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共乘一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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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龙缨还遇到了好些日子没见到的周谷。
自他们第一次见面，周谷对龙缨的态度不可谓不好，之后的日子对于龙缨时不时的骚扰，也是显得很有耐心。
虽然知道大部分是因为龙璟的缘故，不过龙缨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而这位周谷先生今天可不是单身一个，龙缨他们有幸见到了他传说中的美女夫人。
“美女”二字，周太太确实是当担得起。
且不说她长得如何美人如玉了，单是她那待人接物的温柔优雅之势，便足以让许多人自相惭愧了。
龙缨自认一无相貌，二不温柔，唯有的便是一颗美丽不可方物的七窍玲珑心了。于是也跟着小小地惭愧了一下。
这反应倒是让龙璟好生惊悚了一番，他已许久没有对龙缨露出这个表情了。
于是龙缨的惭愧马上变成了不爽。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羞涩一回吗？”
龙璟自凌乱中平复过来，甚是诚恳地说了句，“真是罕见。”
然后龙缨很是温柔地剜了他一眼，然后直觉自己今天实在是用眼过度，居然都有些酸酸涨涨了。
揉着眼睛，龙缨七拐八拐地想摸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这船是特意开往亘古之城的，来往的客人自然也都只会是抱着同一目的的人。
而周薇薇周谷等都在，林路也在这件事，便也不显得突兀了。
龙缨是在房间的走道上被拦住的，红地毯映着柔黄的灯光，整条通道朦朦胧胧的，出乎意外地适合搞暧昧。
本来正睡意惺忪地摸索着路的人，却突然被一道阴影拦住了去路。
西装革履，衣衫严谨，嘴角含笑，背手而立。
龙缨定睛一看，首先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哟，你好啊。”
林路居然也很好脾气地回道，“龙小姐，别来无恙。”
这般不骄不躁的模样倒让龙缨警觉了不少。再仔细一打量，眼前的这人比起上次，明显要沉稳得多了。
所谓不吠的狗才是会咬人的，自己还是多长几个心眼吧。
“还好还好，倒是林先生身体还安康吧？”龙缨学着龙璟的诚恳模样。
这问题很顺利地一下子让林路联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事，他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苍白。
“很好，多谢龙小姐关心。”
“哪里哪里。”
如此不心虚的表现惹得对方笑得愈发的温文尔雅了。
就这样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龙缨马上手脚伶俐地窜回自己的房间，盖在被窝里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啧啧，不会是鬼上身吧？才隔一阵子不见，这丫的居然变得这么阴险……
直到第二天船才抵达了目的地,一大早龙缨就迷迷糊糊地被龙璟叫醒了。
一下船，及眼便是深深浅浅的黄，再低头，地面上已然有不止一层的枯黄。薄薄脆脆的，踩上去有调皮的咔嚓声响。
龙缨睡意渐消。
踮脚望去，尽是树木无边，而丛林深处，隐隐露出气息古朴的一角建筑，想来应该就是那座城了。
一行人走到渡口，那里已有一对古装打扮的男女候着，男俊女靓，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龄。
看到龙缨等人走进，他们礼数齐全地向众人行了礼，而后自我介绍了一番。
这是一对兄妹，哥哥叫钟桀，妹妹叫钟毓，都是亘古之城的工作人员。
两人笑说了几句之后，就把众人男女分开地带进不远处的一座楼阁之中。
