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正经人Xx

88、第二十六章 约定

　　等人都走了，陈枭才终于开口问，“说吧，是什么方法？”

　　吴邪犹豫了很久才蹲在地上，画了一个三角形，他站起来，呼了口气，“我们现在差不多在这个顶角上，而水会冲出去，就是因为这个坡度。只有这样……”吴邪把上面的尖擦掉，“只有毁了这个坡度，水才不会漫出去。”看了眼旁边留下的□□，“这是全部的，算上王盟带进来的，我们可以毁了这里。而最好的位置就在这。”吴邪用笔在上面画了几条直线，“这里。”

　　“但是……要想到这里……必须潜到水底。”吴邪说着就摇头，他很清楚事情或许超乎想象的困难。

　　“我来吧。”陈枭却道。

　　吴邪一顿，“不，你自己不可能下水。”这水底，是地狱，人无路如何也不可能赢得了生活在水中的半人半鱼。这不仅是勇气的问题，更是能力的问题，即使在场的人都下到水下，也不一定能够保证一定会成功。

　　陈枭不同意，“一起都下去，动静更大，栓条绳子在我身上，如果我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拽绳子。”他笑道，“本来我留下来就是做好了这个准备的，我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吴邪还要再反驳，闷油瓶却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摇头，也提醒吴邪，情况紧迫，没有时间再让他们这样磨蹭下去。陈枭到那边去研究吴邪画的图，走远了之后还向吴邪喊了一句，“记着先把□□改造一下，不然在水下点不着火。”

　　吴邪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陈枭看没看见。他不声不语的坐到□□旁边，进行着改造，闷油瓶和张杞琰在那边扎尸体筏子。他们需要先登上筏子划到对面的山壁上，陈枭则在中途下水，这样即使下面发生了过于猛烈的爆炸，他们也可以避开恶浪。吴邪又算了一遍炸药的量，他必须控制好这个量，太猛了的话陈枭会回不来，更有把整个墓室炸塌的隐患，如果那样，情况只会更糟。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四人坐在死人筏子上带好了面罩，张杞琰依然背着他的那个俑人。筏子慢慢往深处划，在大约到了离着岸百十来米处，陈枭背好所有的装备，对着他们竖了个拇指，就潜了下去。吴邪死死的盯着他下潜的地方，还好，没有惊动人鱼。虽然一路平安是不可能的，但是吴邪只希望这个时间能够尽可能的长。闷油瓶和张杞琰两人合力划筏子，吴邪放着手里的绳，陈枭的速度很稳，吴邪通过手中的绳子，能判断出陈枭正在缓缓地向基底推进。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到了这人鱼池的头，闷油瓶先爬上去，又把绳索递下来让吴邪上来。吴邪把拽着陈枭的绳索留出一部分，剩下的跨在肩上，但就在他爬到一半的时候，陈枭的绳索突然晃了一下。闷油瓶警觉的握刀，张杞琰站在筏子上，用荧光棒在水面一照，下头居然是人鱼群！数量多的完全没办法估计，只是它们并没有注意到筏子上的人，而是直接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速游去，向着……陈枭的方向……

　　就在此时，吴邪手里的绳子加快了下滑的速度，这速度快到他几乎都无法控制，没几秒就滑完了吴邪预留的部分，绳索的下滑却没有停，吴邪的手一下子就被绞到里面——陈枭那头在继续往前，绳索越来越紧已经扣进吴邪的肉里，闷油瓶在上面命令道，“把绳子割断！”吴邪悬在墙壁上咬着牙摇头，他转着胳膊，想把绳索捋顺，但很快，绳子就再没有动过，吴邪拽了一下那绳子，完全没有重量——陈枭把绳子割断了。

　　吴邪死死地盯着下面一片漆黑的水潭，闷油瓶收了绳索把吴邪拽上来，而后又将绳子放下去，张杞琰才攀上来。水面始终都没有动静，就算是小小的波动都没有，难道……失败了？

　　闷油瓶把刀别到身后，对吴邪说，“我下去帮他，把□□给我。”

　　吴邪一顿，下去？那么多的人鱼他不知道闷油瓶能不能应付的来，不下去？他们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闷油瓶见吴邪不做声，就要自己伸手去拿，但张杞琰却突然制止他，“别动，有声响。”

　　三人回身仔细听过去，突然，就一个人倒在他们面前，他全身都是血，吴邪仔细一瞅，这个……是那个姓许的杀手！他出现在这里，那黑眼镜呢！？

　　许家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他的伤口上也有虫子掉下来，看起来即使绕道他也一样遭了袭击，他沉着声音有些虚弱地问，“还有□□吗，给我，我去。”

