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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杀戮之舞 ...

  •   “队长!醒醒!”身体被摇晃着,我条件反射一般的睁开眼,却见四周的黑暗依旧,同为兵士的兄弟见我醒来舒了口气提醒道,“天气冷,别睡。”
      “知道了,”我呼出口浊气,想清醒些,刚才梦中当年帝师为我们讲述的历史犹然在耳,让我有些恍惚,叹息一声,长夜漫长,夜色森寒,我不仅拉紧了御寒的披风。
      五年了吧,第一次离开父王如此遥远的距离,第一次离开父王如此长的时间,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样,距离越是遥远,便是越发的想念,那王都中的父王……凤翎……
      已是深秋的季节,为了贮备过冬的食物,兽族人在其兽王的纵容下,屡犯我边境,抢夺食物,杀我族人,将一个个村庄洗劫一空,火光冲天中只留下一地的焦黑残骸。
      “我们要以血还血!为我族人报仇!”三年前,我在将领们的议论征讨声中,独自站立在帅营中央,任华闪在我高举的手中闪耀出冰冷寒光。
      “分出一万人马,以七人为一小队,在兽族败类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下埋伏,专杀落单和少数之众!互相接应,彼此顾及,把那些垃圾灭掉一个不留!!”
      “好!为死去的族人报仇!”无数的士兵轰然而动,这便是我第一次对着我族军士所发之军令,第一次让所有将领颔首赞同,除了鹰虎,无人知晓我是鹏王之后,抛开他的保护,只领命亲率了一小队伍去独自战斗。

      “辉儿,”还记得父王抚着我的头,骄傲的对我说道,“鲲鹏是天生的战士,你绝对不能让为父失望!”
      整整两天了,这次的伏击似乎有些异常,我狠狠眨去眼底的疲惫,随着兄弟们更深的埋伏在树林之中,和这五年来已习惯那般,耐心的等待着猎物走进死亡陷阱。
      “来了!”身旁兄弟突然小声的提醒,兴奋了神经。
      果然话音刚落几个黑影便出现在前方,虚浮的脚步,胡乱穿扎的军服,刀剑随意的抗在肩头,比起我族士兵军容的整肃,这一小撮分明就是土匪模样。
      握在手中的兵刃更是紧了几分,我们小心翼翼的呼吸,警惕的看着那小队的兽族兵士扛着战利品大笑着慢慢走近。
      “这个小妞不错,我们哥几个可好久没有尝过小鸟的新鲜滋味了。”
      “哈哈哈”淫邪的大笑间,我才注意到被几人拉着粮食的木车之上丢放着一个黑布口袋。
      这样的场景早已不在陌生,如此放肆的淫话秽语还是不由让我捏紧了手中的长刀,普通的长刀有些沉重,为的是这些人根本没有让我亮出华闪的资格,更不想暴露了小王爷的身份,不想凭父王的功勋,只想以自己的能力去占据一席之地。
      “别急!”五年的历练说短不短,却足以让我沉稳不少,见身旁的兄弟有些按捺不住,忙一把将他更深的压在丛林之中,轻声嘱咐,“等着这几个龟孙子过来!”
      “再近些!”咬了牙沉住气,我慢慢的呼吸,将烦躁之情敛去,等待着那十几人一步一步的踏入死亡之域。
      一步一步,踏在草地上的脚步声更是清晰,月色突然隐入云朵之中,漆黑的夜色中能看见的就只有刀光的凛冽。
      “杀!”随着我的厉声呼喝,所有人顿时从树丛之中飞跃出来,朝那群土匪猛扑过去。
      惊呼声中,只有刀剑相击的冰冷,兵器碰撞的声响格外清晰,血色的雾气,皮肤破裂的声响刺耳而残酷,声声惨叫伴随着寒风乍然而起,刚才还叫嚣着的兽族土匪已经躺倒血泊中。

