她尝遍这世间的珍馐美食,可叹,在我有了这个能力时,费尽了心力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身边。

      从没有想过再遇之时会是这般,那个本应是我妻子的女人却和我称兄道弟。造化弄人,许也是上天捉弄,因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认出她来,或许是因为幼年之时的记忆太过单薄,长大之后容颜的渐渐改变,然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她身上带有金玄者为她准备的珠饰,用以掩盖身份扮作男人。以凡人的肉眼,如何能认出面前的翩翩少年郎竟会是个女人?

      那个时候的我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并且,成年之后的再次相见,我接近她,却是明显的居心不良。无策说让我帮他物色一个癫倒众生的花魁,那皮相自然是要上佳。初见他那副模样,纯良清秀,似是大山之中刚刚走出的少年,没有半份的俗气,因而便生生的起了恶心,压下自己的邪念去与他结交,却没想到他竟然功夫了得,看他空手制住那个泼皮的模样,委实让我心底渗出一滴冷汗,幸好我开始之时没有打算用武力把他给绑了。

      约了一道同行,便见他眉眼弯弯的笑道:

      “谢过棱大哥”

      “青弟无须多礼”。是的,这个少年的名字原是叫青鸣。青鸣…青鸣两个字缠绕在舌间,竟让我生生起了绮思。那时的我还不会知晓,多年前丢失的珍宝,上天已经又把他送到了我的身边。

      城中客栈没有了空房,只能山间露宿,本来以为彼此只是说过两句话,萍水相逢的交情,外加我一开始便存了把他带给无策做花魁因为隐隐的故意讨好。谁想到宿在民居的那晚,遇到了魈鬼,我俩的身形皆被定住,而他竟然神色自若的与那只厉鬼谈判,说是必须先吃了她,才可以吃我!

      原本平静的心湖瞬间便泛起惊天的巨浪,这个世上,除了幼年之时在我身边的她以外,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人会先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我的世界,尽管如今的我,明明就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庇护。

      然而在听他说那句话时,心,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了波澜。以往在茶馆之中听的评书中所说的情愫暗生,大抵也不过如此。

      奈何那个时候的我为何就是没有察觉呢?还以为自己只是最平常的感动罢了。带他回京都,镇日里听他所说的要和我培养感情。甚为好笑,他说的培养感情应该只是兄弟之情吧?可是心潮去还是禁不住涌动了几份,情不自禁的就会想,假如他所说的是那种感情。。。。

      禁忌的。。本就不改会有的同性之爱。。会么?也许,每每思及此我总是会命令自己不要再多想。以至于后来回想到当时举棋不定的自己,总是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下,喜欢就是喜欢了!哪里还需要着诸多的借口?若是当时我没有顾忌那么多的凡尘俗规。若是我认真的思考他的话和他平日的行为。。。。

      他一直都陪在我的身份,直到那只小狐狸变作的表妹小玉的出现,那时暗暗寻找了许久的那张脸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虽然对她再无特殊的感觉,没有了幼时的亲密,然而,,为了躲避日日折腾我的心魔,我却是日日与她成双成对的出现,妄想切断自己与青鸣本就不改有的牵连。。。

      其实想躲的,明明就是自己罢了。

      直到…那个俊美强大如蛇蝎一般的男人出现。

      那个夕相,皮相甚美,只是本质却是心狠手辣,这样一个男人,就连我都是隐隐畏惧着的,我让青鸣不要和夕相过多的接触,奈何他就是不听,彼时的我根本就不知晓有她师姐青隐的关系。

      长久以来压制的醋意已经使我失去了理智,我只看到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不清,终至那一次刺杀行动的失败,一下子就损失了阁中十几个兄弟。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青鸣他是奸细,而我身为阁住,身为那些人的领头大哥,我应该杀了他的!可是为何对他下手心就会更加的颤栗几分?一面爱她一面恨她,甚至于完全都不听她的解释,把所以的罪名一并全部归结在她的身上,由爱生恨,多么简单的事。

      多年之后再回想起这一幕,总是恼恨,假如…假如我当时信任她,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仔细的听了她的解释,全心的信任着她,那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可是我却是半点信任都没有给他,留给她的只有恨,只有无边的迁怒,认为是她背叛了我。就这般渐行渐远,乃至于最后一步步把她推入了别个男人的怀抱。

      其实青鸣该是喜欢过我的吧?只是那时候我的不信任让她灰了心,让她那喜欢边爱的那一点点火焰用手掐灭。

      后来事态已经不能由我控制,我看着她就这样慢慢爱上夕相,看着那个男人已然动情却总是为了凡尘之中的爱恨名利而一次次的推开她,舍弃她。多少次,看到她受的屈辱,看着她在爱的那个男人的面前那般的卑微无奈我就想这么的把她给抢回来!

      可是还能有用吗?师傅说这世间你唯一抢不走的,就是一颗心,而那颗心,我曾经离很近,甚至几乎能够拥有,最终却又看着她的心上住了别的男人。

      生生死死,所有的爱恨纠葛,也不过就是一副早就已经注定好了成败的棋局,我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和责任顾虑,而她亦可以再爱别人。

      到了最后,即使知晓她是女子,即使想尽力挽救又有何用。

      时间不会倒回,任何事一旦有了开端就无法再回到最初。

      最后,我看着她满身是血的躺在那个男人的臂腕里,心下却是异常的满足,我也快要死了,是谁曾经说过呢?若是爱而不得的一个人,那便不如索性豁出了全部去陪她疯一场,于此此生却也无憾。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救了我,自己却是一个人冰冷如尸体一般的倘在那里。不哭不笑,不语不动。

      我亲眼看着之前那个满心名利的男人为了她把现有的一切统统抛弃,亲眼看着那张俊美容颜之上的痛不欲身与寂灭,同样的为情所苦,我们只不过是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若说他对她只有上伤害和利用,那我自己又好过哪里?

      心下苦笑着想,若是可以,那我去代替吧,以我的命来换回她,三个人的故事,总要有一个人来成全另外两个人的幸福。

      是以,在金龟者说用我为药引方能救她时,我毫不犹豫的豁出了命去。那一刻才真正知晓,原来我的前世,竟然是她为他而流得一滴血泪,所以才会有了今生这诸般的爱恨牵绊。

      原来我的前世便是因她而生,所以这一世改为她而活。

      肉身散去,魂魄湮灭,我残存着最后一丝神识不远离去,只能在每个夜里出现,看着她被救回之后却如死尸走肉一般不笑不言,看着她一直无视那个男人,看着她给那个男人生了个孩子。

      心底隐隐的竟然升起一股满足,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如今安好,就够了,不是么?

      无数次伸出手去,多想抚平她眉眼的清愁,多想告诉她不要再哀伤难过,身旁的男人是真心爱你,索性便好好的解开心结圆满生活,然而却是不能够。

      我只是一缕神识,她看不见听不见。

      原本只是想就这样看着她罢,于我也是莫大的幸福,然而那个金玄者却是发现了我。

      “回到自己应在的地方去吧。这一世他们的生活亦不是你能够左右得了了。”

      我何尝不知这样日日爷爷的偷窥如同焚心?然而只要是能看着她也是好的。

      金玄者摇头:“你速去轮回之门吧,这一世你们的故事已然结束,下一世,因你的痴情,青鸣负了你的情债,定会还你.下一世你会是她所爱之人,而缘来缘散,却只能自个把握”。

      原来。。还有再重来的机会吗?清鸣,假如一切重来,你定要等我!这一世无论何种因由我都不会再放弃。青鸣,以我此生之情,定然许你一世欢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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