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5、第九章 攻城 ...


  •   丧钟声声,满城素缟,向天下人宣告着天昭皇帝驾崩的消息。
      依照惯例,国君新丧,天下服哀,罢战事七日。若乌桓军再度来犯,北疆全军只守不攻。
      君海棠赶到灵州时,城门紧闭。灰色的城墙上,撞击和火烧的痕迹累累,看得出灵州城已经历过数次乌桓军的猛烈进攻。
      前方的侍卫急马驰回,高声叫道:“公主莫再向前,乌桓军又来了。”
      不多时,前方果然烟尘渐起,一批批步卒朝灵州北城门奔去。其后不远处还有数百骑兵呼啸驰来。待近了,众人才发觉原来跑在前头的数百人并非乌桓兵士,他们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竟是天昭边境的流民百姓。
      乌桓骑兵从后追来,弯刀飞舞,肆意砍杀着马下手无寸铁逃命的平民。生命如同蝼蚁草芥般卑贱,落在最后方的流民死伤无数,哀号惨叫声遍野不绝。冲在最前的两百余人涌到城门口,嘶声高喊,哀求守城军士打开城门。
      敌军驱赶俘虏、百姓于城下做诱,若守城将士心有不忍而将城门打开,伺机埋伏好的各路攻城人马便会一触而动。这等先例屡见不鲜,守城将领张铎深知厉害,早已通令各城门严防紧闭。
      城门虽不能开,箭却是可以放的。等乌桓骑兵弛近,城头上一声喝令,飞箭如雨而下,虽射翻了不少乌桓兵,却也伤了不少流民。而乌桓骑兵人数众多,不断有百姓惨死在刀下。流民中有不少妇孺,他们惊恐地四下躲避。一名乌桓骑兵百夫长狞笑着用长枪戳起地上的婴儿,高举着策马而奔,婴儿声撕肺裂的惨叫哭声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在场人的耳膜。那名百夫长在弓箭射程外,灵州守军奈何他不得,城头上的将士个个激愤不已,恨不能此刻跳下城墙与乌桓军一决死战。
      枪头上婴儿的哭声渐息,那骑兵百夫长追逐着外围另一名抱着幼儿的妇人,又要如法炮制。长枪飞来,妇人自知无法躲避,哭喊着将怀中幼儿朝外抛出,下一瞬枪头自她背后穿心而过。百夫长哈哈大笑,抽枪欲刺地上的小儿,不料眼前人影飞闪,颈中被一条白晃晃的软物盘上紧索,瞬间气绝。
      毙了百夫长,君海棠回身抄起哇哇啼哭的小儿,单手力抗涌上前来的乌桓骑兵。护送她的数十名西楮侍卫急速散开,“保护公主!”但乌桓骑兵越聚越多,君海棠自己武功卓绝,却救不了所有的侍卫,不一会儿乌桓骑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更有不少箭手在外围边驰边射,时不时有西楮侍卫中箭落马。
      “楮国天玉公主出使天昭以议两国联军,请灵州守将速开城门。”
      这样下去形势不妙,万一公主被伤到那就是死罪一条。西楮侍卫在城下大呼,灵州守将张铎正将信将疑,耳旁一人沉声喝道:“打开城门。”原来江遥得报,已上来城头。
      “瑞王,不能开。这恐怕是乌桓人的奸计。”
      江遥在墙头朝外远远望去,尽目处有人马微涌,乌桓大军尚离得远,现在开城门还来得及。海棠在城下,怎能不放他们进来?他收回目光之际,却见乌桓骑兵已易枪换弓,而西楮大内侍卫中箭的中箭,落马的落马。君海棠这傻丫头怀里还护着个幼儿,左支右绌。要是这一排箭雨射下来……
      江遥一颗心提起,来不及细想,袍角一撩便纵身跃下。
      眼见瑞王从城头跳落,张铎吓得双眼抹黑就要向后晕倒,等他抖抖豁豁瞧清了江遥并未摔死,这才知原来瑞王身怀绝技。但瑞王身份何等尊贵,要是在灵州有什么闪失,张铎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于是他颤声下令速开城门,自己亲率精兵出城,杀退乌桓骑兵,将江遥和西楮国众人平安迎回城中。
      江遥一身素缟,冠缨未着。君海棠已知那奸诈难辨、喜怒无常的年轻皇帝果真殡天了,想起郦无双还沦落在乌桓人手里,直至江沨死,他二人还未能再见一面,心底不禁黯然神伤。
      刚才进城之时君海棠已将楮军发兵一事告知,不料江遥脸上一丝喜色也无,“乌桓得知楮国出兵,已从后方再集了骑兵四万,意在牵制西楮。如今乌桓对灵州志在必得,一定会不遗余力阻挠楮国援军东进。”江遥说话间,目光不住逡巡于从城门涌入的流民。
      君海棠问:“这里头会有乌桓奸细么?”
