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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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黎觉得肺都快被气炸了，哪怕是上次在酒店，或者是不顾她的意见乱许承诺，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气愤过。
同居，放在现在其实就已经算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了，可是搁在那个时候的高一黄毛小孩身上，虽然不至于人人唾弃罪不可赦，但也真是一个敏感的词眼儿。
这么保密的事情，他怎么能够那么毫不在意地就说出来了，他怎么可以那么自以为是地不顾及后果？更重要的是，他秦周凭什么总是忽视自己的感受，他以为和他这个重高班长同居的事情很令人艳羡吗？！自己就该感到荣幸吗？！
我才不稀罕！
想到这里，胡黎胸口闷闷的，很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只有蹲坐在操场后破碎的小石台阶上，用两只手掌捂住脸。
就这样，胡黎旷掉了一节自习课，又旷掉了一节活动课，直到放学的人流消散，学校开启了夜灯，她才慢腾腾踱回教室。
本以为这么晚不会有人留在教室里，可不想，教室的灯竟还亮着，推开门，秦周正伏在桌上写卷子。
听见声响，秦周又快速地写了几笔，尔后卷子往胡黎面前一推，“喏，你上次的试卷，都改好了，不会的再问。”
胡黎一愣，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竟硬生生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胡黎的书包收拾利落，将校服上衣系在腰间，说：“走吧，回家。”
夜华初上，胡黎和秦周并排走，相隔不小的距离。
“鞋带开了。”
胡黎一低头，果然左脚的携带松松垮垮搭在鞋面上。
她蹲下系鞋带，秦周回头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胡黎微微抬眼，刚才并排在一起看不出来，现在两人一前一后，胡黎就猛然发现，秦周的走路姿势，怎么有点怪呢？
好像……有点瘸？
她正疑惑着，秦周就已经站在去往他家的车站等车了。
不远处，一辆公交正缓缓进站。
“不要，我要回我家！”胡黎幡然惊醒，心一横，终于脱口而出。
“随你。”
公交停在面前，秦周眼珠一转，突然夺过胡黎的书包，把住车梯扶手，单腿一跃而上，然后转过身来。
“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有的试卷都在这里面对吧？”秦周晃晃书包，翘起一边嘴角，说：“现在还要不要跟我回家？”
做错事的人居然还可以理所当然地威胁受害者！
“叭——叭——”司机摁着喇叭，不耐烦地吆喝：“小嫚儿，恁上不上车？”
那些试卷要是被秦姨看见，还不就跟被自家老妈知道一样？！
思及此处胡黎急了，蹭地跳上车，大步追上秦周，劈手夺回书包，抬腿照他屁股后面踹了过去！
秦周料到胡黎一定会跟上来，正悠哉地往车尾走，根本没防备身后这只小狐狸已经张开嘴露出了獠牙。
其实胡黎并没打算使多大劲，只是为了泄愤想给他个教训，可怎么就那么寸，正赶上车子突然加速，惯性让胡黎加重了身体的力量，结结实实把秦周踹得跪趴在地。
“唔嗯————！”
秦周一声闷哼。
“秦周！”胡黎心下一紧，有种不好的感觉。
司机听着动静，猛地刹车回头怒吼：“嫩两个待干神嘛？待车上闹个毛？！”
顾不上司机的训斥，胡黎慌忙把秦周扶起来，然后就看到地上斑驳的血迹。
胡黎脑子开始发懵。
这一脚真是有如天降灾祸，带火的话已经烧到秦周嘴边，却看见胡黎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一脸快哭了的样子，心里不禁叹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啊。
“愣什么，扶我坐下啊。”秦周手搭上胡黎的肩膀，轻声说。
胡黎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扶他到座位上，自己也坐在旁边，把荡在他膝盖的校服衣摆撩起，暗红的血液和皮肤和布料黏在一起，狰狞可怖。
胡黎立即红了眼圈，带着鼻音，问了个无比白痴的问题：“秦周……疼吗？”
秦周很配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呢？疼死了！哎呀，会不会是骨裂了？”
“不、不会吧，你别吓唬我，我就轻轻地那么一下而已……”胡黎怎么也不肯相信，只是摔倒竟会伤得这么严重，可是秦周额上的冷汗是装不出来的，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心脏蓦地跳快，“咱们下车，去医院！”
