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桃乐斯日记》大笑的魔豆

12、诅咒·流年·蜘蛛

　　“嘟嘟——”
　　“飞坦，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两块都消失了？”
　　“好，我知道了~”

　　我的房间没有灯，侠客站在窗边给飞坦打电话。
　　库洛洛坐在床尾，表情隐匿在夜色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取过缀在我锁骨间的冷月，半响，松开。石块一离开库洛洛的手，又轻轻撞上我。
　　库洛洛修长的手指又轻捏住冷月，站起身，后退，整个身影融进夜色里。“砰——”这一次，因为距离拉远，石块撞在锁骨间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我紧张的盯着库洛洛再次伸出的手，这一次，他走出了房间。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袭来，库洛洛走到我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呵~冷月果然有趣啊。”
　　我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那黑色的石块又粘附在了锁骨之间。

　　房间里的气场有些压抑。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库洛洛解释，本来对于物品的控制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但是今天却又突然失控……
　　库洛洛没有出声，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艰难的开口，“团长……我……”
　　出乎意料的，库洛洛并没有向我发难，也没有询问关于另一块冷月的去向。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派克走之前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借着月色我看到她温和的面容，“不用担心。”她这样说着，跟在库洛洛身后离开。

　　伸手拉住走在最后的侠客，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一时不知从哪说起。
　　思绪像一团乱麻纠结在一起，混乱的，疑惑的，还有担心。
　　侠客没有像往常一样借机调侃我，也没有落尽下石，他伸手拉起床单抖掉堆了我一床的石块，然后放下床单拉着我在床边坐下。
　　“啊咧~不是说了不用担心吗？”
　　“可是库洛洛他……”
　　“嘛~团长早就知道会这样了~路没有告诉你么？”
　　“你说什么？！”
　　“小乐斯难道没有注意么？团长只强调要我和飞坦要小心不可以碰到冷月，没有说你不可以碰哟~”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当时我只注意到库洛洛说冷月上附有诅咒，现在仔细想来，他确实只强调侠客和飞坦要小心避免碰到，而没有对着我说。
　　但是，不是有诅咒么？为什么还要我去拿呢？侠客果然还是留下来打击我的啊！
　　不高兴的往侠客身上捶一拳，“说，你还知道什么！”
　　“啊咧~小乐斯想知道么？”侠客笑盈盈的向后倒在床上，一支手机递到我面前。

　　后半夜吾兢兢业业的给侠客大爷清洁手机，以至于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到一个破手机让我里里外外给擦了三四遍。
　　据侠客说，路临走前告诉库洛洛，这次的冷月很罕见的是一对。并且只有由我来拿才能看到冷月本来的形态。
　　要知道很多冷月在没有幻化成原形之前，就因为它们加注在主人身上的诅咒造成主人死亡而消失了。

　　“那诅咒怎么办？路有提过么？”手指忍不住抚上胸前冰凉的石块。
　　“啊咧~都说了不用担心~路说你不会有问题的~”侠客煞是惬意的倒在我床上的一堆靠垫里轻飘飘的回答。
　　“那另一块呢？”另一块……被小伊带走了……要怎么办……
　　贴膜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指甲在屏幕上带过一声刺耳的摩擦。
　　“喂喂！小心点！”侠客跳起来一把夺过自己的宝贝手机，表情有些不大愉快，“嘛~你还是自己去问团长吧。既然团长今天放走他，就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原来库洛洛早就知道另一块冷月被小伊拿走了，所以才什么都没有问我么？
　　只不过……不就是不小心刮了一下屏幕么，侠客干嘛这么生气！我都还没有问完问题就走掉了。嘁~真是小气的家伙！

　　之后的日子我大多数时间都在被库洛洛研究。
　　库洛洛在一本古书上找到了和冷月上的微雕相同的文字。
　　据库洛洛说，当时我之所以不能完全控制冷月的转移也是因为附注在上的自然力量。
　　我的能力暂时只能做到转移死物，而这对冷月却相当于有生命力量的活物，所以控制不了也很正常。

　　有时候库洛洛研究着研究着会问我一些其他的问题。
　　我常常答不上来，倒也不是故意要对库洛洛有所隐瞒。

　　“你为什么加入旅团？”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路的关系吧……也可能，是羡慕你们那种肆意妄为的态度吧……”

　　“你和路有什么关系？”
　　“额……算是同乡吧……”
　　“同乡？那是什么地方呢？”
　　“额……是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呵~……”

　　“你很怕我。”
　　“……哈~哈哈~怎么会呢~只不过是尊敬您啊~”

　　对于我的答案，库洛洛倒并不在意。常常只是问到一半，便不再继续下去。
　　于是我也试着问一些关于冷月的问题。

　　“库洛洛~这石头上都写了些什么？”
　　“一种古老的文字。冷月上面附着的不是诅咒，而是某种超自然力量。我们所见到的黑色外表则是附着于外表的负自然力量。拥有这对冷月的两个人会同时受到表面负自然力量的影响，最终死亡。”

　　“库洛洛……路不是说了不会有事么？”
　　“呵~你很信任她？”
　　“嗯。”
　　“解决方法是其中一方先于另一方死亡。一方死亡的同时一块冷月消失，另一块表面的负自然力量随之消失，留下真正的冷月，另一方就可以免去一死。简单来说，就是现在你们两人不可能同时活下来，除非伊路米杀了你，或者你杀了他。根据路的说法，你并不会死。”

