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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真相 ...

  •   “小捷,”秦莱蕾轻松开口叫他。
      李捷辰扬起年轻飞扬的笑颜,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捡起散乱了一地的书籍,绅士地递给她:“莱莱姐,这么多年了没见了。”
      她怔忡了一会,迟钝地接过那摞书,又觉得尴尬,就抿着唇笑了:“是啊,你十岁就去英国。我记得那时候,你不想去,上我那儿躲.结果还是让你哥给抓回去了。”
      提到这些,李捷辰若有所思,眉头浅浅地缩在一起。他的目光转深:“莱莱姐,小时候我不懂,现在想想我真傻。你对我哥从来没有秘密,我被找到,总是一定的。”
      “看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又长得这么帅,你看皮肤光滑了一圈。”秦莱蕾顺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如此紧致,如此手感,连连点头:“伦敦的雨很滋润哈,那应该也不怪我了吧。”
      “不怪。”李捷辰笑着摇摇头,狡猾地说:“都怨在心里呢。”
      秦莱蕾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就接着怨呗,能让你一直这么惦记着我,我很开心。”她指了指他的篮球,问道:“住附近吗?来这里打篮球?”
      李捷辰听了这些话,表面风平浪静,但如果给他照个CT,就很容易看到整个肝都要报废了,任谁现在换做李捷辰的情境都会内伤的。
      他拎起篮球,很干脆地一脚就把篮球踢得很远。他摆手示意其他球员尽兴,很快地,其他人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莱莱姐,你真的很不关注我。我现在是N大的交换生,兜了世界这么大一圈,伦敦大学又兜回了N大。”李捷辰话语间唏嘘不已,对这几年无限感慨。
      “国外的交换生都很优秀,你哥一定很高兴你长大了,不再那么管你了吧?”
      “他?”李捷辰低喃道:“他现在自己都不管了,哪有功夫管我。”
      提到李亦辰,秦莱蕾马上就后悔了,所以为了尽量避免这个话题的延伸,她装模作样地望了望手表,终于找到急着要走的理由:“小捷,我没时间了,等下要去H大上课。”她说着把名片给他:“恩,我在你们学校担任心理系老师。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有事的话,那个什么……就……打我电话,这是我国内的号,短期内是不会变的。”
      她走得心急火燎,非常狼狈,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虽然有些反常,倒也应了急着去上课的景。
      她走远了,李捷辰才开始仔细地瞧那张名片。
      D大社会心理学副教授——秦莱蕾
      他长叹一声,她刚在他们学校上完课,要去H大上课,而……这名片又是D大的,她到底在几所大学任教啊。
      这么拼命地工作,是为了教育界而赴死,还是别有其他原因?
      或许该和她说说他哥的事情,李捷辰小心地把名片上的号码存进手机里。
      ********
      “心理学的知识点非常的零碎,重点难点很难抓,可以说每个我讲过的都非常重要。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同学们回去以后可以看一下我的上课使用的PPT,我已经挂到班级邮箱上了。”秦莱蕾绽放招牌式的甜美笑容,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
      她下讲台的时候,已经快要虚脱了,上午和下午的课都很满,她几乎是总是站着的。秦莱蕾本身不高,而且长相很娃娃脸,为了营造教师的庄严和肃穆,她特意戴了眼镜,穿了黑色的职业装,蹬了个高得要命的跟。高跟简直是活脱脱的刑具啊,发明的高跟的人,一定没自己穿过。
      下台阶的时候,一不留神踩空了一脚,她快快用另一个脚稳住,才不至于摔得四脚朝天。尖锐的疼痛从脚上传来。
      她的脚,痛得好想砍掉。
      这一刻,她秦莱蕾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舒服地来个全身SPA,再单独做个脚膜。因为脚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
