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安生》竹雪兮

32、第十五章

　　许文向她提出结婚。她知她应该答应，她已决定安定下来并珍惜许文对她的感情。她不愿意让许文再去更多的猜测她们之间的关系，若是爱而不得，这爱便会逐渐成为一种幻觉，并延伸出来恨，

　　许文说，薄荷，我有时候半夜醒来的时候会无端的觉得空虚，你睡在我的旁边，我看着你的脸，心里觉得欣慰，但只是片刻我便有了更加深刻的空虚。我在飞机上的时候时常会觉得害怕，若飞机出现任何异常我便忐忑不安，我想我已开始苍老。

　　人都是会苍老的。人的一生总是短暂，这诸多的颠沛流离只是过往，我们或是这茫茫人海的一个，并无从被人知晓，若是知晓善恶，并能为之辨别，便能得以安生。

　　对，对，我知道。若我们知晓善恶，便能够得以安生。但你应知道，人的一生并非只有善恶，我在二十岁的时候经历第一场恋爱，与一个卖花的女子，她穿白色带绿色碎花的裙子与我微笑，我便觉得很好，我与她交往，但并不希望和她长久，这应是年少的贪玩的心境。现代想起，也只觉得对她亏欠。但如今因经历了世态炎凉，年少时的心情便已淡去，我知我需要一段稳定的感情，我需要一个女子，她会在我上班的早上为我热上一杯热的豆浆，或许是牛奶，我们会有一个孩子，若是女孩，我或许会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感到头疼，并想办法赶走她身边的追求者。若是男孩，我们便会如成年人一般交流。若我在六十岁的时候退休，我便会领养几只动物，闲来与它们作伴，并为如此的生活感到感恩。

　　很好，这样的生活。

　　对，很好。我不太确定，但生活本应是如此。许文的神色平静，薄荷，我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并不只是简单的交往，每日睡在一起，我心里明白你并不爱我，但我仍是希望能与你一起。

　　薄荷沉默，半晌，若你希望，我便与你结婚。

　　他们去婚纱店挑选婚纱，并决定在一个月后结婚。她带他回的故乡，她曾与佩在此生活过十几年，她带他去佩唱歌的夜总会。那里与薄荷离开时并无太多不同。她带他去读书的地方，并告诉他她与亚安的故事。她自是知道这对他不公，只是她愿去隐瞒，她已决定与他结婚，便应当与他分享他的过去，这亦是她对过去的告别。

　　佩打电话告知佩即将结婚的消息，佩并不惊讶，薄荷，你从小便甚是独立，我知这与我有很大的关系，你已不再年少，能独自负责你的人生。你表面静默，他人都只说你乖巧听话，只我知你内心桀骜，如我一般。我心中担心，我知你的桀骜会让你吃亏，但却无法改变。

　　是，我内心只是桀骜，但我又不愿意将这桀骜表现出来。我想我只是贪婪，我希望得到别人的爱，担心被人排斥，于是磨掉了自己的棱角。我现在珍惜我与许文的生活，我们彼此依赖，并希望这种生活可以长久。

　　若你觉得好，便是好的。

　　她去见亚安，在一家咖啡店里。她穿得工整优雅，挽了头发，她已很久没有为与亚安见面如此用心。亚安匆匆赶来，神色抱歉，不好意思，素她忽然哭闹。尔雅无法安抚她，我只能先哄她睡觉。

　　她说，亚安，我已决定与许文结婚。

　　他说，这样，也好。笑容里似有苦涩，你是很好的女子，应由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来照顾，我曾有这个机会，但我却选择了背叛，许文是比我更好的男子，他懂得如此包容你，而我素习只是让你为难。

　　她微笑，亚安，你不应这样妄自菲薄，我与你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我也甚是珍惜，那将是我很好的回忆。你与尔雅现在如何。

　　我与她的生活越来越平静。她是温婉的女子，亦有自己的事业。我们一天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不在一起。她的公司离我很远，我早上送她去公司，然后独自乘公车去上班。中午的时候偶尔通一通电话，她询问我吃的什么，或是嘱咐我天气。晚上下班后我乘车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回家。

　　那素在哪里。

　　我们请了保姆，她已五十多岁，素来喜欢孩子，对素亦有耐心。素现在对她很是依赖，已很少吵闹，我们亦是放心。

　　她笑，笑容里有几分安然，如此便很好。亚安，我曾说过，尔雅是很好的女子，她亦会是很好的母亲，妻子。

　　是，我知道。薄荷，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说，是的，一直都是，若你需要我，我便出现。

　　她已不打算再与亚安见面，因这是对两个家庭的不公，她和亚安虽已放下，但因着这世俗的关系，她应与他避嫌。她素来对感情诚恳，虽不爱许文，但未必对许文没有感情，她知许文虽温和大度但心里仍是在意。她既决定与许文在一起，便应给予许文基本的尊重。

　　她与许文的日子将如此过下去。她将重新去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絮将酒吧关闭，安心的在家里相夫教子，前些日子给她捎来信息，说她已怀孕，并觉得如此的生活很好。她曾见过絮的丈夫，是一个典型的白领，脾气温和，并对絮包容。絮在电话里微笑，我将他当做我的亲人对待，我们相处融洽，渐渐便觉得是爱的，只是这爱并不激烈。

　　她走出咖啡厅，给许文打电话约他吃饭，许文欣然同意，他们便越好在餐厅见面。

　　她在站台下等公车，亚安开车离开，并没有提出送她回去，他们在某些方面已达到共识。有微风吹过，天朗气清，她在树下看到一只土黄色与白色相间的巴吉度猎犬，腿爪非常短小，正与另一只狗抢夺食物，心中便觉得欢喜。

　　她知现在她有足够的经历和时间，也有条件去养一只巴吉度猎犬，并觉得许文也应喜欢。她抱起它，它并不挣扎，只是用鼻子使劲的嗅着气味，半晌后停下来在它怀里安静下来。

　　她带它回家，心里清楚，这些都将成为她的记忆。

　　不过在午夜梦回时能够加以咀嚼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