      “难说。”江遥脸色一沉,招来张铎低声耳语。没过一会,便有军校领兵将涌入城的流民百姓集结起来严加盘问,凡是对答有疑或口音不对的,尽数斩杀。
      入夜,江遥拉起君海棠的手展眉一笑,“走,我们寻个清静的地方说说体己话儿。”自战事以来,二人聚少离多。就算在一起时,总因江遥军务繁重,两人隔个三五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如今君海棠小别归来,二人自然是抓紧一切时间独处。君海棠从江遥嘴里得知,燕王势力已根除,朝野尽数掌握在瑞王一派,江沨驾崩后,储君顺利登基,朝局并未因此而震荡。君惟馨身怀龙裔,已被侧立为贵妃。天昭西线军力悉数东调,没过半月,东线便传来大捷,东陵军被君惟明一击再击,分隔成数股不能集合,但却未能一时歼灭。
      君海棠原本靠在江遥肩头,听到此处,她身子微微一动,江遥却仿佛早已有所察觉,伸臂将她牢牢定住,低头在她前额面颊处细密密地吻个不停,不知是为了让她安心还是为了定自己的心。君海棠心潮暗涌,生怕江遥察觉,亦埋头任他爱怜。
      两人都各怀心事,在高处又断断续续说了大半夜,整个灵州内城几乎陷入黑暗中,只有外城城防各处还亮着稀稀落落的灯笼火把,城墙各处爵穴闪着微火,不少士卒已忍不住瞌睡虫的蛊惑而进入梦乡。
      此时,七、八条人影从黑暗中潜出,迅捷无比,城门值防的数名兵卒接连倒下,只发出低低的闷响。来袭之人得手后,又忙不迭跑入拱洞欲搬开城门上的横木。
      暗藏高处的江遥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话未落音,埋伏在拱洞两侧的军士一拥而上,熊熊火光染亮城门。
      那八名夜袭人见行踪败露,回身相搏,他们的装扮与日间入城的流民毫无二致,但个个矫健凶狠,瞬间便有几名军士惨呼倒地。瑞王府四煞倾巢而出,这才将几人包围拿下。
      见大势已去,夜袭人中当即有两人弃械投降告饶,原来他们是横行边塞的响马。
      “大人饶命,乌桓人逼我们乔装入城,趁夜打开城门,我们的婆娘、孩子都还在乌桓人手里,要是我们不成功,乌桓人就会将他们杀掉。”
      江遥面若沉冰,骂道:“你们婆娘孩子的命珍贵,这城中成千上万老弱妇孺的命难道就不珍贵么?”不等那几人分辩,便喝令将他们就地正法。
      就在此时,忽然轰隆一声,一块大石从天而降,将城门旁的角楼砸塌了半边,瞬时碎石飚飞、尘土簌扬。紧接着又是隆响不绝,不断有石块从城头外飞入或砸在城墙上,一时间仿佛百雷齐震。
      本已绝望的响马盗面露喜色,大叫:“乌桓人攻城了!”

      灵州城瞬间被惊醒,天还没亮,守在城头的箭手、弩手根本看不清底下情形,乱射一通毫无用处。在多番攻击下,外城女墙早已破损得厉害,将士们躲避机会大减,伤亡不断。江、君二人随着后援兵卒掠上城头,只见两百余步外,数十辆投石机车扇形排开,不断朝灵州城发射着大大小小的石块。
      “张铎何在?”江遥一声低喝。
      守将张铎刚从内城闻讯赶来,忙上前劝道:“城头危险,请瑞王移驾回内城。灵州城墙以泥石建筑,坚固无比,乌桓人的投石机绝对破不了,等他们石头用尽,我方定然……”没等他说完,城门一阵轰然大响,仿佛被什么大力冲撞。
      原来乌桓人明着摆出投石机阵混淆视线,暗地里却靠着夜色掩护,悄悄地已把攻城冲车开到了城下。那三辆冲车巨大异常,不仅圆椎形的车头上包裹厚铁,连全部车身的木制结构外都钉上铁皮,仿佛庞大的怪物,咆哮着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城门。
      江遥等人借着火把朝下刚看得两眼,敌方的投石车便一股脑儿朝他们投掷石块。两名副将当即头骨开花,脑浆流地。
      “奇怪,乌桓人哪里弄来这等厉害的攻城利器?”江遥和张铎对视一眼,面色沉重,难道乌桓人有意暗藏不发?
