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糖果法则》黑醋栗

5、05·作战前夕

　　赫妮瑟斯承认自己很蠢，这体现在自己明知道所谓的任务是一个陷阱，还必须得算计着自己应该怎么往下跳才跳得合适、跳得好看。
　　不用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都明白自己简直就是蠢透了。

　　但是这是她名正言顺地留在巴利安的唯一方法，即使那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陷阱等着她。

　　她也很清楚自己有点……是太不知足，放着那个会宠着自己的人在未来，独自一人跑到过去找只会把自己的当作障碍的人，摆明就是自找苦吃。

　　可是……她的潜意识中，就只有最初的那个念头，那就是不想那个人的过去里只有她的父亲。
　　即使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毕竟她父母的感情好到连她这个做女儿的有时候都觉得牙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夫妻两人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受影响地来到这个时代，然后才会发现所谓现实，永远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赫妮瑟斯现在才想起来，其实她父母的感情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而她当初只听见了其中最美好、最令人憧憬的那几段。

　　说到底其实她还没有长大，才会被那所谓的“美好的爱情故事”所影响。

　　但是既然她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空手回去，这一点她早就有了觉悟。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必须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由于任务完成之前不想看见斯夸罗，赫妮从昨天起，三餐都是自己到厨房胡乱解决掉的

　　用完晚餐之后她到浴室冲了一个凉——这是她出任务前的习惯——然后取出自己黑色的“工作服”丢在床上，开始任务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

　　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距离那两家交易的时间还有整整四个小时。
　　虽然从巴利安出发到交易地点最慢也就只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她必须提前两个小时抵达，并且做好埋伏，等待着他们两家的到来——这是为了避免正好被他们的人撞见。
　　而且谁知道去的路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状况，早些准备动身总还是有备无患的。

　　这么想着，赫妮瑟斯起身寻找着之前被她收起的行李箱。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只是觉得有备无患，但是她没有想到来到这里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要用到它们了。

　　只能说世事难料。

　　的确，她只带了两把手枪，还要再加上白兰给她的一把不能用来杀人的枪，但是……
　　还好她做了这个第二手准备，不然就算是她，只靠两把手枪说不定还真的会挂在这次任务上——这个任务甚至还是斯夸罗下达的。

　　她从行李箱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袋，纯黑的包袋上没有任何的装饰，这很符合赫妮瑟斯的个人喜好——毕竟她一直都认为适合所谓暗杀部队的颜色只有红色与黑色，除此以外其他所有的颜色都是不必要的。

　　帆布包很沉，里面似乎装着什么器械，使得包袋的表面不规则地突出着。

　　她想了想，把包放到床上然后缓缓地拉开拉链，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物品的真面目——四把枪，还有八盒子弹。

　　会带这些东西出来纯属只是她临行前的一时起意，认为既然不能带剑出来，至少也得多带几把枪。
　　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总得有点防身的武器——这是母亲大人说的。
　　所以她就到自己的收藏室内，随意地选了四把自己用的最顺手的枪出来。因为在她的房间里，只有收藏室是斯夸罗不会进的，所以那里面缺了什么东西斯夸罗也不会知道。

　　而斯夸罗从来都不进她收藏室的理由很简单，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收集癖，比如赫妮瑟斯，她对于收藏各种类型和型号的枪支尤为热衷。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给她送礼物，最符合她心意的就是各种已经停止生产、或者形状古怪的枪支。
　　这些年她本人在枪支的收藏上也没少花心血，如果把她收藏室里的那些枪支编一本图鉴的话，可能写一个星期都写不完。

　　这一次，她带出来的这四把枪就是她除了自己从不离身的手枪外，用得最习惯的两把□□和两把□□。

　　“希望这点够用，”她轻声地嘀咕着，然后轻轻地拭去覆在枪的表面上的灰尘。
　　即使她很喜欢这些枪支，却也并不是经常用到，毕竟她所在的那个时代最常使用的武器是匣兵器，加上她与生俱来的火焰的特殊性，用到她心爱的收藏品的几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将子弹装入弹夹，赫妮瑟斯的速度并不因为许久没有练习而有所降低，“原本只是备着急用，现在看来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用到你们了。”
　　这个过去比她想象中得更加复杂，看来如果她想要在这里拐到卡利斯的姐夫，必须学会如何生存。

　　就当是给自己积累经验吧，她想。

　　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后，她把四把爱枪都收回到了帆布包里，赫妮再抬头看了一下钟，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赫妮瑟斯脱下下自己的浴衣换上之前拿出的工作服——黑色的皮裤与皮外套，外加白色衬衫一件，除了没有巴利安的纹章外，和巴利安的旧式制服没有什么区别。
　　换上衣服后，她下意识地将手抄进衣袋中，却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衣袋里多出了两件东西。

　　即使不取出她也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
　　一条编织发绳和一把军刀。

　　这两样东西都是她12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时斯夸罗交给她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学着斯夸罗留起了长发。
　　她摸了摸自己披下的头发，虽然留了将近6年的时间，但是和斯夸罗相比，她的头发依旧很短——不过却和这个时代的斯夸罗差不多长。

　　还有就是……

　　“喂！”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赫妮瑟斯的回忆，她迅速地将帆布包的拉链拉起。
　　然后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门在下一秒就被人从屋外踹开，斯夸罗带着一脸不耐烦地走进了赫妮的房间，“时间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赫妮点点头，虽然对于斯夸罗摆明了要把她推下陷阱的行为还是有些怨怼，但是却也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我这就准备要出发。”

