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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七章 落水 ...

  •   君海棠未料到自己这两掌竟有如此威力,此时她体内的玄天逍遥气却仍自激荡碰撞不休,回转至檀中穴处时将心口包围紧裹,与心脉共振,愈振愈强,仿佛心脏都要破喉跳出。她强压下真气,拼力点自己前胸天突、鸠尾、俞府三处大穴,正感心口一松,却不料忽地嘴里大甜,一股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
      君惟馨早抢上马背远远驰开,君海棠张口欲呼,却发现自己声如蚊蚋,几不可闻。她拾了银龙鞭,踉跄追去。不多时,前方马嘶声声,君惟馨似已被人拦下。
      君海棠越过丘陵,得见下方君惟馨已堕马伏在地上,她身旁有三人正在交手,其一却是江遥。
      他今日换了葛衣粗服,面上以黑泥遮颜,正力抗身前二人,“你们教主身在何处?藏头缩尾的,倒叫人看不起。”
      与他交手的两人怒道:“你连我二人都打不过,还想与教主过招?”
      江遥哈哈大笑,虚晃一掌,迫退使飞爪的一人,更出其不意朝披散长发的另一人袭去。他掌力浑厚,那人骤不及防,被真气逼退丈许。
      长发人揉着肚子叫道:“这叫花子厉害,我运功过度却是饿了。”转眼瞧见倒地的君惟馨,伸手便要来拿人,“这里恰好有个点心……”话未说完,一条银鞭凌空劈来,惊得他急忙缩手。
      君惟馨躲到君海棠身后,“多谢这位姐姐两次相救……”
      君海棠低声道:“惟馨,我是海棠。”
      她不说则已,这句话一出,君惟馨蓦然立住,眼中恨意盈然,“谁要你来救?你这逍遥派贱人,却是来看我们家笑话的是不?”激愤之余抢上马背又自驰去。
      君海棠大呼,怕她出事,紧追不放。后方却闻衣袂风声,却是那长发怪人跟来。
      三人前驰后追,直至一处山鞍,其侧有河流蜿蜒盘过。那马停止不前,君惟馨只得跳下,沿岸边嶙峋乱石踉跄而行。
      途中那长发怪人与君海棠几次交手,均气力不抵,他转而袭向君惟馨,惊得她大呼不止。
      只因那长发怪人面目狰狞可怖,苍白脸色血红嘴唇,却似地府厉鬼,二女害怕,一齐退向岸边。
      君海棠拚出全力扬手,漫天金针飞闪,将那怪人挡住。她拉起惟馨,“快走!”
      君惟馨却甩脱她连连后退,“我不跟你这贱人走,我去找二叔……”
      君海棠神色大变,“小心身后!”一把将她拉住。她身后可是汹涌湍急的河水。
      不料君惟馨根本不领君海棠之情,连拍带打挣脱,口中直叫:“你放手,我不要你假好心。”脚下乱石泥土松动,她一个踩空,不由自主坠入汹涌的急流。
      君海棠大惊之下拉住她的手,自己亦随其去势倒向河里。这千钧一发之刻,她只觉颈中一紧,似有人扯住自己衣领大力后拉。她用尽全身力气拽住君惟馨。
      可那河水呼啸澎湃,扯着君惟馨的身子直往下沉,君海棠只能绝望看着她的手一点点滑出自己掌心。
      身后那人猛一发力,君海棠忽被扯上岸,举着空落落的手,她望向打着漩涡飞卷而下的急流,君惟馨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惟馨……”她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继而感觉后背大麻,已被点住几处大穴,侧身跌躺在乱石堆上。