      张铎喝令放下大石、檑木,但三辆裹了盔甲冲车无比坚固,城头上大石、檑木因难以搬运本就不多,等全都砸完了冲车身上的铁皮连个角都没翘一块。
      张铎又令弓手朝下猛射,冲车四周的人纷纷惨叫倒地,他们的衣着样式,一眼看去赫然便是天昭百姓。乌桓人竟然驱除天昭子民来攻城,灵州将士无不悲愤填膺。冲车身周的人已被射杀殆尽,但冲车仍前行猛撞不停,江遥心知车内定为中空,乌桓兵士还躲在里头推动木轮,于是他朝张铎耳边低言两句。不多时,便有军士将烧得滚烫的热油抬上来,朝冲车狠狠倒下去。只听城下一阵鬼哭狼嚎,凄惨无尽,还伴随着一股股焦肉的味道,三辆冲车内的乌桓兵个个成了油炸乳猪。城门危机缓解,但灵州守军亦在乌桓投石车的肆虐下,死伤无数。
      方才冲车攻击着城门之时,那边数千乌桓兵也已推着云梯来到城下,黑压压的人头涌动,兵卒一个个顺着云梯往上爬,城头上的灵州守军砍得刃卷手软,但那些乌桓先锋仿佛人人不怕死般,凶狠异常。他们踩着同伴尸体继续攀爬,也不管上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天昭将士用滚石、檑木、热油轮番招呼,城下惨嚎声此起彼伏。
      轰隆几声,两辆云梯脚下的土地猛然陷落,云梯即刻倾歪半边,其上的乌桓兵惨叫着从十几丈高的梯面摔落。天昭将士欢呼叫道:“快点火!”城外的地道是事先挖好的,专门对付云梯所用。十几支熊熊燃烧的火头箭落在地道中铺好的沥青油布上,瞬间烈火浓烟冉冉而起,不多久,那几辆云梯便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激战中张铎不忘问手下:“城东战况如何?”得知只有城北和城西受袭,城东安然无恙,他才吁了口气。灵州外城的城墙坚固难攻,却不包括东面城墙。东墙正好处在地下河之上,灵州军民常年于城内取水,地下河几次水源枯竭,造成土地坍塌,东墙早已歪塌又修固了数次,始终不如其他几面来的坚固。为了这个心头隐患,张铎除了令人加固东面外墙,还在其内又修筑了一段内墙,仿佛城中城,并派有精兵暗伏,万一东城被破,还不至于一溃千里。
      这凌晨的攻城战争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当乌桓兵渐渐退去,数十辆投石车依旧一发接着一发朝城墙、城门、城内投掷大石。灵州城外荒凉无比,就是巨石甚多,可以让乌桓军取之不尽。这样下去别说城门,连城墙都会被砸出洞来。当时城头望角隐蔽处还藏着数门火炮,只是弹药稀少珍贵无比,而火炮准头又差。工匠炮手憾道:“若能得知目标有多远,一炮便能将投石车方圆数丈炸得粉碎,就算距离几步之误也无妨。”
      君海棠听了,望着远处石块忽然神思一动,低声对江遥说:“我有个办法,今晚咱们出城去……”
      江遥正自疑惑,西城守军飞速来报,本已退远的乌桓军又卷土重来。众人惊疑不定,赶过去时,却见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在漫天尘土中弛近。这些兵士人人青甲白袍、头插白羽,身后都背挂着一把机关弩。队伍前一面大旗迎风招展,已看得清清楚楚。
      君海棠身旁的西楮侍卫喜道:“公主,那是摄政王派遣的先锋。”
      江遥面露微笑,侧身在她耳边说:“林涧真舍得,将自己苦心经营的精锐全数调来了。”他何等眼力,一看便知这支□□师的装备武器极其精良,比自己手下的天昭神机营可强了不止一倍。
      褚国□□师自出了西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仍是在褚国和天昭边界处遇到乌桓军拦截,所幸□□师统将当机立断引军南下绕过乌桓主力,□□师配备的又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疾奔数百里甩掉拦截的乌桓骑兵后赶到灵州。
      两国联盟,如今西楮□□师来援,灵州军民无不欢欣振奋。守城的□□队亦混编入了部分西楮机关弩手,城防实力大增。但灵州乃是孤城一座,驻军毕竟有限,面对数万乌桓军,仍是岌岌可危。君惟明东线大捷后,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其他各部对灵州是援是救,仍然是个未知数。自数日前灵州被乌桓军收紧围住,除了西面楮国这一线,其他几路方向皆是消息送不出、也进不来。今日乌桓军攻城并未尽全力,恐怕明天更有一场大战在即。