“你慌什么呀，轻伤，没事。”秦周忽然想笑，把站起身的胡黎拽回来。
“可是……”胡黎急得说不出话来。
以前她家楼上有个姐姐从楼梯上摔下来，脚踝骨裂，后来就一直治不好，坡脚走路。
一想到秦周可能也要变成那样，泪花在胡黎的眼眶里连连打转，眼看就要涌出来了。
秦周最见不得她掉泪，抽出纸巾捂住胡黎的眼睛，放柔嗓音说道：“笨小狐狸，要是真骨裂了，刚刚我还站得起来吗？嗯？”
胡黎抽抽搭搭，仍不放心，“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周见她不哭了，俏皮地眨眨眼睛。
那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时间，车上的人寥寥几个，司机早就关了车内灯，周围一阴暗。
胡黎红着眼睛注视着秦周那又长又翘的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刷过窗外街灯流转的华光，映得他瞳仁晶莹，脸廓柔和。
“你下午的时候，就骗了我。”胡黎艰难地收回目光，吸吸鼻子，“出尔反尔。”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这壶，真不是个浪漫的话题，气氛急转直下。
秦周不说话，头靠着窗户，脑子却飞快地运转。
静默一直持续到回家，胡黎敲敲门，没有人开，正奇怪秦妈又去哪里了，就听楼下的阿姨喊道：“是周周吗？”
“啊。”
“你妈妈说她临时开会加班，饭已经做好放在厨房了，让你热一下再吃。”
“知道了，谢谢阿姨。”
又加班啊，胡黎对秦周说：“你带钥匙了吧。”
“嗯。”秦周好像已经习以为常，挑了下眉毛，“在裤兜里。”
“拿啊。”
秦周往下看看，说：“我受伤了，你帮我拿。”
“你伤的是腿，关手什么事啊。”胡黎不客气地呛回去。
“谁说手没事？”秦周摊开手掌，楼道灯光充足，胡黎这才看清，秦周的两手都蹭破了皮，有的地方还结了痂。
胡黎没招了，只好伸手，“哪边？”
“左边。”
“没有哇。”
“那就是右边。”
“也没有。”
“你再好好摸摸，肯定有。”
胡黎郁闷了，您老这是故意让我吃豆腐吗？虽然……摸起来的确……挺有弹性……
嗓子咕嘟一声，胡黎觉得喉咙发紧，脸也微微发热，连忙抽回手，“没有。”
“哦——”秦周懒散地坏笑着，“我忘了，钥匙好像在书包里面。”
“你！”胡黎气结。
进屋后，胡黎扶着秦周坐到沙发上，取回医药箱，嘱咐道：“自己擦药，我去热饭。”
秦周看着胡黎在厨房忙活的身影，舒舒坦坦往靠背上一倚，哼起了小曲。
等胡黎把饭菜端出来，秦周还是小爷模样地仰在沙发上，磕破的膝盖暴露在空气里，药水擦也没擦。
“你有病啊？”胡黎打开药箱，示意他撸好裤管，上药。
秦周直起身子，胡黎头顶的发旋一览无余，斜碎的刘海遮住她的眉毛，只看的见眼下睫毛投下的阴影，和小巧的鼻尖，还有因为轻轻吹气而嘟起的嘴巴。
他忽然开口，“你想回家住我也不勉强，妈妈这边我来说，但是这么突然地搬回你家，我并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决定……”
“自私。”
秦周愣住。
胡黎说完，就沉默了，就在秦周准备再度开口时，手背一阵湿润。
胡黎，哭了。
秦周心里蓦地一沉，黑珍珠般的眸子闪了闪，反手捏住胡黎的指尖。
“黎黎，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你也知道，我爸在家的时间比和我一起吃饭的时间还少，妈妈虽然不像爸爸那么忙，但是像今晚这种情况，一个礼拜也有三四次。”
的确，胡黎记得那是秦周还没有搬走的时候，那时两人好像是念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秦妈常常把钥匙寄放在胡黎家，等秦周放学回来要钥匙回家吃冷饭。后来胡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秦周叫来一起吃。可是他在饭桌上从不主动说话，只是静静听胡黎一家有说有笑。这样两三次，秦周不知为何就再也不肯去胡黎家吃饭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秦周学会了各种家务，包括做饭。
现在想来，秦周……是孤单了吧？
胡黎扬起脸，秦周为她拂去挂在鼻尖的泪珠。
“这样好吗，先保持现状，如果你觉得在学校里受到了异样眼光，随时可以搬走……好不好？”
胡黎咬住下唇，秦周略带祈求意味的语气，令她心生动摇。
“好不好？”
秦周的脸又近了一分，胡黎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面而来。
“好不好？”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