      稀疏雨帘中,长发怪人的狰狞面孔缓缓进入她视线内。这怪人正是魔教长老之一的吸血魔,他自言自语道:“幸亏最后还抓到一个,否则我命休矣。”见君海棠紧盯自己,他又咧嘴阴笑,“我运功过度须得吸食新鲜活血,否则会走火入魔经脉尽裂而死。今日算你倒霉,方圆数里无人烟,却是可惜了这一副花容月貌。”说罢手指扒拉她左颊下的颈项皮肤,似正自掂量着要在哪一处下口。
      君海棠身不能动,绝望地闭上眼,等着那森白牙齿落下。
      吸血魔口中忽然“咦”了一声,加快手指摩搓,君海棠只觉脸上□□被他刮起一角。
      那面具已在大雨中浇淋半日,此刻自然是被吸血魔轻易揭起。君海棠等了半晌不见他有何动静,不禁睁眼看去,却见他神色古怪盯着自己。
      两人对视半晌,吸血魔忽象被火烧烫般猛然放脱她,转身盘腿运起功来。那脸色愈发铁青,血唇愈加鲜红,边吐纳边死死盯着君海棠,眼内痛苦不已,似在天人交战。最终,他长吁口气,出手如电解开君海棠的穴道,板着脸道:“你走吧。”说罢转身摇摇晃晃朝树林里行去。
      君海棠起初不敢置信,见他走出几丈远,这才猛然跳起反向而跑。却听身后传来重物落地之声,她回头一看,吸血魔伏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全身抽搐不停。她心下奇怪,不由走回。
      吸血魔本在地下抽搐,一见得人便张嘴,双手向上掐,却被君海棠轻巧闪开。他看清是她,收手喃喃自语:“我不能吸你的血,不能吸……不能吸……”说着抱住身子,牙齿竟打起颤来。他怒道:“我……都放你一马了,还回……回来做什么?”
      君海棠疑道:“你明明需吸食鲜血,为何又在最后关头放了我走?你自己岂非死路一条?”
      吸血魔瞪大眼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全身剧烈抽搐,他扭得几下,却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君海棠心有不忍,暗想此人情愿死也不肯伤害她,而自己眼睁睁见死不救,却也说不过去。于是抽出匕首在腕上划个小口,将血滴入他嘴里。
      甫一沾血,吸血魔不由自主地张开双唇去舔食,只吞数口,他已停下抽搐,睁开双眼。等瞧清眼前情形,他大惊推开君海棠,急喘怒道:“你疯啦,谁要你割血来救我!”
      “你方才饶过我性命,我救你便算是扯平。”君海棠淡淡道,又将手伸过。
      吸血魔把头一偏,却道:“不用你的血,去林里打两只山鸡松鼠来。”
      君海棠闻言面色骤冷,她转身入林,不多时出来,手中白绫却一前一后牵了大小两头鹿。那母鹿跟在小鹿身后跑来,发出阵阵哀鸣。
      吸血魔大喜,欲拿母鹿。君海棠挥舞手中匕首将他逼退,“我来放血,你只能喝够救命所需之量,万万不可伤它性命。”
      吸血魔亦不反驳,就头在划开的血口上吸起来。方吞了十几口,耳边听到君海棠急叫“够了够了”,他估量也够了,便微微一笑放脱嘴。
      君海棠掏出金疮药敷上母鹿伤处,将母子两头鹿远远放了,冲其奔跑的背影叫道:“跑远些,免得再遇上这坏人”。
      吸血魔运气完毕,站起身来展臂舒筋,听见这番话却不禁哈哈大笑,“你这姑娘倒是好心。”
      君海棠回身冷眼瞧他,“你明明可吸动物之血来救命,却为何非要害人?”
      吸血魔道:“动物之血不如人血纯正鲜活,功效自是大大不如。”见她勃然变色,他忙改口,“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看你这丫头天性善良,那日后我便只吸食动物鲜血,不再害人,这样你便不后悔救我。”
      君海棠望向飞泻而下的河水,只怕君惟馨生还机会渺茫,她不禁怔然落泪。
      吸血魔却道:“莫看水急,这河却是不深。那落水的丫头也不见得就死了。”见她提脚循岸边乱石往下游奔去,他奇道:“你去哪里?”
