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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再见No.019] ...


  •   【这里有五花八门的“垃圾”。】
      ……………………………………………………

      如果路途边风景总是一成不变,赶路人很容易感到精神疲惫。安娜满脸麻木的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垃圾堆里,心里这般说服自己。

      但她实在太累,不光心理还有身体,从里到外透着说不出的浓浓疲惫感,好像只要闭上眼睛,下一秒就会立刻晕倒在地。暗自咬牙克制了许久,终于难以坚持,她停下脚步朝前面人道:“侠客,我累了。”
      侠客转回头看住她。
      “走不动了,让我歇一会儿……”安娜顾不得脏,一屁股坐下低低喘气。
      侠客走过来蹲在她脚边,捏了捏她小腿,皮肤下的肌肉紧绷且微颤,显然是用力过度,不禁皱起眉头。
      显而易见的,她不应该累得这么快。不过平速步行了六七个小时,不说念能力者的体力耐力远强于常人,便是不会念、但凡有点体术基础也不至于如此。
      看他满脸疑惑,安娜揉了揉脸,懊恼的垂下眼帘,“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好累,又困,想睡觉……流星街海拔很高吗?……难道是重力比别处更大?”
      这话把安娜自己都说笑了,“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玩跳机闹的,不知道一惊一乍很费体力的吗?”
      侠客挑眉,“没想到你这么玻璃心。”
      安娜怒,“你才玻璃心,你们全团都是玻璃心!我是正常灵长目人类,不要把我跟你这种变态相提并论!”
      “那就歇着吧,”侠客没理她的暴娇发言,放下背包找水喝,“反正也不急。”

      休息了整整两小时以后两人继续赶路。
      然而十足充分的休整,并没能让安娜莫名的疲惫感有所好转,走了没多久,她就再次累垮了,看上去委实不合常理的身娇体软。
      侠客耐心很好的等着她,端着一副半点不着急的悠闲相。安娜自己却觉得烦躁又懊恼。
      “我背你走啊,或者你更喜欢公主抱?”侠客拍了拍她后背。
      安娜双手拄着膝盖累得直喘气,打开他的手,“不要,让我自己走……”
      侠客做出张开双臂拥抱天空的动作,用演讲一样的语气感叹:“立志用自己的双腿丈量这片荒芜的大地,太伟大了。”
      安娜:“……”谁来砍死他。
      如此这般,两人在垃圾堆之间龟速前进,走三两个小时就得歇上好半天,比起普通人的行进速度还不如。
      没多久太阳落山,连白日光都不甚明朗的地方,月光更加迷蒙模糊,夜晚似乎尤其黑。
      因为没人在垃圾堆里安装照明设备,路况越发显得糟糕了,黑漆漆的垃圾旷野里,手电筒那点光十分不济,安娜总被各种难以防备的奇怪垃圾拌倒,几次差点摔下垃圾山去。
      侠客并没受到太大影响,但见她这样,只能拖着她一步步走。后来发觉速度过于缓慢,干脆把她背起来,“前头有个落脚点,我们最好去那里过夜。”
      安娜一声不吭,也知道自己再拗下去,他们只能睡在垃圾堆里了。

      乘坐侠客的速度和安娜自己的速度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嘴里叼着小手电,几乎是悠哉的一路小跑着,轻巧的在起伏无状的垃圾地里跳来跳去。
      安娜满心郁闷,觉得自己从各种意义上废到家了。兀自别扭了半晌,靠上他后背,从他嘴里接过手电,“……我拿着吧。”
      “这样最好。”侠客笑嘻嘻的说着。
      四周漆黑而悄无声息,安娜放松下来趴在他背后,浑身疲软又满心寂静,倦意潮水般涌来,随着他脚步一颠一颠的,快被颠睡着了,强撑着才没有昏睡过去,脑门抵在他后颈哼唧了一声:“还有多远啊……”
      “快了。”侠客带笑意的嗓音应着,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朝某个方向偏了偏头。
      安娜顿时清醒了,同样朝那边扫了一眼。
      视野里除了垃圾只有垃圾。
      方才那细微而难以察觉的响动仿佛只是幻觉,安娜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不自觉放低声音,“有人在跟着我们?”
      侠客已经收回了注意力,“一只‘野兽’而已。”
      野兽?
      如果他们正在穿越丛林山地,或许安娜会想到电视里那些野生猛兽,然而走在这种污染严重的大垃圾堆里,安娜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生怕自己一回头就看到什么奇形怪状的生化变异物种。
      看侠客满脸轻松平常的样子应该不难对付,安娜却还是不由警戒起来,沉默的绷紧感官注意着周遭动静。
      大概是察觉到有所防范,奇怪的动静一时没再出现。