      “不过如此!”两日的埋伏,换来如此简单的杀戮,我擦去脸上的血迹狠狠丢开敌人的尸体,太过顺利却感觉有些异样。
      “队长,过来看看,这边好像有活的!”一个兄弟叫喊一声,所有人都朝那木车旁围了过去。
      “你们别动!我看看,”怕有何异常,我走过那黑布的袋前,一刀挑断绑扎的绳索,却露出一张白皙小巧的脸来。
      “队长,好像是女人!”惊呼一声,我在指尖燃气一团光雾,凑近那张苍白的脸,脸颊旁的一抹翠绿的痕迹赫然入目,竟然是我族人。
      “快解开她!”兄弟们连忙七手八脚将女子拉了出来,解开她的绳子,扯开她口中的碎布,便听得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求求你们!快去救我爹娘啊!”女子扑跪在我们脚边,顾不得自己衣衫破碎的狼狈,拉扯住我们的衣摆哀求。
      “慢些说,别急,”扯下身上披风裹到女人身上,却不由刻意拉开些距离。
      “他们烧了我们村子,抢了我们过冬的粮食,求求你们去救命吧……”字字悲泣,女子满脸的泪痕,哭嚎着哀求着。
      “是吗?”不足十人的小队,在如此的黑夜,并不适合跟他们硬碰,转头看过兄弟们的凝重眼色,不由的叹息,“别急,我们不会不管的,说说看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女子的语气突然有些犹豫,最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连声线都高昂了几分,“他们不过十几人而已,还说……还说我凤帝无能,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保护,不配为帝王!还不如……还不如去当兽王泄欲的男宠……倒还可以多活几年……”
      话音刚落,世界皆静,所有兄弟看向我的眼神中似火苗在燃烧,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被硬生生的拉至断裂……

      羽族崇尚自由,向往天空的广阔,却也喜绿叶的青翠,大大小小的村庄如同繁星般散落在这天地之间,以参天古树为屏帐,如同保护一般的将村落层层环绕。
      只可惜这样的围绕在无边的夜色中更显得模糊难懂。深秋的天气更寒冷了几分,云层越发的厚重,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对于羽族之人而言已是最为严酷的挑战。
      半拖半扶着女子,我和兄弟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方行去,雨水糊了双眼,身上的沉重如同被淋湿的羽毛,使得四周更是黑影幢幢,幽深晦暗得如同窥视的野兽一般。
      “你们凤帝不如做个被兽王发泄的鸟宠,兴许还活的长些……”淫邪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耳边挥舞不去,让心头之火升腾得几乎爆裂,凤翎的高贵,凤翎的华美岂是这些垃圾所能玷污的!哪怕只是言辞的侮辱也足以被凌迟!

      “到了吗?”脚步不曾丝毫停歇,我明白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不仅是脚下的陡峭,还堤防兽族的埋伏,甚至回避着我压抑的怒气,三年的相处,从战友到兄弟,其他的了解我无一不知,唯一明白的便是凤帝是我不可违逆的底线。
      “将军,就是前面了,”女子似乎又虚弱了些,声音轻如蚊蚁,颤抖着手指着前方那片雨雾中黑沉沉的树林。
      “大家小心,”到了面前,我反倒清醒了不少,记得自小读过的兵书上曾写过,兵者,重精、轻、秒,非以强攻。当年之所以建议七人的小队便是重在灵活,但却不是可以跟敌军抗衡的队伍,雨水冰冷的温度也让我拾回不让兄弟们丢掉性命的理智。
      雨更大了些,大颗的水滴砸在裸露的地面,轻巧的掩盖了其他的细微声响,眼前被模糊成一片,无法如往日那般让成年的兵士展开翅膀去查看哪怕是一丝的情况。
      “……你们呆在原地,不可硬闯!”泥泞的地面上山石密布,雨滴越发的沉重对于羽族之人来说已是举步维艰,我拉紧了腰带想轻松些。
      “队长,你干什么?”兄弟们急忙拉住我。
      “我去看看,你们为我护法,小心有诈。”我甩开拉扯的力道,独自朝着那片黑暗行去,即使有何异常,我也有全身而退的本事,那些侮辱凤翎之人,我会亲手送他们上路。
      “队长,小心些,如有不妥就叫兄弟们,”犹豫着,还是放了我独自去面对那片黑暗。
      “嗯”应了一声,我无声的冲入大雨中,用手遮盖住眼睛,隔着细密的水帘,终于看到远方模糊的点点火光,隐隐约约的透着还算温暖的色泽。

