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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道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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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长老开始对宗主陈述总内事务,谁都没理会奶娃娃的一句听不懂的话。
唯独那只握着杯盏的手顿住,指尖摩挲良久,像无意识也像在克制。
萧长意嘴上不停,声音沉冷:“那就这样办吧。”目光比手更快一步,落在奶娃娃脸上。
“宗主,过段时日,将在问道宗举办十年一次的风云榜,您去吗?”
萧长意回复极快:“不去,我要闭关。”
语毕,伸手将苏梨抱在腿上,素手绕到她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大长老颤巍巍地扭头,看着自家没什么表情的宗主:“您不去,那谁去丢脸?老夫都到了含笑九泉的年纪了...”
有些不赞同宗主哄孩子的行为,他语气意有所指:“哦,也难怪,宗主需要让灵剑认主,不过,老夫也忙,不去。”
二长老捂胸口,庆幸开口:“还好十年前我已经丢过一次脸了。”
“说好的一人丢一次脸的!吃药再撑撑,丢完脸再死。”三长老修医道,脾气却火爆,掏出药瓶砸向大长老。
大长老摸着胡须,端得悲天悯人,收药瓶很是麻利:“哎...试炼之塔要是能开,咱们青林宗的崽子又怎会菜到哭坟...”
视线多了份重量压在苏梨身上,苏梨将头埋得更深,后背的手移到她眼睛上。
轻轻的,泛着微凉,这一刻,压力骤消。
李柔先懒懒靠在椅上:“青林剑化形,它已远超宗门记载的地阶三品,至少天阶二品,宗主,还是要让它尽快认主。”
屋内的气氛算不上咄咄相逼,苏梨装没事人,用脸蹭了蹭微凉手心。
他们都盼望自己能够尽快认主,也希望自己可以打开试炼之塔的大门,希望...
个屁,她们的希望与自己何干,谁爱认主子谁认。
萧长意的余光瞥见奶娃娃沉默低头,像忐忑无措的流浪小兽,在自己的手心寻求安抚。
由于姿势,她能轻易看到奶娃娃雪白脖颈上的那颗小红痣。
经过这段时日,萧长意确认了这颗红痣,是她从心口逼出的精血。
青林剑意外化形,连带着最后一滴精血也没融合,只化作红痣。
不知道是不是这颗小红痣是自己精血所化,看久了容易心软,萧长意平静多年的心湖泛起微弱的陌生情绪。
她抱起垂头不安的奶娃娃起身,迎着耀阳,步伐沉稳。
“灵物化形,不可强行认主,此事我自有打算,另外我闭关期间,宗内事务还是交给诸位长老处理。”
长老们闻言交换了眼神,迅速起身,垂首应道:“是。”
苏梨眨巴着眼,定定看着将自己抱得妥帖的人,回头看向青林宗的四位长老。
逆着光的众人表情模糊不清,但他们的视线,沉得让她心悸。
若自己不认主,会不会死...也许死了,能变回那柄剑,至少,他们能打开试炼之塔。
不经意抖了下身子,感觉呼吸沉闷到干涩。
不安之时,脖颈传来掌心的柔软和独属于萧长意的微凉。
女人清冽的声音舒缓坚定:“莫怕。”
苏梨后仰,别扭地顶开微凉的手:“嗡,嗡嗡嗡!”谁,谁怕了!
小家伙的反抗没让萧长意不喜,她感受到散着暖意的额头闷闷倚在自己肩上,感受到孩童软糯的手揪紧自己的衣袍。
她再次抬手,仍将手心贴在那颗小红痣的地方揉揉,语气不变:“莫怕。”
风过有痕,淡香缱绻,苏梨总能捕捉到萧长意身上带着的冷梅香气。
鼻尖耸动,她悄悄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发现什么味道也没有。
撇嘴,放下袖口,拒不承认萧长意的味道比自己好闻。
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放下。
萧长意一个闪身,苏梨乖乖不动,任由她抱着立在风兽背上。
快速掠过的云朵比烟还单薄,苏梨好奇抬手,目光随之放在远处。
青林宗的四大主峰首尾相连,每一峰的景都只对应一个季节。
春、夏、秋、冬这四季的风景,分别对应—医道、锻体道、毒道以及剑道所在的四大主峰。
修道,就是在与天争锋,向天借寿。
修道之路艰难险阻,所以在生活上,大多修士会格外优待自己。
于是站在高处俯瞰,楼台水榭鳞次节比,奇花异草遍地都有。
脚下风兽应景似的鸣叫两声,苏梨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永远目视前方的女人。
女人生得高洁无双,语气比云朵轻,却比薄烟有温度:“此后,叫我师尊,我会护你。”
前方定然有光,不然,烟灰色眼眸为何如此耀眼,像最好看的琉璃珠子。
苏梨扭头追逐光的尽头,唇瓣嗫喏几许,像是失神在美景,也像是不知如何推拒这份裹着强势却让人心头一热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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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剑道的主峰名为问天峰,而问天峰对应的是四季之冬。
不知是不是萧长意的灵台属性为冰系,门下剑修不管自身属性如何,灵力外放之时,都喜欢凝聚成雪花模样。
因此,每当问天峰的弟子练习控灵,天上总飘着各式各样的雪花。
苏梨仰头,飘下来一朵青色雪花,她知道这是风系剑修凝聚出来的。
视线移到旁处,看见一朵蓝色雪花。
嗯,是水系剑修凝聚出来的。
手心舒展,看着银色雪花落在手上,然后,消失。
苏梨抿唇,揣着小手离开山顶平台,在石门前的台阶那儿坐下。
山顶冷冷清清,屋檐遮住光,她垂首,脸上神色藏在阴影中,整个人稍显孤单。
“小师叔!”背着木剑拎着篮子的少女跑上山顶,一笑两个酒窝,甚是灵动。
“小师叔,您又在等师祖啊,我师傅说,师祖闭关至少半年呢。”
苏梨被人戳破心事,语气烦躁:“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鬼才等,等她!我没有!