      安娜没言语,侠客便也没吱声。两人沉默着走了半晌,视野里连绵起伏的垃圾堆,忽然呈现出了明显下坡的趋势,安娜猜测侠客所说的落脚点,应该是位于清理过的地面上。
      这真是振奋人心的好事。
      不多时,侠客找到了一条人工整理出的小路。终于看到了深埋在垃圾之下的土壤,安娜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感动。顺着小路再走片刻便看到一块空地
      地方不大,没有任何像样的设施,只有半幅脏兮兮的烂帐篷,以及一小片生过火的痕迹。
      是个极其单纯的“落脚点”,只能用来落脚而已。然而那股看到土壤的莫名感动绵延不息,安娜已经很知足了。
      两人分头各自收拾东西。
      安娜问道:“我们走了多远,离城区还多久?”
      “差不多五分之一,”侠客随口回道,“我以为最多一两天就能到,没想到你这么不给力。”
      还要走上五天,安娜心里哀叫,哭丧着脸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弱……”
      侠客轻笑了一声,“没事,要是不想走了,我找人来接咱们。”
      难怪他敢什么都不带的进流星街,原来是有后台的。安娜想了想,说道:“难得来一次,反正吃的用的一时半会儿也不缺,还是先走走看吧。”
      侠客立刻张开双臂拥抱天空,“用自己的双腿丈量这片荒芜的大地……”
      “你够了!”安娜把手里水瓶甩到他身上。
      侠客一手接住水瓶,脸上表情不变,神色也丝毫无异,放松的笑看着她轻声低道:“刚才那玩意跟过来了,正在你身后。”

      安娜后颈的寒毛炸了起来,迅速而僵硬的转过头,只见稀薄模糊的月光下,泛着猩红的微霾阴影里,那东西的轮廓清晰可见。
      是个人。
      姿态却半点不似常人,头发长而乱的纠结披散而下,背部弓成一道紧绷流畅的弧线,扭曲诡谲的半伏半立在斜坡,半身隐在坡后朝他们看来,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安娜吓得要尖叫,一把攥住旁边侠客的胳膊。
      侠客毫无身处恐怖片现场的自觉,有条不紊的拾掇易燃物做火堆,笑嘻嘻的说道:“怕什么,又没念,你一巴掌就能把他抡飞。”
      这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安娜顿时不怕了,脑补自己如同女金刚一般的英勇身姿,想想还有点小尴尬呢。
      但荒郊野外垃圾场、大半夜冒出这么个诡异的生物,虎视眈眈的把自己盯着,让人毛骨悚然。安娜毫无出息的缩在侠客后面,远远望着垃圾坡上的不明生物,压低声音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是人吗?”
      侠客收拾完火堆,坐在一旁拨弄火,一手指了指天,“八成被运输垃圾的飞艇倒下来的。”
      安娜震惊了,“外头还在继续往流星街倒垃圾?造孽啊,真不知道有人在这里生活吗?流星街人也太顽强了。”说完发现自己重点偏移,想了想,又说:“那是外面人扔掉的小孩?误跟着垃圾掉在这里,然后一个人长这么大?”
      侠客点头,“流星街的小孩不会被大人扔下不管,人口太少,扔不起。”
      安娜重新看向坡后面犹如野兽般的怪咖,“那没人想把他捡回去收养吗?像这样活着,还算是个人吗?”
      侠客轻笑了一声,“外面倒进来的垃圾而已。”
      于是安娜不再说屁话了。

      对那种特殊环境下生出的扭曲存在,安娜感到生理性不适,刻意不再往那边看。而侠客可能是觉得毫无威胁根本不值得关注,从一开始便没太在意。两人找出干粮清水以及小锅弄吃的,都没再理会那野人。
      后者大约察觉到没有敌意,竟然一点点靠近过来,在五六米外的地方停下。
      近处看着更渗人了,安娜被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发毛,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停不下来,浑身难受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摸了块面包,抬眼看向侠客。
      侠客满脸好笑的说道:“你想拿自己的东西投喂野兽,看我干嘛?”
      安娜尴尬了一下,飞快把面包扔过去。
      那野人却并没捡起来吃,甚至没有任何动作,更加直勾勾的望过来。安娜有些疑惑,硬着头皮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觉漆黑瞳孔里没有情绪,更没有感情,被那样一双眼睛盯住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眼睛,眼睛很像……”安娜抿了抿嘴唇,“……像库洛洛。”
      侠客差点呛到。
      他转头瞥向那个野人,后者被他看得后退一步,瞪大了黑漆漆的眼睛。眼对眼默了片刻,侠客曲起手指,随手朝野人弹了一团气,却被后者警惕的侧身躲开。
      “哟,居然能躲开肉眼看不见的念,还真有点团长之风……哈哈哈哈!”不知想到什么,侠客大笑起来。
      他笑着勾了下手指,带着恶魔翅膀的小天线,夹在拇指和中指之间,再次朝野人弹了过去。
      毕竟只是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跟当年失念状态下的的库洛洛也毫无可比性,侠客指尖稍微加力提了一点速,便毫无悬念的准准插中了野人的颈侧,同时从兜里摸出手机。
      安娜知道这是要操作了,对他这个能力实在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忍不住皱了下眉,“……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呢?”侠客似笑非笑的扫她一眼。
      说话间野人已经被动的站直了身体,姿势一正常起来,看上去立刻就没刚才那么诡谲了,身材其实还挺不错,除了浑身脏得发指和基本上□□的状况让人无法直视。
      侠客从包里找出刀子扔给野人,后者伸手接住,动作一板一眼的削起了自己的头发,三两下把纠结成一团的长发削到了只留短短一茬。然后侠客又摸出一支油性笔扔过去,让野人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个正十字。
      安娜:“……”
      看着面前的野生库洛洛,侠客闷笑得肩膀直抖,“的确挺像的。”
      安娜满脸卧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无语的看着侠客操作着野生库洛洛坐在石头上、手里还拿了本书,就这么愉快的玩了起来,只觉得团长深沉睿智的形象在这个晚上彻底崩坏了。
      “……放过库洛洛吧,他还是个孩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再见No.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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