      大概兽族之人已经撤去了吧,我急忙赶前几步,突然觉得有什么诡异之处,我小心停下脚步,将自己隐在大树后,细细的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细密的雨滴毫不停歇的打在地面,沙沙之声是唯一可听见的声音……对了,除了雨声,这四周太过安静了,安静得根本没有听见有族人哭泣,没有房屋被毁的坍塌巨响,仿佛这里除了我外,没有其他活着之物。
      这个村子……一整村之人难道都已经被杀光灭尽了?
      这群畜生!心头一紧,看着前方那摇摇欲坠的火光,捏紧了手中长刀,不再迟疑的冲进那村落中那扇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木门……
      这几年来,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保护在父王羽翼之下的小王爷,我自认已经见过太多的惨烈,可眼前的一切却依然让我目眦尽裂,怒火中烧,昔日应是齐整的小屋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残垣,空空荡荡的场院中,没有了粮食和过冬的寝具,只剩下带不走的笨重家什被砸得稀烂,浓烈的血腥味道任如此瓢泼大雨也无法冲洗干净。
      “这帮畜生!!……”心头酸楚,我咬牙将长刀狠狠插向地面,“竟然……”
      话语未落却不由心头一跳,看这模样哪儿像是那女人所说的刚好晚上,这应该分明是几日前的杀戮……
      糟了!暗道不好,我来不及多想,转身朝外奔去……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一块巨石突然从前方落下,严严实实的堵在面前,在我赫然间,本就昏暗的火光瞬间熄灭,世界再没有了一丝光亮。
      “呵,看来今日的饵还算是抓了个好东西,”透着雨滴的声响,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谁?”终是自己太过大意,我努力冷静下来分辨着那人的方位。
      “闻到新鲜血肉的味道,真是不错,哈哈哈”男人突然嘲讽的大笑,却已在我身侧,“兄弟们可许久没有如意的血肉果腹了!果然还是鲜嫩的身体撕扯起来才够滋味!”
      “咕噜”声随着话音突然在四周轰然而起,是野兽猎食之时的兴奋挑衅。
      黑暗中,点点亮光开始闪现出幽暗的绿,死亡般的靠近,越来越多,这是我认识这是兽族人的眼眸……饥饿而布满了血丝的绿色眼眸。

      “天雨之势,羽人需避,丛林之中,兽人霸之,”当年还在学习兵法之时,是父王在告知我,羽翼无法负起水的沉重,更不能在丛林中和兽人比拼嗅觉和猎杀。
      自嘲的一笑,只是不知父王若知我此刻连着犯了两个大忌之时,会是何种精彩表情,可惜我却没有丁点后悔进到这个并不算高明的埋伏之中,既然都要打开杀戒,何苦要分是何种场地?
      “你们哪张臭嘴辱没了我凤帝!”事到如今,退路已封,倒不如索性整个放开来,即使无法在此地全身而退也定要所有畜生为我陪葬!
      “哦?”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四周的嘲笑声此起彼伏,“哈!好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另外一只小雀呢?!”
      压迫般的气息连同雨滴当头砸下,兽族那特有的腥臊味再也无法隐藏在黑暗中,我却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少人将我团团围住。
      “谁说的?!”握住长刀的手已紧得发疼,我强压怒气的低吼将所有人的猖狂都逼退几分。
      “是我说的又如何?难道你也觉得我兽族威猛,想来陪床?啊!……”放肆的话语瞬间终结在凄厉的惨叫中中,笨重的身体跌落地面,才见一根银色的羽毛如利箭深深的插入他的喉咙中,连鲜血都未溢出一丝。
      “还有谁说过?”翻转手心,将尖利的羽毛夹于指缝,我冷冷的扫向四周猛然间安静下来的人。