      江遥听了君海棠之计,觉得甚好,是夜,遣数十人摸黑出城,于城外五十步、百步、三百步及五百步处,用红漆在树木石头等物上标记。又派了数十工匠背上铁锹,在有标记的几处另作了一番手脚。城头各部守军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君海棠挨到半夜支撑不住,独自回别庄休憩,于天蒙蒙亮时醒来,询问得知,江遥竟一夜未归,仍在外城布点军防。她匆匆洗漱赶到北城楼,由军士引到里间,瞧见在如豆昏灯下,江遥正伏着案台和衣沉睡。他眼下晕青一片,那之前许多个夜晚必然和现在一样,彻夜不眠。君海棠忍不住叹了口气,拾起一旁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
      江遥轻轻一动,已然惊醒,“你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辰?”转眼看见身上的披风,他双眼一亮,神采不由飞扬起来,转了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君海棠双颊飞红,“我只是可怜你,整晚的不休息,等天亮了看你哪来的精力去对付乌桓人。”
      江遥却仍在回味她偶尔表露出的温柔体贴,拉着她的手儿笑道:“你要能天天这样待我,我还巴不得他们来打。”
      君海棠见他胡话连篇,又好气又好笑,转头望出角窗,城外疮痍满目。“我可不愿打仗,天下多少百姓、将士家破人亡。乌桓王最是可恶,阿遥,你说,若咱们召集天昭一批武林好手潜入乌桓军营,悄悄杀了乌桓王,是不是就能阻止乌桓军的南攻?”
      江遥皱了皱眉,却道:“不可。个人武艺再高,落入千军万马之中,仍是不敌。乌桓王身边必定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依你这法子只会是羊入虎口。”
      君海棠心知他所言不假,只是暗叹,这场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江遥仿佛通晓此刻她内心的想法,抚着她的手轻道:“放心,东线已大捷,乌桓人也打不了太久了。等战事一结束,我便陪你走遍天下,游历名山大川,做一对比神仙还逍遥的眷侣。”
      君海棠一直微笑听着,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目间落寞浮显,转头望向远处,仿佛痴了。她这神色转变丝毫不差落在江遥眼里,他不由得一阵气闷,心道:“她还是忘不掉那个人?”嫉妒烦闷之下想将她揽过来亲热一番驱逐心中的不安,却发觉她神色由茫然转为惊奇,举目远眺不止。
      江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北城极远处,涌起了数团黑影,耸耸而动。“那些山难道会走么?怎么动了?” 由于暗色下瞧不太清楚,两人惊疑不定,不知道乌桓人又在搞什么花招。
      一个时辰后,天刚开始放亮,乌桓投石机车如期而至,又开始疯狂投射石块。
      昨晚的一番布局,今天便显功效。城头上清楚可见,乌桓的投石机车落在了五百步的标记范围之内。天昭炮手在灵州城头架高炮口,点燃引信,碎石炮弹应声飞起。乌桓投射远远瞧见,不由得慌乱起来,各自找了巨石、障碍物避护,一些无处可躲的士兵干脆抱着头趴到地上。
      近十发炮弹下来,轰隆声渐落,乌桓兵大着胆子起身,发现投石机车只被炸毁了两三辆,才占总数的十之一二,己方人员更是伤亡不多,于是哈哈笑着又自猛攻。
      等天昭军发第二轮炮弹,乌桓兵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开始不以为意起来,至于矮身寻找掩护的卒士更是寥寥无几。不料四下里两声震天巨雷般的隆响,滚滚烟尘挟着热浪掀倒一辆又一辆投石机车,其中一辆还被高高抛向了半空。原来昨晚灵州军士出城做标记时,江遥还命人在好几处埋下大量火药,到此时被火炮击中,火药连环相爆,威力可怕得吓人。乌桓兵这回死伤无数,整个投石机车队伍溃不成军。