　　没有人回答。

　　他一下就怒了，“快点！不然就又会像上次一样！”吴邪一愣，上次？是指老九门倒斗的那一次？不难想象，那一次老九门也触发了机关，或许是他们没有人注意过墙上的壁画，又或许他们当时无暇顾及，怪物随着死水蔓延出去，最后整个村子都面临灭顶之灾。那时候到处都在打仗，不可能组织救援，也没人知道这件事，那里就像地狱一般。而眼前这个许家，看他的岁数，他应该就是幸存者的后人，他们或许是军人，或许经过特殊训练，能打能杀，却没有倒斗的本事，不能毁了这里，说出去也没人信，只能依靠自己。许家的同伴日夜守在静湖边上，在发现胖子、陈枭去静湖时，知道又有人要下斗，许家才开始对有能力的喇嘛盘下手，他杀了吕阎王，袭击吴邪，搅得整个道上风风雨雨。吴邪突然想起他那一句，“因为你该死。”原来是这个意思。

　　许家不再管他们，也不再向吴邪要□□，扯开自己的衣服，拿起刀对着肚子就是一刀下去，而后二话没说直接就跳到水里。很快，他的血就蔓延开来，大批大批的人鱼不断被他吸引过来，那些人鱼过来，啃着他的身体，他就任由他们去。突然只听“轰隆”一声，孙楷所站的石壁彻底坍塌，墙壁拍进水里，配合着爆炸的冲击掀起几人高的浪，而那个许家，满面鲜血的仰着头笑，就好像一个潜心祈祷的圣徒。

　　秀秀、胖子一众站在岸边，他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长时间：没有想到水会漫的那么快，虽然前方就是出口，但是中间的水潭却是吞噬人生命的沼泽。胖子打开狼眼手电照了一圈，“要不然就下水，要不然就安锚轮过去。”胖子说，“这就是一块小高地，再犹豫，咱就直接下水了。”他看了遍四周看，就在这旁边有一个墙壁，直接延伸到对面，胖子不禁暗骂一句，“如果花爷在这里，这件事儿可就轻松了。”

　　秀秀一听，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我们没有小花，但是他的徒弟却在这里。”

　　天佑一下愣住，接着就忙拒绝，“不行，虽然其他的都没问题，但是一根棍子游墙这项，我就从来没成功过。”

　　秀秀往前走几步，握住他的手，手掌冰凉，看起来他真的很紧张，“没关系，你师傅在正式下斗之前也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天佑还要拒绝，秀秀却继续道，“凡事都有第一次，而你的第一次成功，就是在这里。”

　　她这样说，天佑就再也无法拒绝。他从背包里抽出一根棍子，接在一起，长呼了几口气，胖子一看秀秀这根本是在忽悠小朋友，就上来要拉住天佑，结果那孩子被忽悠的深，直接就对胖子说，“没问题，我可以试试。”

　　“试？不成……”胖子那句“不成功你就死了！”还没说完，就被秀秀拉了下。天佑一步踏上岩壁，杆子就撑在墙上，他开始有点晃，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后，又继续往前走。

　　秀秀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对胖子说，“看到了吗，他今天出师了。”

　　胖子一听就回头指着天佑对她怒道，“如果那是你儿子你会让他去吗？！”

　　秀秀一顿，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小腹，没有继续说话。

　　天佑的绳挂好了之后，他点开手电在对面晃了三晃，王盟和温畅先过去，再后来是幸存的几个伙计。就在秀秀刚要走的时候，突然后面的水“哗哗”一阵响，胖子忙架起枪来，“他妈的，人鱼上岸了！”却在看清对方时，沉了下来。

　　那个“人”浑身都是血，已经看不出人形，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终于他弓着身子站定，举起仅剩的那只手，那里握着一个刻着“霍”字的龟甲符。

　　秀秀愣在那里，那个人张了好几次口，最后终于发出声音——

　　“我回来了。”

　　而后轰然倒地。

　　胖子大叫一声“陈掌柜”就要冲过去，秀秀却拉住了他，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别去了，救不回来了。”胖子回头看着秀秀，她不好受，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一直那样平静，平静的参加陈枭连尸体都没有的葬礼，平静的继续她的霍家经营。直到那之后的几个月，当秀秀看着怀里那个名为“陈枭”的孩子时，她才终于在病房中失声痛哭。或许在那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她所失去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