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丕ALL]东宫西宫》百草园里有那啥

4、生老病死（上）

　　第四章（上）
　　观兵临江水，水流何汤汤！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猛将怀暴怒，胆气正从横。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不战屈敌虏，戢兵称贤良。古公宅岐邑，实始翦殷商。孟献营虎牢，郑人惧稽颡。充国务耕植，先零自破亡。兴农淮泗间，筑室都徐方。量宜运权略，六军咸悦康；岂如东山诗，悠悠多忧伤。
　　——曹丕《广陵于马上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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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懿再没有接到陈群的信函。
　　十月，许城意外地飘起鹅毛大雪，城外护城河都为之凝结。众臣见此天气，连连称奇。司马懿站在家中廊下，伸手接住飘下的白雪，背对着长子子元，突然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句话：
　　“今年冬天，会死很多人。”

　　不久传来消息，因大寒，江道冰封，舟不得入江，无奈十万大军只得悻悻而归。
　　司马懿带着群臣去接驾，飒飒寒风中，文帝从鸾驾中被人扶出，脸也如霜过打一般。

　　十一月，雪整整下了一个月，许城的街上，随处可见冻死饿死的尸体。
　　陈群立于未央宫外的檐下，沉默地望着那仿佛永远不会停下的落雪。
　　他刚刚去见了陛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出宫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陛下身后榻上放着的锦帕，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长文……长文……”

　　似乎有谁叫着他的字，陈群竟一时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直到有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寒意便从掌心直传心底。
　　陈群不禁脱口而出
　　“奉……”
　　“长文？”

　　身边的声音再次响起，陈群猛然回神，侧过头去，只见司马懿正站在他身侧望着他。
　　“仲达。”
　　“长文，吾叫了汝半天，怎不应？”
　　“抱歉，是吾失神了。”
　　陈群低下头去，愣愣地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指骨纤长有力，与那人完全不同。

　　陈群喃喃道：“仲达，汝刚刚握住我手的瞬间，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司马懿笑问：“哪位？”
　　“……颍川……奉孝。”
　　“可是那位郭嘉郭祭酒？”
　　“正是。”

　　司马懿笑意更深，道：“吾与郭祭酒很像？”
　　“不，你们并不相似……只是……”
　　“嗯？”
　　陈群回头，思绪飘向屋外一望无际的白雪。

　　“彼时颍川，冬日也似这般，雪总下个不停……我坐在屋中抄习典籍，奉孝总喜欢偷偷走到我身侧，突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那时还是少年心性，我沉不住气追着他满屋子打闹，书是看不成了，身体却渐渐暖和起来……”
　　陈群欲再说些什么，言语中又想起那人早已仙去，便似话到了嘴边，又被何物堵住一般，再也无法脱口而出，最后皆化作一声微弱的叹息。

　　司马懿松开握住陈群的手，道：“想不到长文与郭祭酒竟有如此渊源，懿闻先帝那会儿，长文还弹劾过郭祭酒「不治行检」，原还想你二人怕是水火不容呢”
　　陈群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奉孝那人……哎……罢了，逝者已去，说多了也只会徒增伤感……”

　　陈群垂下眼，不再说话，一时间，两人之间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逝者已逝，任是身前何等丰功伟绩，留下的也不过是生者口中的只言片语而已。
　　英雄如是，臣子如是，天子也如是。

　　直到一黄门匆匆赶来，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向乡侯、颍乡侯。请两位大人穿戴……”
　　黄门呈上漆案，两人一见，皆是一惊。
　　案中之物竟是白幡。

　　司马懿沉下脸来，问道：“何人？”
　　黄门禀道：“东武阳王。”
　　“什么时候的事？”
　　“一盏茶前。”

　　待两人赶到偏殿，已是一片哀鸿恸哭之声。宫女宦官跪了一地，朱淑媛在一旁已哭得死去活来，而文帝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丧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