      天昭军刚高兴了没一会,随即又目瞪口呆起来。宽广的漠野上布满了数之不清的乌桓兵,一眼望去茫茫无尽。而七、八座小山似的庞然大物散布在士兵群里,缓缓朝着灵州城移近。
      君海棠失声低呼:“阿遥,这、这就是我们今晨看到的那些……”
      江遥不可致信地盯着前方,一颗心沉若巨石,直直往下坠去。那七八座小山也似的怪物,看上去很像大了五、六倍的巢车,全身亦有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其内所载何物。它们的高度又比云梯、巢车高出许多,在和城墙差不多高度处,开有吊门样式的出口。
      “弩手炮手,全力阻止那几座楼车前进。”江遥严声下令,心中却大惊而思虑百转。那分明是经过高明改造的攻城利器,是云梯和楼车的结合体,别看包得密不透风,那里面装载的可全是攻城先锋。等它们靠近城墙,闸门打开,乌桓兵便从里面如潮水般涌出踏上城头,到那时,灵州城必破无疑。
      天昭守军即刻调转炮口,一发发炮弹射出,虽然打得那几辆巨型楼车震动不已,却丝毫不能损其半分。
      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乌桓兵如蝼蚁满野般涌进,塌过了护城河,升起了云梯和高台木架。木架上有兵士手持造型怪异的大弓和臂弩,与灵州守军相互对射,意图压制城头火力为攻城死士掩护。
      林涧此前调来的西楮□□师配备的全是改进过的九连发神机弩,可一扣连发,威力惊人。而这次乌桓的新□□虽不能连发,但攻击力度更为强大,二者对射之下,杀伤力竟然不分伯仲。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江遥眼望当前情形,百思不得其解。
      在乌桓□□手掩护下,云梯架到了城墙高处,攻城先锋一个个往上攀爬。天昭守军转动着城墙垛口处的连梃,将爬近城头的乌桓兵挑刺扫落。有些乌桓兵侥幸逃过连梃的攻击而继续攀爬,却听城头上一声令喝,“砸!”无数羊头石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砸在他们头上、身上。离得近的,有人当即脑破浆流,更多的是被砸晕或砸伤,直挺挺地从云梯上掉下去,等待他们的是城脚下事先埋好的那些尖锐锋利的木裾。
      双方胶着对战,谁也没能占得上风,而那几座巨型楼车已经逼近了城墙。
      为长期应战,灵州城墙修筑有马面,也就是墩楼,这些每隔一定距离便突出于城墙的半圆或方型墙台原本是为了覆盖城墙脚下弓箭射不到的盲区死角而筑,以增强城楼的防守,不料今日却成了城墙守备最大的弱点。乌桓的巨型楼车若靠近一般的城墙,两侧马面上的守军便可左右配合对其围攻。但令人心惊的是,那些楼车直直朝着几处马面楼台而来,万一被它们贴近搭上,八座楼车内数以千计的乌桓先锋便汹涌踏上城头,而那几处马面便成了乌桓人破城的快捷梯。
      江遥和张铎都想到了这点,于是速调精锐加大火力,势必要在巨型楼车靠近城墙前将其摧毁。
      在漫野的乌桓兵身后,一座稍小的高耸巢车位于大军正中间,并未参与攻城。巢车在乌桓兵拥推下,于城墙七百步外停住,最高处立了数条人影,其中一人青衫飘飘,却不是林渊是谁?
      君海棠恍然大悟,那时在少室山内部的大荣朝藏宝宫中,林渊曾夺去了半部《云梦神兵》,今天出现的这些奇形怪状却又威力骇人的攻城装备,难道便是书中所载的墨家子弟隐秘流传的神兵利器?
      君海棠双手发抖,摸入怀中,谢天谢地,剩下的那半部《云梦神兵》至今还留在自己身边,就不知可有破解林渊那些攻城利器的法门?
      未等她多想,最先打头的一辆巨型楼车已贴近一处马面,隆隆声中,楼车上的吊门缓缓降落,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的乌桓兵如潮水般涌出。
      初稿于2010/7/19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