“各位，不好意思了，从现在起，你们必须换装并且一直保持到离开亘古之城为止。请各位先行宽衣，待会自会有人来为各位挽发。”
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钟毓笑容得体地把龙缨几人引进房间。
龙缨也被独自带到一个房间里，看着手里的浅草绿袍子，她有些郁闷地扒了扒头发。
因为在学校参加话剧社时，偶尔也有接触这些古代衣着，所以龙缨没花很多功夫便换好衣服了。
末了，她开始在房间转悠起来。
房间是完全标准的古代女子闺房，菱花铜镜，梳篦发簪，梨花木椅，古色古香。龙缨看得是赞叹不已。
没一会，便有年轻女子在外轻叩门窗，“龙姑娘，现在可否方便梳妆？”
听到这称呼，龙缨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想起龙璟当初对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娘，请自重”，然后又忍不住纳闷了。
“龙姑娘？”
“恩恩，请进吧。”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只见她轻车熟路地就把龙缨引到梳妆镜前，素手执梳，慢慢地为其打理起长发。
刚开始小姑娘搭了几句话，龙缨一律用四字词语回答。
“您的头发很好。”
“客气客气。”
“待会梳得不好，还请龙姑娘别见怪。”
“岂敢岂敢。”
“呵呵，您的脾气也很好呢。”
“哪里哪里。”
“……”
几句话下来，小姑娘大抵是已经摸清龙缨的秉性，知道这样的互动是行不通的。
于是她改变了策略，时不时地为龙缨讲着一些有趣的见闻，声音婉转，妙语生花，龙缨果真听得忘乎所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小姑娘说，“好了。”
龙缨才下意识地抬眸，对上镜子里的自己，古衫襦裙，结发挽簪，似是陌生了不少。
小姑娘笑得可爱地说，“龙姑娘，你长得真好看。”
这大方的赞赏让龙缨的老脸又是不住一热。自己的模样自己对着镜子顾怜了二十二年，是歪是正还是看得清的。
说起来也不是没得到过称赞，只不过顶多就得个模棱两可的伶俐，也还不知道到底是个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于是龙缨又不能算谦虚地回了句，“过奖过奖。”
“……”
说完龙缨自个儿也不好意思了。估计小姑娘回去后得郁闷上个好几天，说怎么就遇上了这样一个榆木疙瘩呢。
而龙缨在抵达正堂窥得其余两位美人的天容后，便是一阵惊为天人。吃惊之余还忍不住猜度起，方才那小姑娘究竟是昧着多大的良心才能对着她说出那句话的。
周薇薇的身形相貌自是不用多说的，连三点式的衣料都能穿得倾国倾城，这么多料子的衣服自然更是不在话下了。
朱唇含丹，烟拢眉梢，婉然一笑，便是光辉一片，当真是皎若明月。
至于周谷的夫人方童，生了孩子的她身材依然是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较之周薇薇的清纯还多了些妩媚，生生把一身杜红华服穿得雍容无双。
相比自己呢？龙缨认真审视了自己半响，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挑明的好。
朦胧也是一种美，这是艺术！
等三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之后，钟毓带着她们出了楼阁。但并非是走进去时的那条路，而是绕着水榭画廊，一直兜兜转转地走到另一侧的朱红色大门。
男子们早也已换上华服长袍，顶上接了长长的墨发，候在门外的古树下，言笑晏晏，倚马以待。
见到盛装而出的女子们，都是不由得眼神一亮。而他们那截然不同于之前西装长裤的潇洒模样，让女子们也是暗赞了一番。
龙缨自迈出院落，第一眼就很直觉地看向龙璟的方向。
其实龙璟此时的模样同龙缨想象中的相去不远。不比遇见他时的那身严谨的墨黑深袍，今时是龙璟衣着偏向闲适，是一袭玄青色的衣袍。
宽袖广身，衣色妍雅，雅致竹叶花纹滚边，脚蹬华靴，长发高挽，俊秀无双。
长长的发束于顶上，同样玄青色的发绳扬舞，衬得人也多了几丝洒脱。
龙璟的身量高得恰到好处，宽大的袍子依然掩不住他的长身玉立，锦带玉扣，端得是一幅风流形象。
