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与狐》燕子飞

1、苏怜与张寒

　　青丘山，一片翠笼。
　　盛夏时节的阳光也无法穿透那片翠绿。

　　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前放着弓和箭，弓上还有余温。苏怜将弓箭往植物丛里推了推，又去别处摘了宽大的植物叶子覆盖在弓箭之上，直到弓箭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出来这才放心。

　　漫山遍野的绿色植物陪伴苏怜将近十年，可苏怜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苏怜只知道一直以来是这些植物保护着自己。每次上山苏怜都穿碧色的衣服就是为了和植物融为一体，让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救狐。
　　青丘山上有九尾狐出没，传言说九尾狐乃灵狐，吃过九尾狐肉的人一生康健，妖邪之物遇到也会退避，所以引来四面八方的人捕狐。十年前婆婆带苏怜来到这里，让苏怜拜青丘山上最好的猎手学习射猎，苏怜知道学习射猎是为了捕狐，对于婆婆的要求苏怜只能答应，可是对这个传说一直将信将疑。

　　苏怜故意将箭术学得一塌糊涂，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拉开弓，到后来每次射箭时总是射偏。她成了猎手自授徒以来教过的最差的徒弟。虽然常遭众人嘲笑可苏怜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人们津津有味地说着青丘山的传说，婆婆不厌其烦地给她讲九尾灵狐的故事，可是这一切苏怜都觉得荒谬。

　　山上常有九尾狐出没，在苏怜看来它们只是普通的狐。白狐被猎人们追得东逃西窜，疾如风的箭贯通它们的身体，白色的皮毛里渗出殷红的鲜血。它们被猎人们倒提着，身子悬空着摇摇晃晃，半合着的眼睛里透出乞怜。
　　那是苏怜第一次跟随众人捕狐，因为技艺不好只能呆在草丛里为猎手们看管伙食。猎手们手中提着狐一脸兴奋的向苏怜走来，似乎是要换取这个小孩子的崇拜。苏怜冷冷看着他们将手中的水袋和干粮仍给他们便躲了开。苏怜不想分享他们的喜悦，看着他们兴奋异常的面孔她只觉得愤怒，身上的血液像是凝在一起要冲出来。如果可以，苏怜真的想夺过他们手中的狐救活它们，可当时的她没有力量。
　　葱茏的植物在微风中摆来摆去，青草的香味给人静谧的感觉，可谁又知道这里暗藏着一座猎场，白狐们乞怜的眼神让苏怜疼惜，苏怜抑制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告诉自己以后要保护它们。她要学习射箭。

　　教习场上少年们的的箭纷纷射向箭靶，而苏怜依旧是那个端茶倒水的学生，只是她已不像过去那样懒怠。师傅教授的东西苏怜一一记在心里，抽空便去山上练习。冰冷的□□在她手中渐渐有了温度，苏怜第一次感觉到学射的快乐。师傅给少年们解答疑惑时她也会耐心倾听，端着水的苏怜几回愣在那里被师傅叫醒，奇怪的是师傅从未责怪，脸上倒仿佛是欣慰的神情，像是某种肯定。苏怜去山中练箭的事没人知道，下意识的想师傅的欣慰神情是对别人的，只是没来得及收回不小心溜到自己的脸上而已。苏怜依旧是那个最差的学生。想到师傅的失望和其他人的嘲笑她多少有些沮丧，可是要救狐只能如此。

　　苏怜在山林里练习射术，躲在植物丛中将猎人们射向狐的箭一一挡开。白狐一次次被救下，青丘山上又多了一个传言。人们说山上有个隐身人，箭术卓绝，和青丘山已融为一体。只要有隐身人在猎人绝对射不到狐。

　　青丘山上的狐越来越少，远远看去白狐的样子让人怜爱，就在刚才苏怜用手中的□□挡开猎人的箭。躲在植物丛中的猎人叹息咒骂地离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等他们走远，苏怜将弓箭藏起。逃脱的白狐回头看向苏怜，眸子清澈像孩童一般，盯了她一会儿便缓缓离开，苏怜看不懂它的表情。虽说几年来一直救狐可她与白狐从未亲近，每次见白狐安全离开既高兴又有些伤感。

　　已是晌午，阳光穿过植物缝隙在她衣服上洒下不同形状的光斑，苏怜摸了摸光斑顺便整理心情，起身时看到植物上方一层金黄色。蹲的久了此刻身体有些摇摇晃晃，顺手便抓着了身边一株大的植物。身子刚站稳就听到前方传来嗖嗖的声响，她知道那是飞来的箭，此刻顾不得多想赶忙低头躲过。迅疾的箭拨开身边的植物，一束阳光打下来让苏怜眼前一黑。

　　苏怜慌乱地移动着步子，青丘山险奇多嶙峋怪石，葱茏植物密布其上让人辨不出虚实。苏怜一脚踏进一个深坑里身子歪歪扭扭起来。还未站稳又见两支箭射向自己，苏怜心中叫苦，再次躲闪间脚步踩在滑石之上身体顿时失去了控制，顺着山坡滑了下去。在身体彻底失去控制之前她抓住了身边的植物根茎，整个人贴在了山坡之上。
　　“嗖嗖”的快箭飞来，显然是远处的猎手感觉到这里有猎物加强了攻势。
　　苏怜身疲力竭，心中懊恼。她不敢再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将手里的植物揪扯下来，那时必死无疑。
　　她静静等着，等着箭声停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有人穿过草丛的声音。
　　“来人哪，快来救我”听到上面的声音接近自己苏怜大喜，仰头冲着上面呼喊，尽力发出最大的声音。脚步声停在自己头上，她朝上面看去，一个少年正蹲身看着她，手中拿着□□，脸上是诧异的表情，一会儿又转为歉疚。
　　“小怜，怎么是你？”
　　少年歉疚的样子呆在那里。
　　“快拉我上去，张寒”苏怜艰难的叫道。
　　少年听到苏怜的催促后才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拉苏怜。见够不到苏怜又将手边的弓递了下去。苏怜放开抓着岩壁的手探了几次才探到□□。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力气，任由张寒拉着弓的另一头将她拉起。

　　再度恢复意识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她在植物丛中醒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被唤作张寒的少年正在自己滑下去的坡前蹲着，探头往下面看。暖暖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让他凭添些温暖。此刻时辰已经不早，想着耽误了给婆婆做饭她心里过意不去。心里想着就要站起，胳膊拄地的瞬间苏怜感觉到一阵疼，下意识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