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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觉来知是梦 一 ...

  •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
      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二人在囚月坊住了几日,这几日因秋心是楼里头牌,赚的银子早够她赎身了,所以她可以随意选
      择接不接客,妈妈也不逼她。

      霄云每日在房里练练琴与了白说说话,大家都以为秋心这几日都被人包了,别的客人一概不接,
      不禁对这位穿着朴素,相貌一般的小男生指指点点。

      隔壁的素琴姑娘就一直以为他是微服出访的改装易容的邻国公子,比如那个长得天下第一的美男
      公子椴,或者海上来的操一口北茫语的外国人,所以素琴总是有机会就勾引了白。偶尔上门送个
      爱心莲子羹,贤妻牛肉羹,时不时在了白面前跌一跤,哭得淅沥哗啦投怀送抱。光素琴跌跤就跌
      了六回,只要了白走她身边过几乎每天一次,霄云私底下对了白说:“那个素琴为你每天一跤,
      你还不赶快娶人家进门,我看她再摔下去都快成瘸子了。”

      了白也觉得很无奈,忧愁地摆弄盆里的花花草草,于是盆里的花花草草也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忧
      愁,瞬间枯萎。

      到了第六日,离三王爷生日宴会还有三日,霄云终唤了白离开,说他再待下去难免叫人察觉。

      了白一人孤零零出了囚月坊,今日素琴见他的时候又跌了一跤,了白好心把她扶起,素琴果真梨
      花带泪直喊疼抱住了白不放,青衣小男生想想只得给她接了骨头,这一接啊素琴惨叫,了白温柔
      地用手轻轻揉捏,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说:“这样就好了,以后姑娘就算跌倒也不会再扭到脚了,
      姑娘珍重。”

      素琴痴痴地望着他离去背影,感动地痛哭流涕,当真没有一个男人在每次跌倒时都对她这么有耐
      心,也没有一个人对她这般温柔。

      了白真是她心中的良人。

      其实了白也是瞿泪心中的良人。

      瞿泪与了白正面而视,看见他那落魄的摸样,挑挑眉:“了白仙人什么时候来帝都了,和霄云姐
      姐一起,这般落魄?”

      了白瞅瞅她,回头看那看那囚月坊巨大的招牌,笑嘻嘻道:“没有没有,我一个人来的,没找着
      人就难过了些嘛~~倒是瞿泪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

      了白明显是见着瞿泪身后呼啦啦围着一大帮花枝招展的女人,忽而有种感觉瞿泪像个鸨母,脸上
      没有血色,腰围也大了,他心里想还是自家的云妹妹好看些,至少身段是匀称的……

      了白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很久很久,瞿泪故意转开身子扭头对他道:“我倒是在毫州见过她,不知
      有无和苍耳在一起,你一个人来帝都要是没找着她可以去寻苍耳,没准他知道。”瞿泪一眼瞥见
      他身后囚月坊巨大招牌,想起方才正是见他从那楼里出来的,眼中不禁鄙夷,“我说你一个正正
      经经的仙人也会进楼子逛窑子啊,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了白红了脸,摸摸头表示不好意思,瞿泪见她又无奈道:“了白仙人对我有恩,来帝都不知有无
      下榻之处,要是没有可以到我那小住,本小姐绝对不嫌弃。”

      了白眨眨眼,表示想不通为何自己要去她那里住,道:“瞿泪姑娘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下人,是住
      在哪里呢?”

      “我?”瞿泪不屑地道,“帝都国师府,你这个乡下人该是没听过吧~~”

      了白心中惊讶,又道:“瞿小姐认识国师么,怎么住他那里?”