      君海棠只发足急奔,只盼能有奇迹发生。却听身后的吸血魔笑道:“你且跟我回去见过教主,我也好得奇功一件。”他已暴长了手来拿她软穴。
      君海棠后悔不已,怒道:“这便是你的报恩?”回鞭抽去,却被他轻易避开,下一瞬陡然酥软,已被点中麻穴。
      吸血魔喜不自胜,下一瞬却大叫着放脱她,捂手跳起老高,他身旁应声飞过小块石子,弹落河里。
      君海棠正要张望是谁前来相救,忽觉眼前暗衣飘闪,自己被人凌空抱起,瞬间退出数丈远。
      她低头靠在那人胸前,看到其身穿着的葛衣粗服上东一块西一块打了数个补丁,不觉一怔抬头,只见江遥薄唇紧抿,双目中寒光隐透,正紧盯前方的吸血魔。她心道:“果然是他。”
      “臭叫花子,怎么又是你?” 吸血魔脸色青白交错,却不住望向江遥身后。
      江遥笑道;“不用看了,那家伙兵器被我甩落河内,他滚去捞还来不及,又岂敢跟我拚下去?”
      吸血魔掂量着此时单打独斗不是他对手,只得悻悻转身,临去前却盯着君海棠叹道:“可惜……”
      君海棠仍被江遥抱住,不由羞涩难当,轻道:“放我下来。”
      他这次倒也爽快,解开她穴道后即刻松手,却一改以往不羁之态,面色微冷地看着她。
      君海棠低声说句“多谢”,转身朝下游奔去。
      江遥跟在她身后叫道:“你还要去哪?”
      她在乱石中踉跄,掩不住忧心忡忡,“我妹妹落了水。”却被江遥一把拉住。
      “你二人又非同胞姊妹,她如此待你,你却还这般好心。”说罢,他忽甩开她手,不知想到甚么,神色有些黯然。
      君海棠怒而回头,“莫说是血亲,便是路人乞丐,亦是人命一条,我辈又岂有不救之理?”
      江遥心中一震,想起她当日救助帮中小童,不由得面色变软,“你这样子走都走不稳,却如何去寻人?万一自己也掉下河,谁来救你?”
      君海棠心中何尝不知他说的皆是事实,且君惟明尚在堡内,恶战一触即发,自己须得尽快回返,可惟馨……
      她望向下游湍急的河水,心焦欲哭。
      江遥凝视她半晌,忽地侧头吹一声哨。两名乞丐由旁侧树林奔出,到他身前行了个礼。
      君海棠听他向两名乞丐低声吩咐,心下宽慰,丐帮弟子遍天下,若能得他们相助寻找惟馨,却是最好不过。看那两人恭敬有加的模样,想必江遥在丐帮内地位颇高,君海棠更是心存感激。
      待那二人走远,她抬头看入江遥眼内,“多谢。”方才的道谢是勉强说出,这次才算心口如一。
      他却盯着她若有所思,半晌方迟疑开口,“你果真是崔雪莲之女。”
      君海棠这时想起当日君惟明的警告来,不由神色戒备起来,“是。你……你与本门有仇?”她话一出口即刻后悔,当年围剿逍遥宫的六大派里,可不就有丐帮么?
      “十二年前,我师父当年先后受魔教怒焰掌与逍遥派玄天逍遥气所创,若非如此,他又岂会死在区区月影阁杀手剑下?”
      君海棠脸色一白,“你说是我母亲所为?”
      “若非崔雪莲,何人能有如此功力?”他勾起轻笑凑过头来,“十二年前,你不过是个娃儿,总不能是你罢?”
      君海棠干脆捂耳叫道:“莫要问我,我五岁之前所有事都已记不起来,你要为你师傅报仇,便动手罢。”
      忽觉江遥忽伸手来握她腕间,她只道他又施轻薄,须臾却发觉他停住不动,却是在给自己搭脉。
      诊罢,江遥劈头就是一顿好骂:“不要命了么?你方才气息受滞,却强行运功,让真力在膻中穴附近横冲直撞,却是嫌自己体内的蚀心腐发作得不够快?”他脸色忽而变得极其郑重,“蚀心腐毒最忌用强劲内力冲撞,否则发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你便要赶着去打架,也总须先把伤治好。否则现下这副模样,送去给人砍么?”
      君海棠实在看不透眼前此人,“既与本门有仇?为何还来替我疗毒?”
      江遥却神色变得古怪,“师父遗命便是如此。”他转过身去仰望天边白云,脑中泛起师父临死前那番话,“那女娃未必能存活,她若幸而未死为你所遇,你须尽全力救她。”
      他暗叹,师父你既为崔雪莲所伤,却为何念念不忘要救其女?
      山风轻呼穿谷过林,却无法回答他心中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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