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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五章 毒钉 ...

  •   生死交关之际,君惟明借着方才后仰之势,脚下运力,以双臂为支点腾空翻了一圈。几枚毒钉从他方才立身处疾射而过,正中不远处混战中的魔教和丐帮众人。
      万里春再击不中,扇骨内仅余三枚毒钉,他甩开扇面欲作最后一击,不料却有人从斜侧里撞来将他死死抱住。他手中扇端向侧歪去,最后三枚毒钉尽数射偏,全数没入那人身上。
      那人低低闷哼,声音娇弱,却是个女子。
      万里春低头看去,暗叫可惜。扑上来的却是千叶,两枚青晃晃的毒钉正赫然插在她肩头。
      那边君惟明人在半空,已将这幕看得分明。他落地后大喝一声,掌心吐力,林渊被打得连人带笛横飞出去。
      那铁笛毒刃受力倒转,直朝林渊心口刺去,吓得他面如土色,双手紧握笛身。那抹青光却不断推进,他全身冷汗直冒,“莫非今日命丧于此?”
      “我大事未成,万不可死在这里!”林渊心中意念落定,突然力气大增,腰自往侧一扭,青芒便身而过。
      将林渊推飞后,君惟明右手猛然后振,催动无相功将真力自手臂循剑身及铁链传出。尹耶奇只感臂上一股大力涌来,铁索当即脱手,顶端飞爪乱舞,刷然抓过其臂,霎时血红一片。
      君家堡后援不断,这时福禄寿康四少年和紫薇维姬已赶来加入战团。魔教渐渐不敌,林渊自知大势已去,便叫,“二位长老,撤吧。”挥手朝天发个响弹,自己先循无人处遁了。
      万里春意脚将千叶踢上半空,追着林渊骂道:“这小子倒好,自己先溜了。”
      魔教众人哪还恋战,都一轰而撤。

      这边君海棠已拿下了苏婉交与门下,回身扶起千叶,疾点她全身几处大穴阻住毒血上行。但千叶面庞已是白中泛青,人也几尽昏迷了。
      众人都束手无策,心下恻然。楚无痕在她身前单膝跪下,面上一片怜惜,“千叶,何苦来此?”
      千叶轻开眼睑,迷蒙目光在楚无痕脸上停一瞬,继而移开,一一滑过身周众人,终在看到君惟明之时停下,面上微露欣慰之笑。
      这时,一旁传来紫薇维姬二女惊叫,苏婉不知何时已挣脱了束缚,将维姬打翻在地。她被紫薇拽扯住脱不得,眼中寒芒大起,右手急翻便狠狠打去。
      慕容轩离得近,飞扑过去一招擒拿反扭住苏婉,只听叮当一声,一支短小袖箭自她右腕袖内脱落,箭头闪现碧绿异芒。
      慕容轩点了苏婉之穴道,拾起那袖箭一笑:“魔教之人行事都这般鬼祟,专爱用毒伤人么?”苏婉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不敢去看正向这边走来的君惟明,只死盯慕容轩不放。
      紫薇面色一白,暗自打个寒噤,回过头来看见慕容轩英气逼人、相貌堂堂,她面上又是一热。
      君惟明眼内寒冰愈结,手中冷月剑刷然高举,宛如电闪划过,剑尖直指地上的苏婉。
      苏婉蓦然抬起头来,颤声道:“你要杀我?”她骤然提高声调,“我为救你,瞒着林渊偷偷把燕窝中的狼汁草换成了解药,我……”
      “闭嘴!”君惟明厉声打断,“便是换解药救我一命又如何?你这魔教妖女与林渊为虎作伥,我君家堡下多少人死于非命?光是杭州一战,我铁衣卫兄弟就被活活毒死射死十二人。你这贱人,不杀不足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他话说得如此激愤,在与苏婉期盼的眼神相遇后,不由想起这三年来两人相处的时光,却是不忍亲手杀她。手中剑寸寸放低,他背过身去,“无剑!”
      铁衣卫早已激愤难当,萧无剑听得少主下令,森然出刀。
      苏婉绝望转头,却又忽然大叫:“我可解千叶之都,只求你放过我……再迟她就没命了。”
      萧无剑一愣,弯刀仍自劈下,不料被人架住右臂,他喝道:“无痕,你这是做什么?”
