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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夏天,光是这两个字瞧着,就让人从骨头缝里冒出丝热气来。
      既湿,且闷,太阳像通电的水壶,一触即发的烫人。世界是个火红的球体,翠绿的芭蕉抵不过外在快凝成实体的热意,委顿地打起卷儿来,软了吧唧地垂着叶子。
      有个小胖子胳膊下夹着一个练习册从村子的东边过来,走过芭蕉丛,随手摘了朵蜡黄的花含在嘴里,甜津津的。
      乡下不比城里许多家庭都装空调,而且赵晓雨九岁高龄那年才是什么岁月呀,大概是九七年?抑或是九八年?
      谁记得清呢。
      乡下,农村,家在水边,水在田里,田靠着竹林,竹林长在山脚,山顶是火红的太阳,火红的太阳吐着火红的信子,一口一口撩上人的脸庞。
      遇到这种天气,赵晓雨就懒得动弹,他假装自己死了,翻着白眼伸着舌头仰面倒在床上喘气,室内唯一的电扇只对着他吹,靠在床头的季淳青皱着眉专注于手里的活计,一台墨黑色的游戏机。
      那游戏机是赵晓雨随季芳芳下乡时随手揣上的家当,抽屉深处一堆游戏卡带没来得及多拿,不过哄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如季淳青之流已是绰绰有余。
      赵晓雨愉悦地吹着电扇,斜眼看满头大汗的季淳青,屌天这么热,亏季淳青还能一声不吭地只顾着游戏,又不是在空调房里,可乐喝着,冷风刮着。
      看得差不多,赵晓雨去楼下冰箱拿了两罐饮料上来,季淳青房里那看着很高级的橙汁是个小日本送给季蓓单位领导的,后来领导又转送给季蓓,据说季淳青自己都舍不得喝,平时都是嘴馋的姨夫在喝,当下赵晓雨住过来了,不客气地说,这些饮料基本就易主了。
      冰镇过的橙汁尤其好喝,赵晓雨一口下肚,只觉得身上每个毛孔不畅快,体内的细胞全都抖擞起精神,打了兴奋剂似的开始蹦跶,赵晓雨顿时龙颜大悦,往床上一扑,床板被震得抖了三抖。
      把另一罐还没开封的橙汁放到小桌上,赵晓雨凑过去看季淳青游戏,季淳青干什么都一张认真面孔,专心致志,现在打个游戏罢了,好像恨不得钻到游戏机里去。
      光看季淳青蹙起的眉毛,赵晓雨觉得这人忒没劲,打个游戏也能打到霍出命去,拼命三郎丝瓜青,赵晓雨蹲着喝完手里的果汁,心思被甘甜凉爽的液体泡得活络起来,伸手盖住游戏机屏幕。
      季淳青正打到关键处,浑身一颤,望向赵晓雨的眼里充满了不解,有粒豆大的汗从季淳青的下巴滑下来,滴到赵晓雨手背上。
      赵晓雨遗憾地抽回游戏机,存档关机再往床上一抛,指指桌上的橙汁:“给你带了一罐橙汁哦。”
      季淳青的表情保持着深深的不可自拔,看也不看桌上的橙汁,只盯着床上的游戏机,赵晓雨捡起游戏机在他面前晃两晃:“还想玩?”
