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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没有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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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谢清的日记》
潮湿的角落里,少年蜷缩着身子,有些发抖。身前站着两个人,他们居高临下,似乎在欣赏他这副落魄狼狈的样子。还有一个叼着烟的,穿着校服,蹲在少年旁。
“小谢啊,不是二哥欺负你。”
“是大哥最近实在是倒霉,就找了个算命的算了算。你猜,那算命的说什么?”叼着烟的人笑眯眯地盯着谢清,见他没有反应,不悦地顿了顿,继续道“说是身边有小人作祟。于是我思来想去,大哥身边的小人——”
“只有你吧。”
“红眼睛的贱种。”
“大哥说,你太晦气了,让我来照顾照顾你。”
“你不介意的,对吧。”
谢清将头埋在膝盖里,没有回话。
那人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后面站着的两人却是等得不耐烦,其中一个走上前去,揪着谢清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二哥在问你话,你是哑巴吗?”
虽然头被迫抬起,但谢清还是垂着眼,没有与他对视。
“……”
又是一阵沉默。
正当那人准备再一步动作,让他开口时,谢清终于出了声。
“不介意的,二哥,我一点都不介意。”
“二哥,别打我了,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错了。”
被称呼为二哥的那人笑了笑,拍拍谢清的头,凑到他耳边道:
“知道错了就好。咱们俩毕竟是本家,我一定会在大哥面前多说说你的好话,让他好,好,照顾你。”
说完,谢禹会让人放开了谢清,领着两人离开了这个昏暗的角落,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
“他那只红眼睛可真恶心。”
……
角落里,方才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此时已经展开了身体,身上的伤口边聚集着团团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那只红色的眼睛此时闪着诡异的光芒,原本昏暗的角落变得漆黑一片,只有那只鬼魅般的红眼一眨一眨。
孱弱的落魄少年已被黑暗代替。
“我当然介意。”
……
“生命可以轮回,高考只有一次。”
“奋斗最后十天,冲刺高考,不为人生留遗憾。”
“成绩就是踏入社会的敲门砖!”
感情充沛的女声在广播里激情地演讲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振奋人心”的鸡汤语录。谢清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发呆,思考今晚的住宿问题。
两天前的半夜,拖欠了半月房租的谢清被房东连人带物的赶了出来。学校的宿舍早已挤满,更何况,他付不起住宿费。
“今天的广播会到此结束,请同学们有序前往食堂用餐。”
“饿死了。”
“终于结束了,每天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就是的,烦死了。”
……
学生们推搡着冲出教室,奔向食堂。节电委员无视了依然在教室里的谢清,关上了灯,离开了教室。
良久,教学楼归于寂静。
“实在不行就去公园和大爷抢长椅吧。”谢清想着,将笔随意地扔进桌肚。
“虽然是大爷的专用床位,但我相信大爷一定不忍心看到祖国的花朵留宿街头的!”
谢清一边猜测着大爷主动让出长椅的机率,一边走出教室。
“鲁迅先生说过,浪费别人的时间等同于谋财害命,广播站浪费我这么多宝贵的睡眠时间,就应该赔我点钱才是,至少让我有个住的地方…”
谢清走在前往厕所的路上,嘴一刻不停地吐槽着。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外套的拉链吊儿郎当的拉在一半,露出了里面洗的发白的校服。上面沾了许多污渍,如果他将拉链拉到底,就可以发现,那污渍其实是几个叠加的鞋印。
“叮叮当当。”
随着他走路的频率,裤子口袋里的两枚硬币相互撞击着。
“真是悦耳的声音。”他笑道,哪怕这两枚硬币只是他的全部家当。
傍晚的天空已经暗了下去,谢清走入无人的厕所。他向后顺了顺刘海,露出那双不详的异瞳,伸手打开厕所的灯。
他偏头看向镜子,那镜子有好几道裂痕,最上方还用红漆喷写着“整理仪容仪表”。
镜中的少年,双眼一黑一红,眼尾上挑,是双好看的丹凤眼。细碎的几缕黑发落在他精致的眉骨,鼻挺唇薄。校服的领子解开了两颗,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隐约显出锁骨。他皮肤很白,是近乎苍白的程度。分明是个容貌极好少年,平日里却总是将过长的刘海放下,挡住了双眼。
倒是年级主任曾多次要求他将刘海剪掉,在看过他那双异瞳后,也没再说过什么。
谢清站在门口,思忖片刻,挑了最中间的位置,走上前去。
然后,他像王一样张开双臂。
“……”
“我艹,差点歪了。”谢清连忙收回王的手臂,扶住了王子。
……
一阵水声过后,解决了生-理问题的谢清神清气爽。他站在厕所的门口,深吸了一口天地精华之气,嗯…是黄绿色气体的味道,化学老师诚不欺他,确实是难忘的味道。
吸满了天地精华的谢清同学离开了厕所,走了几步,他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关灯。
“这不是个好习惯,太没有素质了。”反正他也不会回头去关灯了,那就在心里狠狠谴责一下自己吧。
“一点也不尊重节电委员小姐姐的劳动成果。”
“不过那是男厕所吧。”
“……”
谢清睁大了双眼。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小姐姐,泥……”
……
厕所暖苍白的光从少年的身后投射过来,伴随着零钱的撞击声,他仗着走廊无人,便以“S”型的步伐向教室走去。
然而,少年的身前,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