      “国师是我表哥好朋友呗,我投靠我表哥,自然和他同住,过不了几日我便往极北去找我那个狐
      王姨父,你若想一起凑个热闹,也是可以的。”

      了白心中明了,脑筋一转,同意了她的请求,笑嘻嘻跟着走了。

      瞿泪不知为何对了白是不同于旁人,直道他没有来过帝都要带他去逛逛,了白自是高兴随她到处
      走,瞿泪明显是个富婆样买东西不用自个掏钱,自有人将大把大把银票送上,了白喜欢的吃的玩
      的她全部都买下,最后青衣小男生吃得撑了靠着河边栏杆大口喘气。

      瞿泪面对夜晚帝都的景色眼中模糊,有个女侍捧了几个粽子上前颤颤问:“小姐可否饿了,吃些
      东西才好。”

      瞿泪瞥了一眼那粽子便弯腰对着河水呕吐,有个年纪稍大的女人连忙叫那女侍拿开,过去给瞿泪
      拍背,喃喃道:“这么早就有反应,真是苦了小姐,以后必定是个公子。小姐自己不担心自己的
      身子,我们可是担心的,这样不吃东西小公子会受不了的,哎~~”

      了白听了这话觉得不对,上前给她把脉,却被瞿泪挣脱,她拿丝绢擦擦嘴角别开头道:“我的
      事,公子不必这么在意。”

      “瞿泪姑娘有喜了?是谁的孩子?”

      了白只知道瞿泪和弱水公子在一起,想问这孩子是不是弱水公子的,不料瞿泪道:“是谁的又怎
      样,反正都不要我,这孩子就没有爹了。以后他要是有幸活下来,就是个只有娘的孩子。了白不
      必问,我不想提。”

      了白心内怅然,觉得她其实很可怜,耸耸肩,拉起她走,道:“走,我给你煮鸡汤去,老不吃东
      西可不好。以后他要是找爹找得急,我愿意当他的干爹,嘻嘻,这样他就不可怜了。”

      瞿泪诧异看向他,月色下的他容颜明灭,表情自然豁达,瞿泪看得痴了。

      如果早一步遇见,瞿泪绝然不会放开他的。

      夜色里他们二人步行回了国师府,瞿泪被了白牵着心内腾起久违的温暖,竟以为这样一生一世也
      是极好。

      她看着身边这个男子,心中那个柔软的地方一直在念着一句诗,诗是这样写的:愿得一心人,白
      首不相离。

      霄云披上雀金裘一个人出了囚月坊,手里提着东西经过国师府见前头有一人穿着青衣,她多看了
      几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便转了个弯往前御史府的方向去。

      夜里冷风轻轻底吹,西林府很久没被打开的大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里面一派黑黢黢,伸手不见
      五指。

      有个人影闪进,即使在黑暗中他也熟络地绕过正中间的为民堂转到其后的四季园。

      那里又分为南北东西四个院子,各有四季景色。

      很久以前,她是住在西边那个有秋季景色的小院内。

      此番她进了东边的院子,夜里有些看不清,不过她进了院子才点燃灯笼,看着院子里凄凉的春景
      皆隐秘在阴影中,眼睛模糊了。

      披着巨大雀金裘的女子停下脚步,将灯笼放在地上,拿出烧纸钱用的小金盆,又在地上摆上一对
      白烛,静静地点燃纸钱,一把一把地放进盆子里烧起来。

      在这个毫无人声,死寂的府邸里,一切都显得极其诡异。

      她是未亡的孤儿,本来应该早点死,可是偏偏她活下来了。

      宿命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霄云有时也在想这个问题。宿命会将她带向哪里,路途上会遇见哪些
      人,终点又是如何……每个问题都叫人伤透脑筋,可、还是会不自觉去想。

      每个人都渴望看见自己的未来,但是能看见的未来又是如此狭小,就像这地上一盏灯,只能照亮
      它周身几寸距离。

      明灭的火光映衬她的脸庞有本来不属于她的年华的气息。

      阴影中站定的那人细细看她,眼中情绪复杂。

      倏忽一阵阴风卷起,盆中的火灭了。

      这样诡异的风,让霄云的动作停顿,死死盯着盆中渐渐隐去的火星,感受着身边的动静。

      至最后,那盏孤零零的灯笼也灭了光。

      她的眼睛一下陷入黑暗中,还未适应这无边的黑暗,和无边的杀意。

      周身围了五个人,皆手持长刀对准还蹲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以极快的速度适应黑暗缓缓转头打量着那些杀手,浓烈的妖气袭面而来。

      这种熟悉的味道,是苍家的杀手么?

