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岬）了了》何昔闻浅歌

5、伍

　　岬把鸣海拖回自己的公寓后，回想起刚才那段不长不短的几分钟路程真是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就像是喝醉了酒后没有自控力的人一样，鸣海发起酒疯更为恐怖，一会儿拉着岬的手边转着圈嘴里也不知道哼着什么古老的歌曲，在岬听起来就像魔音一般；一会儿又环着岬的脖子，一脸委屈的表情嘀嘀咕咕地念叨些细微的听不清的话。

　　而现在看着这个歪倒在自己家沙发上的男人，岬强烈地忍住想要踹他一脚把他踹醒的冲动，一边也不得不到庆幸是天色已晚，要是半路遇到熟人也不知会尴尬到什么地步。

　　“喂，醒醒啊！”岬晃了晃鸣海的肩膀，后者只是嘟囔了几声翻了个身缩在了沙发上。

　　无可奈何地抚额叹息了声，岬起身到厨房去找蜂蜜，过去大学的时候也和几个朋友喝得烂醉，有个经验知道蜂蜜水可以醒酒。调好了之后岬蹲下身把鸣海扳了回来，却是微微一愣。

　　少了平日里的笑容的那张脸就缺失了很多让人由衷觉得愉悦安心的感觉，此时的鸣海紧紧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岬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试探性地伸手拍了拍鸣海的脸颊，轻声问道，“鸣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几个字眼从咬紧的牙关里吐露出来，却是轻得怎么也听不见，岬凑近了一点，近到几乎是脸对脸几厘米的微妙距离时，鸣海忽的一下子睁开了暗紫色双眸，颇有些恶作剧得逞地哈哈一笑，“小岬岬~~~被我耍啦~~~”

　　岬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所以脸上自然是错综复杂地变幻了好几种表情，许久之后他硬生生地咬牙说道，“鸣海！你给我滚！”言出身必行，岬说话的同时也一脚踹了过去，也没看没有没踹到，便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鸣海往旁边一倒顺势躺在沙发上，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一滩水迹，玻璃杯在桌面上转了个完美的弧度，随后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渐渐收敛了嘴角深深的弧度，不再是那种逼迫自己笑出来的弧度，鸣海抵着胃陷在沙发软软的垫子上，低声反复道，“小岬岬，其实我很痛，真的……”最后的几个字突兀地消失在空气里，客厅里变成了最初的沉默。

　　岬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来覆去逼迫自己赶快睡觉不去想赖在客厅的那个无赖，结果脑子里却像电影快进那般不断地闪现过去几个月的画面，是鸣海第一次走进病房那抹夸张妖冶的笑容，是他每次来查房却赖着不走的模样，是他推着轮椅低垂着头默不出声的表情，还有今晚在饭馆里那个醉意熏熏完全不自知的他，那个搂着自己喊着没人在乎的他，那个脸色苍白的他。想到最后，岬突然记起柚香的那句话，她说：我给不了他一点点的幻想。

　　突然心脏一顿，就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痛了一般，岬回想起刚才鸣海得逞时的笑容，未等他自己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担心那个家伙，身体已经先于大脑的思考，拧开房门大步迈了出去。

　　岬承认，他在冲回客厅看到鸣海像是失去知觉一样地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一时间竟是惊慌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男人发出低吟才跑了过去，伸手贴在他的额头后才安心地发现并没有发烧。却看见鸣海的手抵着胃部才惊觉，这家伙一定是什么都没吃就喝那么多酒，连忙跑到厨房重新冲了杯温和的蜂蜜水。

　　“鸣海，醒醒，你怎么样？”

　　也不知是不是尚未回过神，鸣海被岬扶着坐起来之后只是睁了睁迷糊的双眼又眯起了眼，岬把杯子递到他手边，说道，“先喝了这个，我给你去找胃药。”

　　鸣海想伸手去拿那玻璃杯手却一软险些将杯子摔了下去，好在岬眼疾手快马上握住，低叹了一声，岬把杯子挨在他嘴巴，道，“来，张嘴。”对方也没犹豫，就开口把那杯蜂蜜水喝了个精光，然后茫然地转过头，打了个哈欠，身体一偏直接倒在岬的肩膀上睡着了。

　　被鸣海难得稚气逗笑了，岬甚至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他的金发，柔软的发丝穿插在指缝间的时候，他猛然一愣，这是在做什么？岬转过头去看，鸣海的脸就垂在旁边，脸色倒不至之前那般苍白。手还抚着对方的头发，迟迟地没有放回来，保持着这个动作，岬一下子失了神，不知道该继续做些什么。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回环复沓渐渐充斥了他所有的思考。

　　——呐，小岬岬~~~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