      季淳青点点头,赵晓雨厚颜无耻地说道:“那你把那张白金吴军师卡给我嘛,给了我就随你玩。”
      白金军师卡,出自当时流行了好一阵的集卡游戏,卡片是某品牌零食赠品,邪恶的食品商想出了邪恶的促销手段,每一包零食附赠一张水浒人物卡,普通卡一百零八张,隐藏的金卡银卡白金卡张数未知,风靡大江南北的中小学生消费群。
      军师自然是智多星吴用,赵晓雨财大势大,普通卡只剩两张就集全了,金卡银卡手头也有不少,只有刚出的白金卡还没抽到过一张。
      不好此道的季淳青手里居然有一张,还是排名第三的吴用,赵晓雨今天早上开始盯那张卡盯到现在,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季淳青看起来很想玩游戏,又似乎不想对恶势力低头,抿着嘴考虑了一会,楼下有人拍门,赵晓雨一腔劝解的话没来得及探出头,季淳青穿起拖鞋就出去了。
      一分钟后季淳青领了个胖子回来,那胖子嘴里还叼着朵黄油油的芭蕉花。
      赵晓雨跟自己班里的王胖子不对盘,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王胖子直接导致了赵晓雨对一般胖子产生不了好感,面前这个胖子长一副刀锋般的眉毛,杀气腾腾,三角眼在满是油光的脸上滴溜溜的转,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胖子。
      赵晓雨眯起眼打量胖子,胖子也把眼睛眯得只剩条缝上下打量赵晓雨,季淳青拿出书包找了会,翻出自己的暑假作业给胖子,下巴指指床上的赵晓雨,说:“我家亲戚。”
      胖子接过季淳青的作业,噗嗤吐出嘴里的芭蕉花捏在手里,冲赵晓雨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晓雨是个亲民的人,一直都以亲和力打天下,他也冲胖子笑笑,胖子过来毫不客气地拿了桌上那饮料,露出稀奇的表情:“阿青,这哪来的?”
      季淳青说:“别人给我妈的,你要喝就喝吧。”
      赵晓雨的眼睛瞪得比牛大,这罐饮料他不远万里地拿下楼去冰,又不辞辛苦地拿上楼来给季淳青喝,居然季淳青眼睛都不眨就给别人了?
      当然,赵晓雨不是小气,他就是替季淳青可惜,白白便宜了个胖子,实在是可惜。
      胖子得了饮料,欢欢喜喜地坐到桌边去抄作业,季淳青走到床边坐下,望了望赵晓雨还攥着的游戏机,没说什么,只把电扇调成了转动模式。
      赵晓雨道:“电扇摇头就吹不到风了,热。”
      季淳青道:“尤建龙也要吹的,电扇不动,他吹不到风。”
      原来那个胖子叫尤建龙,赵晓雨望望胖子的侧脸,正好电扇的风打过去,胖子的被汗浸得湿透的衣服更贴紧了他的身体,裹得胳膊上浑圆大块的肉更是肥硕。
      赵晓雨联想到港产电影里的金牌道具烤乳猪,油滑、多汁、肥厚。
      亲民的赵晓雨不再追究,季淳青把他的那个宝贝盒子打开,拿出纸笔,好像准备画画。
      赵晓雨盯着摆了许多零碎纸头的盒子,他知道那张白金军师卡放在这盒子里,早上季淳青画画时第一次拿出来,赵晓雨当时就问季淳青讨,没讨到。
      季淳青铺好垫板,又把纸平整地摊到垫板上,这才趴下去,拿只铅笔开始描。
      现在他画画,又好像恨不得钻到画纸里去,那认真劲头看得赵晓雨一个劲地抖。
      赵晓雨心里盘算了会,对季淳青道:“你把那张吴用的卡给我,我给你十五张普通卡,我的游戏机也借你玩一个暑假,随你怎么玩,我再陪你上街多买几张卡带,好不好?”