      “撕了他!”沉默片刻,一个暴戾之声响起,围困之人才醒悟过来,瞬间被鲜血点燃了全然的杀气。
      没有规则,不分强弱,无数条黑影嘶吼飞扑而来,刀剑棍棒中夹杂着尖牙利齿,我指尖弹过,羽箭已激射而出,长刀随着那跳动的脉搏划出血色的痕迹,仗着身形的灵巧躲过蛮狠的扑咬,毫不留情的砍落一颗颗头颅,飞旋着的身体在雨中掀起一阵阵透明的光雾。
      “以多敌寡也不过如此!”冷哼一声,我挥舞着刀光凛冽,皮肉撕裂,骨骼破碎之声更是刺耳,高举的刀刃突然一顿,竟然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生生咬住。
      “嗯……”来不及心惊,手上一麻,锋利的刀刃竟然被那尖牙咬断碎成两段,果然是神赐的礼物。
      “小鸟也想来与我兽族争锋!”刀刃如同垃圾般被丢弃在地,清脆的钝响惹得其他人哄笑起来。
      “碎了他!”更多的叫嚣声中,我只觉得周围的兽人越来越多。
      “就凭你们?!还没这本事!”有些脱力的倒退两步,我迎着风雨喘息着高举起手,半眯了眸子半空划过,华闪握于手中的瞬间将那叫嚣之人横劈两半。
      不想在这里失去性命,我还未完成父王的嘱托,还未为凤翎献上他成年的礼物,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群杂碎夺取性命?!
      滚烫的血液随着惨叫散落空中,混在雨滴里格外的刺鼻,所有的兄弟们被隔堵在外,这里能靠的便只有自己。
      “辱凤帝之名!杀无赦!”华闪的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夺目,似要将这暗沉连根斩落,却一招一式都与血液相伴,这是我尚未成年还未能展开的鲲鹏之翅,带着我迎着那黑暗中的兽族之人舞动杀戮的华美舞步。
      父王曾说过,鲲鹏是羽族天生的战士,我也绝不会为他丢了半分脸面,为羽族丢了半分脸面。
      咬牙硬拼着快要透支的体力,将华闪舞出以我为圆心的银色光圈,若要靠近,必定被摄去性命灵魂,感觉无数黑影飞扑而来,再颓然倒地,身边的尸体越积越多,兽人却依旧如流水一般的涌来。
      将华闪狠插入身前一人的胸膛,还未来得及拔出刺向身后,肩头突然一痛,竟然是一个尖利的爪深深抓入我的肩头。
      头皮一麻,我强忍着脱力的痛楚,将那人连手带人远远劈开,却再也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撑着华闪半跪下来,大口喘息着看着剩下的那群兽人小心翼翼的将我围在中心,却再不敢妄动。
      “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竟然杀了我那么多的兄弟,”怜悯一般的话语似乎隔了层纱,已经听不太真切。
      “躲在其他人后面,还能如此轻松的说话,我也很佩服,”难得的喘息机会,我暗暗集起残力于手,即使能止痛也好,绿色的幽光被我按上肩头,便是无法治愈也好歹让我清醒些。
      “我作为这东边的首领,有这么多的手下,何必要我动手?”他炫耀般的话语让我微微一愣。
      “原来如此……”了然一笑,我深呼吸一口站起身来,“我们找你许久,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大功一件?”
      “呵,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立这个功的,只可惜你要活到那时才行,哈哈哈,”一股腥风而过,硕大的黑影已然现于前方,看不清面孔为何,只觉得一双黄色的眼眸如同暗夜之中狩猎的豹,带着轻蔑的残肆的看着卑微的猎物。
      将华闪平举于前,直直点上他的方向,我笑得清浅,“放心!就是我死在这里,你也别想活着!”

      今夜的手中已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我已经分不清是别人还是自己的,也无暇去想是否真的会在这里了断了自己的性命,所能做的只是毫不停歇的肆意砍杀。
      太过容易看出我执意要取那首领的性命,更多的人拦堵在我面前,许是见识了我的狠辣,又多了些谨慎,潮水般退去,又洪水般涌来,使得这场杀戮更加艰难。
      暴雨无法阻挡兽人的拼杀,却让我的身体更加沉重,各个部位越发多的传来真实的疼痛,我知道自己的力气如流水般倾泻而去,依然拼着一口气将华闪舞动得更疾如闪电,却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眼前变得更加昏暗,雨水混合着血液模糊了双眼,气息再也无法提起,我膝盖一软,忙将华闪插入地面……
      “轰隆”猛然一声巨响传来,若惊雷一般将所有人都震在当场,愕然回头间,飞溅的石屑如同冰雹一般当头砸来,等那石尘散去,出现的居然是兄弟们焦急的脸和其他小队的支援。
      “杀!”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一声爆呵中,十几人闪电般冲了进来,当头一个矫健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面目,全然陌生的感觉却不是我所认识的。
      只是一身黑衣紧贴住有些瘦削的身体,墨黑的长发随意捆扎在脑后,凌乱却说不出的洒脱。
      那人伸手将雨滴抓入手中再张开时已是无数的细小冰针,扬手激射之际已是一片凄厉哭号,趁兽人退去的空隙顺着雨滴将手中长鞭一抖,水滴顿时化为锋利的冰点贴服其上,更如长鞭上刻意妆点的精巧薄刃,在夜色中若那遥远的点点繁星,只是少了一分空灵,多了几分血腥,随着长鞭若有生命闪电般缠绕上那些鲜活的躯体,将皮肉生生撕裂开来时,这场杀戮便变得更为残忍,却也更为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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