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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月华倾泻,流淌了这一地清辉。晚风徐徐,拘挽了沁人心脾的花香。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因为走得太匆忙,带起地上草叶沙沙作响,脚步声越近,其中夹杂的血腥味就越浓烈,细闻之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菡萏香气。

      借着月光才勉强看清来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倒是平常,只是眉间间的惊恐和哀愁却是月光也遮掩不了的。中年男人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将怀中的包袱放到了地上,口中喃喃道:“你不要怪我狠心,你生下来就害死了你娘亲,想来是个不祥之人。我把你放在这山中,若是你被这山中豺狼食尽,那也是你的命数,也算偿还了你娘亲的性命。要是你侥幸活了下来,那也再与我无关。”说完就匆匆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一般。

      有孤狼从林中出来,慢慢渡步到包袱的四周,却又不敢轻易靠近,只不停的转着圆圈,包袱中不时传来嘤嘤哭声,其中有东西不停蠕动,忽一截白藕般的手臂伸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竟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孩,想是腹中饥饿,啼哭不止,其阵势竟越来越大,最后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的孤狼受了惊吓,往后退了两步,忽闻到血腥味,想是饿了几天,眼中发出幽幽绿光,行动间颇为兴奋。

      就在孤狼忍不住前扑之时,林中忽闪过一道白光,瞬间又隐而不见,孤狼却扑了个空,面前的草地上早已空空如也。

      夜空中明月下一袭白衣立于剑上,怀里赫然抱着的是刚才草地上的婴儿。白衣人面目及其平常,身上白衣也只是一般质地,想应是哪派小童趁着师父不在偷溜出来路经此地。此时看着怀中婴儿,白衣人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只想应是哪家不喜女婴所以弃于荒郊。心中叹道若是他不是路经此地,又是一条人命。

      怀中婴儿似乎很喜欢白衣人,一双白藕似的手臂伸出襁褓拉住白衣,本来带泪的脸上也露出盈盈笑容。白衣人看着怀中婴儿,心中忽一软,叹道:“也罢,今日相遇也是你我缘分。我就带了你回去吧。”说完手一挥,便重新御剑而行,方向竟是极西的蜀山。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十六年后。

      这本是一个极平常的春夜,万物都已复苏,显出百般生气。已是极深的夜了,所有人都已安睡。蜀山上鹤欗宫的宫顶上,却有一个穿了紫衣的少女,趴在墙角向下面不停的张望,还不时发出痴痴笑声,似乎在看什么及其有趣的东西。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却是鹤欗宫后面的极物池。这极物池里的水乃是昆仑之巅上的雪水融化而成,虽珍贵但在这蜀山之上也并无稀奇。因是深夜,池中雪水散发着袅袅雾气,比白日竟多了几分景致。

      池中一瀑黑发沾了池水晕染而开,未湿的头发勾勒出一勾轮廓。因为池中人是侧着身子,因而只看得到半张脸。池中人闭了眼睛,似已睡着,但仍能感觉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让人心安的气息。池中人忽然睁开眼,有些无奈的开口:“茜儿,你又胡闹。”

      宫顶上的紫衣女子撇撇嘴,神情中有着懊恼,却无半丝害怕,起身飞跃到池边,嘟起嘴磨蹭的叫道:“师父。”怎么又被师父发现了,一点都不好玩。不过想想,师父是蜀山掌门榲柏,不被发现才是奇怪吧。

      榅柏伸出手在空中一划,乌茜只觉得眼前一闪,回过头时榅柏早已穿好了衣服立于池边了。榅柏皱起眉头,这个丫头似乎越来越不怕他了,连偷看他沐浴这种事情都敢做了。若是其他蜀山弟子,他早已废了修为赶出蜀山,偏偏又是这个被他救回来一手带大的乌茜,颇有些头痛的摇摇头:“你今日的功课做完没有。”

      乌茜鼓了鼓脸,有些不满的抱怨:“师父你最过分了!给茜儿布置那么多功课,其他师兄妹都那么轻松。茜儿不依。”说话间,斜在胸前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很是可爱。

      榅柏板起面容,眼神严厉,语气里带着几分斥责:“你以为我榅柏的徒弟是那么好当的?自我担任掌门以来,七百余年门下不过也三名亲传弟子,你两位师兄皆是试仙大会上拔得头筹之人,就算如此,还经历了蜀山梦仙林的考验方才入我门下。”

      想到梦仙林,乌茜缩了缩身子,她虽未去过,却曾听二师兄芫青说过,梦仙林,以可以梦仙而闻名,进此林者,会见到无数幻象,皆为心中魔念,魔念越深,幻象越逼真,也越让人难以自拔,而这幻想背后,却是上古留下的诛仙阵,倘若魔念入心,便会万劫不复,灰飞烟灭。

      而不管人妖仙魔,心中必有魔念,痴嗔贪恋皆是魔念,便是修为极高的人,心中也必有魔念,入梦仙林者,无法施展法术,若非自身意念够坚,必会在幻象里越陷越深。数千年来,无数修仙之人入林后再也未曾出来。她这么胆小,而且又爱吃又贪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色,痴嗔贪恋基本全给占齐了,进去后一定出不来了。

      脸一垮,师父不会真的把她送进去吧。不会的不会的,师父那么疼她,只要她再听话一点就好了,大不了,大不了再也不偷看师父洗澡了。眼珠一转,笑眯眯的看着榅柏:“师父,今天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也没有闯什么祸,而且我还学会了变身术哦,不信你看。”转了个身,再面对榅柏时,已不是刚才的娇俏少女,而是一个白衣少年。

      咧嘴一笑,声音却还是少女:“师父你看,是不是跟你平时变得一模一样。”忽然反应过来,吐吐舌头,轻咳两声,再开口时已是少年声线,“现在一模一样了。”

      榅柏看着眼前乌茜刻意讨好的模样,只能无奈叹气。三个徒弟里面其余两个都谦逊勤奋,偏偏只有眼前这个整天好吃懒做,又不勤加练习,入门十余年才习得变身术,连她师兄门下的弟子都早已超越她,偏偏她又不放在心上,仗着长得乖巧可爱,骗得门中大大小小无不宠爱。

      以为榅柏的叹气是因为自己变得不好,乌茜低头看了看,小声嘟囔:“明明已经一模一样了啊。师父每次都变成这个样子到处玩的。”

      摆了摆手,榅柏也知道多说无益:“罢了,你去休息吧。明日交了五十遍《莫邪琴谱》给我。”

      乌茜苦了脸跟在后面,明明已经比以前进步很多了,为什么师父还是生气了啊。五十篇,她一个人怎么抄的完,而且还不能用仙法,有了!去找芫青师兄和闾茹师兄帮忙,他们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不过以后她真的不敢再看师父洗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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