      可是整理教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拖欠了很久的教案要教给校长过目。她惊天的大黑眼圈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教案。H大真的是她任教的五所学校里最龟毛的一所,学期初就要教师交出一整个学期的教案和教学计划。
      不过这学校的老师都是非常轻而易举交出超级详细的教案和教学计划,秦莱蕾无意地瞟了一眼,以为都是和她一样应付的,没想到强人处处在。他们都写得滴水不漏,语言严谨的说是学术论文也真的不为过。
      所以当秦莱蕾在行政楼下,仰望十楼的校长室的时候,手里攥着敷衍的教案,心里慌兮兮的,两条腿不住地颤抖。
      不出一秒,她就又重新原地复活了起来,勇敢向前冲,刚一进旋转门,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西装革履,心不在焉地按电梯。
      秦莱蕾不敢过去,上次他说和她做路人的时候,整个表情像要杀了她一样。她缩着身子,打算默默隐身,偷偷地朝楼梯处走去,她走楼梯,他乘电梯。井水不犯河水。天灵灵,地灵灵,哦米托佛,保佑她安全屏蔽苏言深。
      她凭借着一股坚定地信念,终于连滚带爬到十楼,无力地挠门。
      校长室的门开了。
      秦莱蕾一阵惊呆,那种表情更像是被雷劈中。
      细看之下,他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比她跑完十楼的肤色还要更苍白些。他转过头,语气恭敬:“黄老师,那先这样,以后有需要增加款项,可以跟我的秘书联系。”
      说完,就走了,他走得很匆忙,甚至脚步凌乱。
      黄校长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小子,跑得倒是快,秦老师,正想把他介绍你认识呢。美女当前,他害羞了。”校长一面让她坐下,一面开起了玩笑:“他呀,算是我们H大的名人校友了吧,最年轻的H市市长,他却干腻了,辞了。去干当年不被看好的房地产。不过这小子运气好,现在言语建筑公司办得好啊。”
      “看得出,是黄校长的得意门生。”难得黄校长这么开怀,这么絮叨地夸赞一个人,秦莱蕾是由衷地被感染。
      “嗯,也不知道他哪里对了我的胃口。别看他现在酷得跟香港古惑仔似的。其实当年他回答我问题时,跟个外行人似的,一根筋倔得像头牛。但就是这样才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他认为对的事情从来不解释,只会坚持着,不走到最后,绝不罢手。后来他也向我证明了,不被看好的答案,也会成为标准答案。这样的恒力,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黄校长笑眯眯地说:“而且他非常懂得商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在慈善事业一直做得非常出色。就拿这次来说,他在我们学校加造了两个新图书馆。”
      “呵呵——这个是心理学课程的教案及教学计划。”秦莱蕾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看着校长心情好,她陪着笑,默默地将自己的教案放过去。既然校长愿意讲别的,分散注意力也好。
      “你放那吧,秦老师,我相信你的能力和责任心。”黄校长语气和蔼。
      秦莱蕾一阵心虚的脸红,心里默念:校长呀,希望您看完我的教案,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夸奖我的态度。
      ********
      虽然下来的时候,终于不用爬楼梯,但是秦莱蕾的脚后跟已经肿到一定程度了。
      她几乎是扶着墙壁走出行政楼的,走走停停,断断续续,十分艰难。
      一把年纪了,还因为脚痛而走得这么“妖娆”,真是想想都难为情,幸好现在同事都下班了。
      “秦老师,你的脚怎么了?”外语系的辅导员见她走路的姿势如此怪异吃力,马上大步上前搀起摇摇欲坠的秦莱蕾。
      “没事,”秦莱蕾在人前是非常逞强的,像个没事人:“就拐了一下。真没事。”
      “如果我没记错那堂课的内容,秦老师是这样说的,话语重复代表撒谎,秦老师,你刚才可是说了两次‘没事’哦,明显是有事。”说着,她扶着秦莱蕾的肩,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去我的办公室换双运动鞋吧,我也是36号。”
      秦莱蕾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但还是没有傻乎乎地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穿36号。