      楚无痕转头冲着君惟明的背影大声道:“少主,千叶的毒……无痕求少主救救千叶。”
      君海棠虽恨不得要手刃苏婉为翠姨报仇,但此刻千叶在她怀中已变了颜色,她低声说:“这毒猛厉,千叶快不行了。”
      慕容轩掂着手中那只袖箭,“善用毒者必善解毒,她的话或许不假。”
      君惟明盯着苏婉,眼中精光大盛,“若再耍花招,千叶所受之苦,将十倍还施于你身。”
      苏婉虽黯然于他那冰冷狠绝的语气,但知自己已能活命,忙不迭从怀内取出一红一白两个小瓷瓶,“白的内服,红的外敷。要快,否则再过一刻钟,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楚无痕一把从她手上抢过小瓶施救去了,她却续道:“这仅是抑制毒性暂不发作。万里春钉上之毒,是由三种毒花,三种毒虫的毒液混合制成,共有九种变化,毒素入人体后每隔三日又变一次。我并不知是哪几种毒物,是以这一个月我还需在千叶身边把脉,观察毒性变化方能配药。”
      君惟明面色渐转铁青,萧无剑见了猛然上前以刀架于苏婉咽喉,喝道:“狡猾妖女还想拖延时日?”
      苏婉脸色煞白,转头望着君惟明无奈道:“句句属实,千真万确。我如今命悬你手,岂敢编假话来应付?”
      君惟明脸色沉沉难辨,手中冷月剑倏而疾抖,苏婉发出凄厉惨叫,再次伏倒在地,四肢手腕脚腕处渐渐漫出鲜血。“你……好狠的心!”
      君惟明冷笑,“你手脚筋脉我只挑断五、六分,日后动武运力自是不能,但行走提物仍与常人无异,这一个月你在堡内老实呆着,医治好千叶,否则便拿你自己的命来抵。”
      苏婉听罢先是一怔,继而怅然苦笑,“你还念着旧情,我已是心满意足。”
      此时许浩川安顿好帮众,走了过来,“君家堡危机既除,叫花子们也该告辞了。”
      君惟明感激不禁,连连作揖,“君某在此拜谢。日后丐帮若有用到君家之处,只管开口。”又转头吩咐手下:“此后君家旗下各地商铺若遇丐帮弟子,须得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许浩川哈哈大笑,“少堡主忒得太客气,叫花子天生便是沿街讨饭,居无定所,若真被当成上宾,那叫花子还是叫花子么?”
      君惟明一笑又问:“不知贵帮帮主今日是否也一同前来?”
      徐浩川转头四顾,抚须奇道:“我们帮主本已提前入堡,不知为何到此刻还未现身。”
      君海棠也寻不到江遥的身影,心中暗忖:“这人方才作势来相助,还要我等他,如今架都打完了,他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君惟明心中则暗想,据闻丐帮新任帮主神秘莫测,至今极少人得知其姓名形貌,可惜今日不能见识一下是何等人物了。于是他微微一笑:“君某不才,这些年鲜少接触江湖,还未请教贵帮帮主高姓大名。”
      “这……”许浩川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最后偷偷对君惟明说:“我们帮主性子有点古怪,不喜人在外提他的姓名大号。说不准他片刻便到,还是由他自己来说的好。”说话间他瞥见君惟明身后的君海棠,眼睛张大,笑容凝结。
      君海棠笑着上前:“许长老别来无恙,当日海棠和长老在洛阳城内的席地共饮时,乃是易容改装,还请许长老恕罪。”
      许浩川细细盯她一瞬,口中低喃:“长得实在太像……”
      这时,一个丐帮弟子挟着个小男孩匆匆奔来,附在许浩川耳边低语两句。
      许浩川神色大变,低声问:“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那乞丐回道:“亏得吴长老和几名弟子赶到,将他二人送出君家堡,此刻他们已在回洛阳的路上。”
      许浩川听罢回头朝君惟明一拱手,“果然不出老叫化所料,我帮帮主和陈长老途中遇到魔教高手,陈长老被打成重伤,由帮主和吴长老赶送回洛阳救治,如今老叫化也需赶回去看看情形,就此告辞了。”
      君惟明只得作揖相送,心中却暗暗称奇,陈长老在丐帮三大长老中武功最高,能将他打成重伤的,武功必深不可测。
      那被丐帮弟子挟来的小男孩正是刘延宗之子小毅,他看到君海棠又惊又喜,直喊 “姐姐” 。君海棠转目仍不见江遥,不禁问:“小毅,怎就你一人?那个脸涂黑泥的叔叔呢?”