　　赫妮的回答听起来就像是标准答案，没有任何的破绽，就连表情都是完美的扑克脸。
　　然而赫妮瑟斯表现得越是完美、越是没有破绽，在斯夸罗的眼中就约是不对劲——并不是他比巴利安里的任何人都了解赫妮瑟斯，而是巴利安中只有他见过赫妮的真面目。

　　那个才初次见面就问他愿不愿意和她结婚的家伙，会是表现得这么淡定的人么？
　　她会是么会是么会是么？会是才怪！

　　只是斯夸罗虽然清楚赫妮瑟斯的本性——如果那是的话——但这样并不能摇动他的决心，无论如何今晚她的任务都不会改变。
　　死了只能说明她的实力不够，还不足以在巴利安生存，但她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

　　……怎么可能，虽然不能按照一个人的外表去衡量那个人的水平，尤其是黑手党。但是像赫妮瑟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宠坏的女孩，能有什么本事？
　　所以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吧，斯夸罗想，如果她不是九代目推荐来巴利安的就好了。

　　至少也不会死在混战里了。

　　即使是自己策划的，银发的剑士对于即将发生在少女身上的事依旧没有什么同情心。
　　或者说巴利安从来就不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虽然巴利安的人都知道今天的任务对于赫妮瑟斯而言，摆明了就是让她去送死，但是他们也仅仅只会在其他地方旁观，不会帮她也不会亲自动手杀她。
　　他们只会在最后，也就是她死了以后把剩下的事情解决了。
　　是的，谁也不会去救她，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借着其他家族的势力除去赫妮瑟斯，然后上报给九代目。

　　任务的确是真的，但是说他们都希望赫妮一个人就能完成任务，那绝对是谎话。

　　“这是什么？”他看见放在床上的那个突兀的黑色帆布包，他当初没有看见赫妮带着类似的东西。

　　“炸药，□□，”赫妮随口答道，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和巴利安还没有一条心。
　　在没有确定巴利安在这场任务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时，就算是熟人——她单方面的——她也不会轻易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想这次的任务应该是我个人任务吧，”看见斯夸罗明显地皱起了眉后，赫妮说道，“只要‘完美地’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其他的……比如用什么方式去完成，应该都没有限制吧？”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赫妮瑟斯很清楚，自己现在处于一种尴尬的处境，甚至即使知道所谓的任务是巴利安一同为她打造的陷阱都不能挑明。

　　活了十八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那么憋屈。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开始享受起这种难得的憋屈。

　　在这个时代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特殊的身份，就和其他很多黑手党一样，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打拼，想要什么都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掠取。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经历，对于其他人而言。
　　但是对于她而言，这种经历特殊但又是必须的，不然她永远都只是自以为是，事实上却依旧是活在父母的庇荫下的无知女孩。

　　“随便，”斯夸罗难得没有去计较。
　　或许他也清楚赫妮瑟斯就快成为死人了，和一个将要死的人去计较也没有什么用，“车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赫妮随口说道，听起来没有什么诚意。
　　就算她开始知道要珍惜这段对于她而言算是特殊的经历，就算她喜欢斯夸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对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表示感谢。

　　除非她想早点去见夏马尔。

　　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赫妮瑟斯随手拎起了自己的帆布包，一手抄在衣袋中向门口走去。
　　在经过斯夸罗来到门口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那双遗传自父亲的双眼直直地凝视着斯夸罗的脸。

　　被赫妮瑟斯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斯夸罗粗声粗气地问道，“怎么了？”
　　他别开头，或许是想起了昨天玛蒙和贝尔的话，所以他刚才特别注意了赫妮的眼睛。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赫妮瑟斯的确有些像那个人——

　　他们的BOSS。

　　“呐，斯夸罗，”赫妮瑟斯不清楚斯夸罗突然撇开头的原因，但是……
　　由于刚才手下意识地抄进口袋里，现在她藏于衣袋中的右手握着正是斯夸罗——她所熟悉的那位——当初送给她的礼物。

　　“什么？有话快说，别耽误了任务！”

　　“我知道，”赫妮点点头，“说完我就走。”
　　她想了想，其实刚才也只是一时冲动，现在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究竟她想要说的事能不能成功。

　　“那个……”她没有想到一向果断的她居然也会有吱吱唔唔的一天，但是她也不想放弃难得的机会。
　　——既然斯夸罗敢算计她，她不讨回本怎么够！

　　这么想着，她也就不再犹豫，一鼓作气地从口袋中将那条由四条不同颜色的线编织而成的发绳拿出，递到了斯夸罗的面前。

　　“什么意思？”斯夸罗看不懂她想要做什么。

　　“呐，今天的任务很危险吧，”她说，“说不定我会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她知道这当然是废话，因为斯夸罗的目的就是要除去她——虽然也就是这一点让她有些寒心，但是并不妨碍她稍微利用一下，而且她很确定自己绝对不会死。

　　斯夸罗皱着眉，“然后？”
　　他不明白这和她手上的绳子有什么关系。

　　“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吧，”她说着走到斯夸罗的面前，随手将包扔到了床上，然后将手中的发绳塞进了斯夸罗的手中。

　　“帮我扎头发吧，”她说。

　　她第一次出任务的那年才十二岁，那次在她临行前，斯夸罗把匕首和这条发绳交给了她，然后在她的要求下，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地帮她绑起了她一直维持在齐肩长短的头发。
　　那次斯夸罗虽然看上去是被她缠得不耐烦才帮她绑头发的，但是在绑头发的过程中，他的动作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绑马尾其实也不错。

　　此后她每一次出任务前，只要条件允许，就一定会缠着斯夸罗做相同的事情，所以现在……

　　“你说什么？”斯夸罗难以置信地看着赫妮瑟斯，仿佛没有听清楚她之前的要求。

　　“我说，”她一字一句重复着自己之前的话，“帮我扎头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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