      赵晓雨认为这是一笔绝好的买卖,水浒人物卡对季淳青吸引力可能不大,不过九岁出头十岁不到的男孩子,谁能抵抗得了一台彩屏游戏机的诱惑。
      季淳青依然趴着一笔一划地画画,赵晓雨等了会,以为季淳青已经画丢了魂,季淳青才慢吞吞地道:“一个暑假都借给我,你玩什么。”
      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赵晓雨做大义凛然状:“这游戏机上能玩的游戏我都玩遍了,不大想玩了,只要你把那张卡给我,别说借你玩一个暑假,把游戏机送你都成。”
      季淳青坐起身,在盒子里找,从盒底找出那张涂了五彩涂层的纸片片,正面狗头军师吴用衣襟飘飘风姿卓然,被太阳光一照勃发出耀目光彩。
      季淳青捏着那张卡片,说道:“我不要你的普通卡,你把游戏机借我玩一个礼拜就行了。”
      赵晓雨嘴唇不住地哆嗦,看到“吴用”比看到隔壁班班花还要让他心跳加速,他欢喜地伸出手去接,半空中忽然降下两根粗肥如胡萝卜的指头捏走了“吴用”。
      尤建龙个死胖子,怪不得赵晓雨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不甚愉悦。
      死胖子尤建龙也欢喜地翻来覆去看那张白金军师卡,专注深情的态度好像在看自己十世单传的儿子,看了老半天才对季淳青说道:“阿青,你要把这张卡给别人还不如给我,我不是都问你讨了很久了。”
      赵晓雨心中冷冷一笑,尽量把这一笑笑得人尽皆知,连季淳青都回头望他一眼。
      死胖子尤建龙居然胆敢不把赵晓雨放在眼里,他用自己的三角眼略瞟了瞟赵晓雨,就对季淳青道:“你就给我算了,你也知道我顶喜欢吴用。”
      喜欢个屁!赵晓雨在心里“呸”了一声,抄作业的死胖子也胆敢喜欢智多星!胖子搞不好连床前明月光都不会背哩!
      季淳青有点为难地看了眼赵晓雨,赵晓雨在床上站起,单手叉腰茶壶状晃晃手里的游戏机:“我可是拿我的GBC跟季淳青换的,你拿什么换?”
      死胖子看到赵晓雨手里的游戏机,眼睛直了直,赵晓雨把游戏机塞到季淳青怀里,从尤建龙手里夺过卡片,嗤笑一声。
      尤建龙不服,裤子口袋里摸出两叠用牛皮筋捆得整整齐齐的纸片,拍到床上,道:“要不然我拿我的卡跟你换。”
      赵晓雨挥挥手,美滋滋地摸了摸“吴用”的白袍。
      尤建龙着急道:“我有九十八张卡,随你挑。”
      赵晓雨翻个白眼,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拉过行李箱取出个相册一般的大簿子,翻开来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水浒人物卡。
      “我有一百零六张。”赵晓雨轻飘飘地说,看了眼尤建龙的两摞卡片,又嗤笑一声。
      什么叫家大业大,什么叫仗势欺人,今天赵晓雨小爷就要来个现场版。
      他哼着小曲,炫耀般慢悠悠把卡片簿翻到后头装金卡银卡的页面,正准备把“吴用”放进去,一直坐在旁边没出声的季淳青忽然道:“我谁也不给了,还是还给我吧。”
      这一场仗赵晓雨没赢也没输,尤建龙气得作业都没抄完就走,季淳青还想送他到楼下,被胖子一句“没义气”给顶了回来。
      得不到挚宝,气走了胖子,赵晓雨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下午老着脸皮问季淳青讨了许久的卡片,季淳青只是摇头,独自趴在床上认真地画画,墨黑的游戏机安分地躺在两人中间。
      到晚上吃晚饭,赵晓雨依然沉浸在那种求而不得的气氛里,原先他一想到开学后在王胖子面前拿出那张白金吴用卡的场面,就欢喜得浑身颤抖,现在已经没盼头了,只好安分地吃饭。
      今晚菜色倒甚符合赵晓雨的胃口,不过盛了饭,赵晓雨却想起已经一天没看到自己老娘,赶紧向季蓓询问,季蓓的和蔼程度比之昨天更浓一分,答:“你妈妈有事在外头,这两天可能都不回来住。”
      赵晓雨便放下心吃晚饭,吃完回房满心酸楚地捧着卡片簿看,边看边惦记季淳青的白金卡,直看到入睡。

      第二天是礼拜天,季蓓放假在家,早早地喊两个小孩起床吃了早饭,就叫季淳青趁早上天还没热带赵晓雨出去玩。
      季淳青长得秀气,看起来就不怎么会玩,赵晓雨是不指望他,况且他昨天求了半天都没求到白金卡,面子上有些微挂不住,都不大想跟季淳青说话了,出尔反尔不是君子的作为,只是碍于季蓓的循循善诱,赵晓雨还是得跟着季淳青出门。
      外头说是不热,其实也快有三十度,大夏天的气温促狭得可以,阳光是追着人跑的,赵晓雨身娇体弱,金贵得很,才走了几步,就赖在几棵大杉树的影子下不肯动了。
      季淳青拍死一只叮到他脖子上的蚊子,上去扯赵晓雨:“别在这边,毒蚊子很多。”
      这几棵杉树长得巨大,底下是茂盛的草丛,杉树旁边有人拉了个棚,里面养几只鸭子和鸡,真是鸭屎也臭鸡屎也臭。
      总比出去晒太阳好。
      赵晓雨死赖着不动,季淳青扛着家里带出的小钓竿,不知道是他自己做的还是他爸给做的,就是一根细木杆上拴条细线,钩子都没有,也不知要怎么钓鱼。
      季淳青见赵晓雨不肯动,叹了口气,蹲下来就近找虫子捉,捉了几只小小的绿蚱蜢,就装进一个布袋子里,只拿一只轻轻绑在钓竿的一端。
      “我去田里啦,你真不去?”季淳青问道。
      赵晓雨一只眯着眼偷偷打量季淳青的动作,听到季淳青这一问,好奇心大起:“你不是要去钓鱼?去田里做什么?”