      她一边龇牙咧嘴地把高跟脱掉,一边穿上辅导员的运动鞋,虽然标签已经被剪掉了,但身为“豌豆公主”的她还是穿得出这是一双新鞋,并且以合脚和舒适度来判断。这鞋价值不菲,不是秦莱蕾看低眼前的辅导员,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以她全身的行头判断,绝不会去买这个一双貌不出众却价值连城的运动鞋。
      秦莱蕾还想确认一件事,于是来了兴致说:“丁辅导,你脚上的鞋子好漂亮。”
      辅导员也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根本无法抵挡别人的夸辞,立马笑呵呵地接过话茬:“是吗?当时这是大秦百货里的专柜里买的,你知道当时都险啊,只剩最后一双38号啦,被我……”说到这里,丁辅导员终于知道自己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呵呵。”秦莱蕾穿好了运动鞋,站起来走了两位,明显轻快了许多,她转身冲丁辅导员摆手:“谢谢你的运动鞋,我穿走了,我的高跟送我给我运动鞋的人,告诉他,物物相抵,两不相欠。”
      远处,阳光映射在他高挺的鼻子上,慢慢在他刚毅的五官上流转,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两不相欠。
      ********
      “莱莱姐,关于我哥,我想有些话要说,你有空的时候call我。”
      秦莱蕾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徘徊在“退出”和“删除”的按键上。她挫败地花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按不下去。
      “他现在自己都不管了,哪有功夫管我。”
      “他现在自己都不管了。”
      她的心狠狠地缩在一起,听到他的消息,她的心还是会乱。
      可是……他的世界,她管不了。
      她的心需要安宁,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她颤抖着手,Delete掉。
      ********
      “莱莱,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秦楚河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劝到。昨天看她胃口那么好,秦楚河是很高兴,但是今天还是这样,甚至她填鸭式的吃法,真的看得人很心酸。
      “爸——”秦莱蕾满口的饭,撑着笑脸,含糊地说道:“爸,最近做了五个大学的老师,工作量有点大,饭量激增也是应该的。”
      “莱莱别太累了,爸爸答应给你一年自由,不是让你用来伤害自己的。”秦楚河吃饱后,淡淡地饮着茶,皱眉说。
      “爸——我要在不同的学校采集论文素材的样本,五所学校我还嫌少呢,爸爸说过支持我的心理研究的。”秦莱蕾嘟着嘴巴佯装生气,最近撒娇撒得都习惯了。
      真拿他女儿没办法,秦楚河无可奈何地,只好随好她去了。
      她已经让自己的心那么空了,没道理让胃也那么空,她现在只想把胃装满。
      她已经对白色的衣服没那么上瘾了,她也已经把那篇《我的理想》丢在了密西西比河。
      她已经对阿亦不那么迷恋了,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等到秦莱蕾备完课,已经接近零点了。但仍是很清醒,或许是晚上吃了太多的关系,也许是还没消化的关系,她觉得很涨。秦莱蕾悄悄地下楼,在影碟架里,淘了一张多年不看的碟子。
      斜躺在沙发上,秦莱蕾的身-体紧紧地裹着毛毯,眼睛一秒也没离开过电影中的画面。
      看到一大半的时候,她才想起,很早以前看过,好像叫《廊桥遗梦》。当时,她还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像鬼片,那个人就说她没文艺细胞,粗俗得不得了,因为这个她还恶补欧美文艺老片呢。又是那个人?
      电影中的最后一幕,男主角说:"在一个充满混沌不清的宇宙中,这样明确的爱情只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会出现。"女主角说完“再见”,亦是泪流满面。
      男主站在雨中不愿舍弃却又无奈的伤感表情,两个人在雨中隔路相望的那一刹那,相信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容,她也动容了,遗憾也许有些人一生都在寻求真心的爱,但是当它来临时,却却步了,踏不出那一步。
      算是悲剧吗?