      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苍耳果真不会放过她,以前那些信任。。。全是她自己的偏执罢了。

      那个男人又怎么会为了爱情放弃整个天下呢?

      她心中渐冷,有些难忍的情绪溢出,玄铁剑铮然一声跃上手,那五人已经一跃而上出手狠毒招招
      要将她置于死地。

      霄云周身暗风席卷一袭雀金裘不为所动淡定自若,“连这里也要追来,便是自己找死!”

      众人听她话语,皆是冷笑,为首一人道:“姑娘已非苍家夫人,在下就不客气了,谁生谁死还不
      一定,姑娘请吧!”

      霄云迅速掏出几张符念了个咒扔出去,那五人更是张狂道:“这种术法怎么会难倒我们,姑娘太
      小瞧我们了。”

      霄云自从用符咒克住鸟王便发现自己身上灵性越发强大,本来自己是无法用符咒克制那么强大的
      妖怪,恐是体内妖狐苏醒,才助她施符。

      今日看来,又有人要死在她的符咒下了。

      那五人手持长刀张狂的表情瞬间凝滞在原地,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霄云冷笑,“谁说我制不住你们。”

      倏忽那五人又像破了符咒倾身上前与她缠斗,霄云惊诧一一接招。

      “早知姑娘会术法,所以有所准备。”

      霄云才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自己的符咒只能克制他们一时,竟是毫无用处。

      她手中长剑散发出光彩,舞动在清冷的夜色中,白色灵气像长丝般四散,在被白色剑气包裹的雀
      金裘下,那个女子眸中光华异常,神色淡然,处事不惊。

      霄云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冷流暗涌,五个杀手皆是惊惧,她何时有如此大灵力,就仿佛…是一
      个修炼上千年的上仙,那般让人恐惧。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转眼间地上枯黄的草木纷纷逆着气流飞起,顺着剑华的气势扑向五个劲装男子,五人努力保持自
      己在强大的剑气中不为所动,又着实困难,那女子隐藏在雀金裘下的脸,瞬间却让五个彪形大汉
      惊惧。

      六人身子在小院中几个起落就见三个人倒下,身上只有一处剑伤,余下二人见他们的摸样提着刀
      气喘吁吁,眼中布满疑惑和恐惧,为首那男子道:“姑娘、何时修得上仙境界,倒是不赖。”

      “呵呵,与你无关。现在,你是走,还是要与我战死呢?”她冷艳的容貌像一朵绽放在暗夜的白
      梨花,只消匆匆一瞥便此生不忘。

      秋心本是梨花仙,奈何落入凡尘陪霄云流落沧桑。

      那二人的恐惧感愈来愈深,对视一眼,觉得再打也是赢不过,便拱拱手表示服输,回身扶起那三
      个弟兄往外走。

      倏忽一阵亮光闪过,霄云刚放松的身子又进入戒备状态,她看到那五个杀手、面上皆是惊讶,站
      在小院门口缓缓跪地。

      霄云跳转身子,执剑对着那人。

      “属下…见过少主。”

      霄云冷哼一声,原是苍少主来了,竟躲在暗处这么久不见动作,最后这一下又是为何难不成他
      还要英雄救美?

      她冷冷看着走出阴影的人,月色薄凉,他依旧一身玄衣干净利落,面色淡淡。

      “任务没有完成,就想跑?我可不是这么教你们的。”

      他负手对着那五个跪地的人,不见任何表情。

      “属下、属下领死。”

      五人中为首的大汉看见苍耳似乎更加惊惧,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发现少主就在附近。

      不消苍耳动手,五人纷纷给自己喂下一粒药丸,不过片刻那五人就倒地而亡,表情皆是宁静安
      详,不带有一丝痛苦。

      霄云诧异地看着死去的五人,回头对苍耳道:“你何必杀了他们,别人的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
      钱?”

      “没有完成任务就想跑,当然得死。”

      霄云冷笑,这个人、当真不该有任何留恋。她收起剑去拾地上打翻的火盆,将祭奠用的物品悉数
      包好,那人一直看着她默默地收拾眼中情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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