      “谁说我要去钓鱼,我去田里钓田鸡,钓到了田鸡,再去河边钓龙虾。”
      阳光从杉树缝里透了一些在季淳青脸上,他抹了把脸,对赵晓雨道:“你去不去?”
      饶是站在树荫下,赵晓雨已经出了一身汗,季淳青规划的路程又非常吸引人,赵晓雨毫无骨气地点点头,跟季淳青上路了。
      乡间的田野,到处都是绿色的,碧绿的稻田如一片无边的汪洋,风吹着,还会翻过层层波浪,美得沁人心脾。
      赵晓雨钓田鸡,捉蚱蜢,玩得不亦乐乎,对此,赵晓雨解释为自己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季淳青小儿说话不算话就姑且随他去吧。
      日头渐渐升起,两人回去吃了午饭,小睡一会,又一块出来钓龙虾。
      乡下的河很清,干干净净像面镜子,钓龙虾得在长着许多浮萍水流不畅地方钓,季淳青拿着钓竿,赵晓雨提着一桶小田鸡,两人七拐八拐,找了处河水的拐角。
      那地方居然已经有人站着了!人数还不少,赵晓雨眯着眼睛一数,有五个人,其中有昨天坏了自己好事的尤建龙。
      估计那五个也是来钓龙虾的,季淳青看到他们,停住脚步想往回走,赵晓雨道:“那边地方大呢,又不多我们两个,过去。”说着扯住季淳青继续往前。
      两人走得近了,尤建龙也看到他们,其余几个小孩高矮胖瘦不一,都是小男孩,脏兮兮的,完全入不了赵晓雨的法眼,他一声不吭地甩给尤建龙一记眼刀,放下手里的桶,拿过季淳青的钓竿来。
      尤建龙冷眼打量他的动作,看着赵晓雨不太熟练地绑好了饵,把钓竿垂到河里。
      尤建龙挺有派头地把自己的钓竿交给身边的跟班,对赵晓雨道:“你眼瞎了,没看到我们已经在这里钓了吗?”