龙缨眼尖地发现他的心情很好。
其实较真起来，龙璟平素的神情较现在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在他愉悦之时，眉梢处就会孩子气地多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只是浅浅的变化，便生出无端的神采。
钟桀手里也是牵着一匹马，温和地向众人道，“接下来的路得骑马了，顾虑到安全问题，还是男女共乘一骑吧。”
此话一落，龙缨便掉头看向周薇薇，果不其然，此位美女正眼勾勾地望着龙璟。而龙璟的第一反应却是看着龙缨，见她盯着周薇薇，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四男四女中，钟桀钟毓是兄妹，周谷方童是官配，只余关系错综复杂的龙璟，龙缨，周薇薇和林路四人。
周薇薇同志深信幸福是靠自己主动争取来的，于是她率先打破这可疑的沉默。
“阿璟，带我一程可好？”
龙缨暗自磨牙，但此时若是开口，又未免有争风吃醋的嫌疑，颇是自掉身价，遂不说话，也不走开，只眼直直地冷观事态发展。
龙璟也不做声，安静垂眸的模样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大抵是责任驱使，钟桀笑着驱马上前，倾下身彬彬有礼地朝龙缨问道，“龙姑娘，你可愿与我共乘一骑？”
正因为龙璟的默不作声而生气的龙缨也不犹豫，瞪了一眼其余俩人的方向，伸手正欲搭上钟桀的手。
身后猛地传来马儿响亮的嘶叫，原来正是龙璟的一个漂亮上马和半空勒绳。
饶是身为马术师的钟桀也不禁叫上一声，“好！”
龙缨因为背对着他，没能看到这些动作，回过头只看见龙璟突冲而至，鲜衣怒马，一时竟晃花了她的眼。
猛力地腰间传来，一阵晕眩之后龙缨便已稳当地呆在马背上了，身后是龙璟结实的胸膛，心跳有力。
“阿璟——”周薇薇忍不住走上前几步，大声唤道。
“诸位，先走一步了！”
直至龙璟清和的话音飘散，众人才回过神，而后便是一阵面面相觑。
最后周薇薇还是跟了林路，三队人马随着龙璟离开的方向举步前进。
前方原本还在疾奔的一对人儿，在离开众人一段距离后，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龙缨还是一塌糊涂，只是明显地感受到身后之人的不悦，便识相地没有出声。要知道，这种姿势是很方便某人下嘴的……
这般的柔顺姿态让龙璟的心情多少好了些许，在策马安静地漫步了一会之后，他才慢声道，“你为何不唤我？”
只要你开口，我必定应承。
知他问的是什么，但龙缨总不能说自己是死要面子所以不出声吧，于是她又选择了不出声。
对于她的脾气龙璟也是摸得七七八八了，于是只是叹了气道，“以后不许和别的男子共乘一骑。你若想，我可伴你。”
其实龙缨已经开始搞不大明白龙璟的心意了。
看他待周薇薇的态度，明显是不同于一般的，但若是真的讲究起来，又似乎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他对于自己，也是照顾周到的。但却又让她怀疑这一些事情，其实都只是因为一开始的那个让人觉得好笑的承诺而已。
他真的是在乎自己的么……
龙缨没有回答，只是似真似假讨价还价般地反问，“那么你呢，也不和别的女人？”
龙璟哪里知道她的弯绕心思，闻言只微低下头，发丝柔柔地滑下肩头，认真承诺道，“好。”
散碎的晨光揉在他眼里，有最最迷离人心的亮。
交易成功，彼此欢喜，龙缨倚在龙璟的胸前，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风漫苍穹，云舒云卷，风过丛林，落叶纷扬。
不知名的鸟禽在深处传出清亮的啼叫，回荡在这寂寥是小岛上，耳边隐隐有浪卷千石的滔滔声，龙璟突然有种置身尘世之外的渺茫感。
唯一清晰而真实的，便是手心出的浅浅体温，以及那贴得极近极近的心脉之动。
眯眼望着怀中人惬意的慵懒模样，莫名地，觉得一直这么走下去其实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共乘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