      十年前,秦莱蕾看这个影片的时候,觉得是喜剧,因为婚外情没有成功,出轨的两个人没有在一起。
      十年后,秦莱蕾看这个影片的时候,哭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眼泪真的流下来,因为她明白了,有一种爱超越于责任而存在,但却是真的不能背叛所有人,只两个在一起。
      十年前,她会满意看完电影后那个人回答她的那个答案。
      “亦哥哥,你会像罗伯特一样为难吗?责任还是爱情?”
      “妻子永远不会是责任,不然我就不会结婚。所以遇不到他这样的问题。”
      十年后,那个人的答案,她觉得透心的凉。
      她起身,毛毯陷进了沙发里的缝隙,她抽离了毛毯,却听到微小物体的落地声。
      微弱的白光下,躺在红色地毯上,那熠熠生辉的耳钉,闪耀着昔日的微芒,暖暖的光闪入她的双眼。
      她蹲了下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下面的珍珠吊坠,拂去上面少许的尘,一直擦,一直擦,直到指腹通红,珍珠吊坠恢复了初戴时的光华。只是她想戴上去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地想起自从摘下这个耳钉以后,她再也没有戴过耳饰,真的是太久,太久,久到耳洞也埋住了。
      出国的前一天,她也是这样,她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睹物思人”,便下定决心把这对珍珠耳钉扔在了花园。可是下一秒就后悔了。找到的却只有一只。然后她就坐在这个沙发上发呆,再是哭,第二天,连一只耳环都没有。只是她这次很安静,没再找。所以,她出国了,她才能丢掉那个人,出国。
      淡忘甚至割舍那些一点也不痛,痛的是在一起的回忆。秦莱蕾终于找到埋住的耳洞,下了点手劲,终于戴了上去。
      手指上沾了点血,或许这就是时间的代价。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下楼走一走,透透气,却不想绕到了花园。或许是潜意识的驱使,或许是的心理的预谋。
      记忆的浪潮接二连三地朝她一个个打过来,让她惊醒。
      这是那个人平生第一次打工赚来的钱,给她买的礼物。他没有给他的爸爸买,没有给他的妈妈买,就只给她。他说她是他最爱的妹妹。他是这样说的,他的第一次劳动成果,必须为她消费。
      她急急地下来,根本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只有一个手机,手机微弱的亮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根本不值一提。她看不见的地方,只能用手去触碰,很多时候都是腥腐的泥土,或是腐烂的树枝,或是掉落的刺,每次都是失落。
      但她有的时候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勇敢,让上天都为之动容的可怜的勇敢。
      她抓到那枚耳钉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没办法确认,她只凭着直觉狠狠收紧手掌,耳钉的尖头刺破她的手心,指腹慢慢触到圆润的珍珠。
      那种感觉,让她喜极而泣。
      ********
      八点.
      N大男生公寓六号楼下。
      “莱莱姐。”李捷辰去买早饭的时候,发现了楼下在风中凌厉的秦莱蕾。
      今天的她,没了昨天的干练,没了昨天的精神,没了昨天的信誓旦旦。甚至发型有点乱,衣服也没有换,甚至还是拖鞋,脚上还有泥土。她的手藏在口袋里,或许是太冷了。
      李捷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披盖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
      “莱莱姐,你怎么了?”
      秦莱蕾哆嗦着唇,问:“小捷……告诉我你哥哥……李亦辰这些年过得好……好不好?”
      她的语气竟是那样的哀求.
      李捷辰沉默良久,明显地躲开了秦莱蕾的视线,她看清他脸上沉沉如雾霭的悲伤,她听见他顿顿地开口:“我嫂子……她……死了,是车祸,六年前。”
      凶猛的晨风吹过来,她的刘海齐齐扬起,更显凌乱,她的面色白得几乎透明。
      她听到“死”字的时候,心难以控制地狂跳了起来,可她不相信。她明明在回国那日看到那日满脸洋溢幸福的“苏可西”,都是真实的。
      “小捷,你在说你哪个嫂子?”
      “苏可西。”
      她毫无防备地听到了这几个字,然后眼球好像被尖锐的物体击到一般,惶惶地,她的眼睛连着脑仁都在涩涩地疼痛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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