      尤建龙,长得高大肥胖,是村里和学校的小霸王,小孩子都跟着他玩,不过赵晓雨呢,是跟胖子打惯了架的,一点不怵他。
      得不到回应,尤建龙上去劈头就夺赵晓雨的钓竿,赵晓雨把他一推,胖子没做防备,往后退了几步。
      赵晓雨道:“都是文化人,好好说话。”
      他都不跟死胖子计较了,胖子居然还跟他计较,看来这个村里的人都小心眼,季淳青记仇(多年前的窗花之仇),胖子也记仇,心眼忒小。
      尤建龙的心眼是真的不太大,他横行霸道惯了,从没受过抵抗,吵架、打架都是一把手,赵晓雨这还不及自己一半宽的小子在他看来就是个豆芽,拇指一捻就死。
      尤建龙站了一会,还在思考对策,他有点小心眼,最擅长就是欺负人,谁都是可以欺负的对象,赵晓雨在他眼里当然也不会例外。
      想起什么,尤建龙笑道:“赵晓雨,你还说你跟季淳青是亲戚呢,我妈说了,你家跟季淳青家根本就不是亲戚。”
      赵晓雨掀起眼皮看他:“那又怎么样。”
      尤建龙抱起手叉在胸前,他的四个“手下”环伺两旁,做狗腿状。
      尤建龙笑道:“我妈说是因为你爸在外头找小老婆,你妈才搬回来的,你爸不要你跟你妈了,你妈长得丑,你也长得丑,你爸的小老婆还生了个儿子,比你聪明百倍……”
      小孩子么,天真和残忍都混在一块,很多事情他们都弄不清,只知道有些行为能让别人生气难过,为了出自己一口气,也不管事情的严重性,说做就做了。
      赵晓雨蹲下去抓了把泥团一团,狠狠地往尤建龙脸上扔,一半直接扔进了尤建龙的嘴里。
      一场架打得天昏地暗。
      尤建龙是打架小霸王,赵晓雨是打架小能手,你踢我踹,你咬我揍,你给我一下我就给你两下。尤建龙想不到赵晓雨看着细小,打起来处处带着狠劲,开始防备不够吃了几下亏,也发起狠来,两人滚在地上,撕扯踢打,烟尘泥水乌糟糟一片,忽然地上有了血色,估计有人已经破了相,一抹浓黑的红吓得尤建龙的“手下”之一嚎啕大哭。
      季淳青比较冷静,拉架拉不开吃了几记拳头后,抹了把脸就往家跑。
      十五分钟后季蓓虎着脸冲来,以泰山压顶之势弄开了赵晓雨和尤建龙,这场架才算结束。

      “你妈把你交给我,我也没好好看着你,她才走两天你就便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妈说。”
      日光灯下,季蓓轻手轻脚地给赵晓雨擦碘酒,她说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难过,不过难过这种纤细的情绪衬着季蓓威武的身躯显得有些太过细致,赵晓雨吃疼,倒吸几口凉气。
      季蓓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边一点点地给赵晓雨上药,赵晓雨看着季蓓不如往日一般乐乐呵呵的脸,轻松地笑道:“姨,你别担心,我皮厚,保管在我妈回来前就都好了。”
      季蓓看了眼赵晓雨,低下头去叹气,上好了药,摸摸赵晓雨的头,起身去厨房端晚饭出来吃。
      季淳青也在旁边给自己抹了点云南白药膏,今天季蓓老公加夜班不回家吃饭,餐桌上只剩三人,气氛头一回无比沉闷,赵晓雨嬉皮笑脸地讲了两个笑话,季淳青给面子地笑两声。
      晚上躺在床上,赵晓雨只觉得浑身都疼。
      尤建龙个死胖子,下手忒狠,真不是东西。
      赵晓雨在心里骂,难耐地翻了两个身,嘴角疼,眼角疼,手指也疼,哪里都疼。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第一回和班里的王胖子打架,晚上回家后也是哪里都疼,那个时候他妈季芳芳边扇他脑壳边给他擦药,他爸就去厨房给他煮东西吃,晚上睡觉跟爸妈一起睡,身上就没那么疼,热乎乎的。
      赵晓雨望着屋外明灭的星星,眼睛睁得老大老大,他不晓得自己会这样痛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总不会这样一直痛下去吧,那他赵小爷的威风何在。
      不过再怎么痛,赵晓雨还是睡着了,口水流了一枕头,第二天起来天已大亮,季淳青不在房里,估计已经下楼去了。
      赵晓雨龇牙咧嘴地拿衣服穿,手往枕头下伸去摸昨晚季蓓拿来的干净袜子,却先摸到薄薄一张纸。
      赵晓雨抽出来,顿时笑得比花还灿烂。
      纸片表面的薄膜在光线里泛出五彩的一层光晕,普通卡片可没这么漂亮的光泽,“智多星吴用”五个大字泛着耀眼的白光。
      赵晓雨兴奋得忘乎所以,往床上一倒,顿时又痛得弹跳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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