　　“库洛洛……上面有说如果同时死亡会在什么时间么？”
　　“没有。”

　　“库洛洛……上面没有记录其他的解决方法么？”
　　“没有。”

　　“那路有没有说过伊路米也会没事？”
　　“没有。”

　　库洛洛在一段时间后对冷月失去了兴趣。
　　我没有再问过库洛洛任何关于冷月的问题。
　　也没有再和伊路米联系。
　　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回旅团。
　　蜘蛛们对于冷月的记忆在一次一次的活动中渐渐淡去，就和库洛洛随时会失去的兴趣一样，随着时光流逝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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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年临近年底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蜘蛛都回到了旅团。
　　旅团的公共休息室被路重新整修得很是舒适惬意，我窝在一堆沙发靠垫里默默地看着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几只蜘蛛，一时间竟有些晃神——

　　这一年的时间里路只是偶尔回来过几次，每次也都不超过一个月。
　　路在旅团的时候除了装修基地很少跟我呆在一起。
　　窝金在的时候她常常陪着这个像巨人一样的野人比试身手，或是蜷在窝金身边感叹他的念兽毛皮十分暖和。
　　窝金不在的时候她偶尔会陪着库洛洛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
　　偶尔会拉着派克和库洛洛一起出去做慈善。
　　偶尔和我一起逼着侠客给我们两个人的银行账户黑钱。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跟着蜘蛛们一起出去胡作非为。
　　旅团的活动很是丰富多彩。
　　库洛洛偶尔盗盗机关重重的古墓，偶尔闯闯魔兽云集的深山老林。
　　蜘蛛大都懒懒散散，并不每次都全员集齐。
　　团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散漫随性。
　　倒也符合我们最初对于旅团的了解。
　　人少的时候库洛洛倾向于带着我去各大地下拍卖会盗窃各色价值连城的宝物。
　　人多的时候旅团则更喜欢出去灭灭族，屠屠城的大开杀戒，以活跃自己在猎人世界犯罪团伙通缉榜单上的名次。

　　至于路拖着我装修旅团这件事，众蜘蛛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就和当初库洛洛建议的一样，路拖着我摆弄的都是三楼的房间。蜘蛛们现有的房间都在二楼，我觉得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空屋。
　　我曾经大为惊叹窝金的房间里居然可以空空如也到甚至连床都没有，但是在我进过信长和芬克思的房间之后，我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惊叹纯属少见多怪，因为这几只蜘蛛的房间如出一辙。
　　有时候我看着路在三楼忙进忙出的样子总是忍不住的要想，她这样做是有什么意义呢？
　　在我和路的概念里，在这个世界我们唯一的归属就是旅团，所以旅团的基地自然而然就是家。
　　家里的房间当然是要怡然舒适才可以。
　　可是蜘蛛的概念里会有这些么？
　　大多数团员一年里在基地根本呆不上几天，或者说，蜘蛛在每个地方都不会滞留太久。没有什么可以牵绊住他们的步伐，蜘蛛的脚步永不停歇。所以大家才都对房间这个所谓的居所毫不在意。
　　我还记得旅团大闹友克鑫时飞坦的那段经典出场——蒙面的蓝发少年冷冷的开口，语气漫不经心，他说，“他说的家人，是什么？”
　　所以，蜘蛛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家这个字眼吧。
　　我不知道基地对于他们来说算什么，但至少一定和路所想的不一样。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还是乐此不彼的在三楼按照每只蜘蛛的喜好一间一间布置房间。

　　九六年7月的时候旅团全员集齐。
　　并非有什么重大活动，只是新加入了两个团员。
　　12号剥落列夫和13号库吡。
　　蜘蛛们只在旅团集中了一天后就纷纷离开。
　　离开前路拉着众蜘蛛参观了三楼几间布置好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几只蜘蛛都表示很喜欢。就连一向被众人认为最暴躁最暴虐的飞坦，都嘟囔着让路记得要给他放一台游戏机在房间里。
　　那一天路很开心，拉着我忙了整个通宵。
　　而我则表示很脱力……

　　这一年里我渐渐习惯了旅团的生活，也习惯了胸前这块冷冰冰的石头。
　　关于冷月——
　　“没有。”“没有。”“没有。”这是库洛洛一年前给我的答案。
　　冷月那次活动后的大多数时间里，我都跟在侠客后面东走西窜。
　　我很少再使用梦境幻化的能力。
　　也总是刻意的避开库洛洛周围很远。
　　仿佛避开他，就可以避开关于冷月的一切记忆，避开那些关于生死的选择。
　　但无论我躲得多远，时间过去多久，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暗夜气息的男人一年前略带嘲讽的笑意却总是浮现在眼前。
　　他说，路那个女人说，你会愿意为了伊路米死去。
　　呵~你愿意么？

　　我愿意么？
　　有几次路回来的时候我都很想问她关于冷月的事情，但终究没有勇气开口。
　　库洛洛那个背负着逆十字的男人，他从不说谎。或者说，从没有说谎的必要。

　　只是当我真的下定决心要开口问路关于冷月的问题时，这个红发飘扬、嘴角噙笑的妖冶女子却再也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了。

　　1996年11月。
　　西索入团。
　　编号——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