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轻浅》清水煮菩提

3、牢笼

　　回到偌大的房间，我无力地趴在窗前，对着外面清冷的花园发呆。沉早已瘫在床上，发出婴儿般安静的呼吸。也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敢仔细审视他的面庞，在上面找到一点美好的回忆。
　　回忆？我失笑！回忆过去是一种对现在的嘲弄。而回忆里那些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近在耳际，刺得我耳膜微微疼。那脚步声里，定然有我和沉的。我永远也记得他带我奔跑在野外的情景。将一漂亮的大蝴蝶风筝，轻拿轻放于我的手心，说，它的命运，属于你。我的命运，也是。
　　一直奔跑，风筝老高。有风的声音，清亮。
　　我的鞋子也灌满了那场清新的梦。于是我感觉不到奔跑带来的酸楚。终于听见沉说，老天！　　你居然没累。看我，已经跑不动了！
　　我寻声，看见他瘫在草地，呼呼喘气。眼睛是温柔的宠溺。
　　我得意的笑，狂乱的笑容却掩盖不了心里那不同于寻常的安谧。似乎，那是第一次，我会在某个男人的眼神里，安静得忘却整个沸腾的红尘。
　　“要不要在车上放风筝？”他问，“那样就不怕跑的很累。”
　　把我手心的风筝拿走，然后，在我手指上轻轻一捏，宠溺的拉着我钻进他的小车，又把风筝交给我。“飞吧！”他很轻的说。
　　小车开始在环行高速路上飞驰。我视线飘过窗外的天空，那风筝摇晃得搅碎了天际的高傲。那么的震撼着我的心。

　　后来听沉说，开着车放风筝，是他很小的时候和沈以贤经常玩的游戏。
　　沈以贤？像一个导火索。一切本与他无关。但或许沉，甚或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总会连带的去记忆那些算不上有他的一切旧事。
　　看沉。他还在婴儿一样睡着。面色沉静如水。
　　而我的思绪，翻转到了多年前的某个日子……

　　第一次遇见以贤是在一个很大的宴会上。我和允默还是恋人。
　　以贤的别墅十分豪华，豪华得让我难以呼吸。记得当时和允默步入那美轮美奂的高级住宅时，允默紧紧拉住了我，他说：“今天是朋友的PARTY，我希望你陪我。”
　　因此见到了以贤和小寒，那个男人优雅漂亮，小寒则妩媚眩惑。小寒研究的打量着允默，笑问：“他就是你常提到的男朋友？”
　　允默友善的笑了，伸出手，说：“嗨。我叫丁允默。”
　　允默看着小寒的眼神，星星点点，深邃而璀璨。
　　后来是跳舞。我不喜欢跳舞。于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允默与小寒那疯狂的背影，忽然觉得心中那个沉静、优秀的男友一下子走出了我的世界。
　　“喝杯红酒吧！”以贤将一杯酒递给我。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问：“那么咖啡？”我说：“给我一杯水就好。”以贤的眸子里就闪动了一些趣味。“喝水的人，一定是曾经浮华过。”他低语，并叫侍者把水给我。我捧过，不经意看着他游弋在舞池的影。我猜，他一定不知道刚刚那自言自语的话被我听了去。
　　很久之后的现在，我都很确定就是在第一眼看见以贤，我就记住了这个男人。这让素来不善记人的我很是讶异。

　　忘了是怎么和允默分的手，好象就在那场宴会过后不久。现在想来真的很讽刺，因为曾和允默一起度过了两年多大风大浪，原本以为一切都已归于宁谧时，一场短暂的浮华梦，却斩断了那段恋情。允默分手时说的理由大概是：没有面包的感情太脆弱。
　　至于怎么和岑沉走到了一起，我到现在也很迷惑。只依稀记得我一直在疏远他，因为明知二人是不同世界的人。可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一起，成为朋友，恋人，夫妻。不过我一直感动于沉向我求婚时那句话。
　　他说：蝴蝶也会有精神上的幸福，请让我为你证明。
　　现在想想，我是从一只别人眼里毫不起眼的虫子化作了一只蝴蝶，可是却不只一次问自己，他说的幸福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