      小毅不好意思挠头:“小毅叫错啦,他并非叔叔,方才抹净了脸,却原来是个俊俏好看的哥哥。” 说着自怀中取了一封纸笺递给君海棠,“黑泥哥哥说他不能来了,让我把这个给姐姐看。”他偷偷转头瞄了君惟明一眼,心底暗想:“那哥哥虽不及少主,但也是我见过的最俊的人了。”在他心中,君惟明是天神般的人物,其他人自是远远比不上。
      君海棠打开纸笺,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突有要事,先行离去。一月后再来堡找你。”那字笔锋挺秀,书划间隐透出那人的狂放无羁,只是字迹极为潦草,倒像是匆忙而手上又无力之故。
      小毅忽道:“黑泥哥哥好像突然病了,脸色白白的就像小毅得了风寒的那几日,他嘴唇却又红红的象涂了血一样。”
      君海棠心念一动,“莫非他也遇到强敌而受了伤?”
      小毅转头四顾找不到自己的爹,君海棠心中不忍,但又无法,只得据实相告。小毅听罢,只直直盯着君海棠,像是傻了一般。等众人不忍他如此,过来相慰,却发觉他咕咚一声栽倒,竟悲恸得晕过去。
      之后众人清点战场,君惟明和慕容轩也曾试图寻过君天魁,但堡内外方圆十里都不见他和那魔教教主的踪影,只得作罢。更何况还有君惟馨落水一事,众人得知后,于当日尽数出堡,沿山涧急流而下细细寻觅,一直搜到洛河下游,仍不见她的踪影,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间众人见得那岩石参差,激流澎湃,心中都暗料君惟馨凶多吉少。君惟明悲伤不已,整个人似乎消沉下去,除了处理必要事物,许多天之后人仍是沉默,眼中似有无尽悲哀。
      段恒夫妇在堡内住得两日,接到家中书信,也向君惟明告辞返回大理。临行前,刀雪娘和君海棠相互挽手叙话,别情依依。
      刀雪娘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君惟明,怕君海棠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有他意,她想了想低声说:“妹妹已年近十八,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看你二叔收的这个弟子着实不错,还有那十几个铁衣卫,相貌人品武功都比一般世家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若喜欢上哪个,不妨跟你哥哥说去,他定会帮你做主,让你心愿得偿。”
      君海棠听得啼笑皆非,只淡笑不语,眼光扫过远处的君惟明,却又立即移开。刀雪娘见此心中更为忐忑,只把软话重复多次,最后又嘱咐:“妹妹有自己的主意,姐姐也不必多说,只切记你和少堡主是血亲兄妹,有些心思无论如何都要舍下,妹妹这般出众的人品,将来必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但君海棠因有心事,刀雪娘那些话她倒是大半没听进去,抑或是根本不愿听进去。
      维姬念及自己出来已久,君家堡也已风平浪静,便央紫薇和君海棠回逍遥宫。却不料紫薇自被慕容轩救下后,爱慕渐生,正一片心思放在他身上,而君海棠更不愿意离堡。维姬无法,又盘桓数日方独自一人上路。
      自君家堡一得收复,君惟明便忙于处理各项事务。君海棠闲来无事,便将那本从翠寒谷母亲玉棺处带出来的《流星追月剑谱》拿出,按上面的招式秘诀练将起来。
      剑谱上所记载的流星追月剑法,分流星剑法和追月剑法两部,由二人各自习练,其后还有双剑合璧的法诀。
      说来亦巧,君海棠所持的冷月剑,剑身细窄硬冷,无坚不摧,用来配合追月剑法却是最适合不过。她天资聪颖,只花半月便已将剑谱上的招式练得娴熟自如,只是那心法口诀高深精妙,若无实战经验难以融会贯通。
      这日君海棠剑法练毕,闲步前院廊下,忽然听到从厅内传来君惟明的惊喝声:“说清楚,到底是圣旨还是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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