说完还不解气,从地上捡起石头,愤怒地扔向山顶入口。
‘她还布下结界,不让我,我下山,这是软禁,值得唾,唾弃!’
‘不要轻易相,相信女人,尤其是玩雪的女,女人!妈,妈的。’
盛秋看着小师叔暴走,不禁莞尔。
奶娃娃一会神情愤怒的想踢石门,但硬生生转了个方向,一脚踹在树上,一会蹲在地上拔草,嘴里嗡嗡嗡个不停。
她捏了个奶糕,直接塞她嘴里。
“嗡嗡嗡嗡...嗡嗡!”拆了门唔...好吃!
是灵液的味道!但,不如萧长意给的味道好。
盛秋见小师叔吃得开心,眯眼咯咯笑,拿出帕子,仔细帮她擦嘴。
之前秘境结束,宗主抱了个奶娃娃回来,说是亲传弟子,这可把问天峰的剑修嫉妒坏了。
问天峰的内门弟子少,所以糟心事也少,众人的嫉妒仅限嘴上抱怨两句,对小师叔还是爱护有加的。
盛秋盯着小师叔的手窝窝猛瞧,心都要化了。
这么可爱的奶娃娃,谁不喜欢!
好想捏...
视线越来越炙热,苏梨抿唇,两颊偷偷红了,露出无奈神色,嘴一抬:“吧唧!”
盛秋捂脸笑,苏梨抹了抹口水,笑得温良无害。
自己的身份只有四位长老和萧长意知道,其他人都不知,可能也因为这样,他们对自己,好像...还不错?
盛秋往苏梨那儿挪了挪,语气倒是恭敬,就是边说边上手:“小师叔,您这个软毛翘起来了。”
苏梨眨巴眼睛,拿手去够自己的头顶,想开口说话,但哼唧半天,只憋出两个字:“嗡嗡。”
盛秋的眼神一亮,想再靠近一点,抱一抱。
在她嘴角越来越上扬时冰寒之气忽然从后背涌出,她和苏梨同时缩了缩脖子,眼睛往石门那儿瞧。
萧长意裹挟着风雪踏步而来,云烟顺着她的袍角攀爬到脸上,不辨喜怒。
盛秋明显对这个掌门师祖很是惧怕,忙收手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师祖。”
而苏梨盯着女人不染纤尘的白袍,一溜烟跑了过去,迅速在上面印了两个手印。
印完仍觉不够,掏出空的玉瓶砸到女人脚下,仰头,露出软糯无辜的微笑。
盛秋人都傻了,不断眨眼,意图忽略小师叔露出的小虎牙。
微凉的手再次抚上脖颈,单手将苏梨拎了起来。
“去修行吧。”萧长意对着盛秋说。
盛秋见状,哪敢多说什么,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温热和淡淡奶香从掌心慢慢渗入,萧长意收回视线,垂眸。
奶娃娃人矮腿短,看着像人类的三四岁,性子,倒是活泼。
她与苏梨对视:“既然天道要让你开智,那么你便学着做人。”
苏梨顺从点头:“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不好意思,我不做人。
狗狗眼看着乖巧,实际早将‘野性难驯’四个字刻在表面。
萧长意静静看着苏梨,掌心无声无息浮起一层薄冰。
脖颈一凉,苏梨双腿在半空蹬了蹬,在压人的视线下,喉头微动。
灵力波动使她想起化形时的折磨,那种撕裂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至今令她惧怕。
像是察觉到苏梨的害怕,冰寒消散,萧长意拎着老实下来的小人往前走。
随后想到什么,又换了姿势抱着,一步一步走到山顶的平台上。
“小家伙,可是在怪为师闭关,没给你留灵液?”
苏梨抱着手,始终隔着些距离,不肯靠近吸引她的冷香。
见怀里的人沉默,萧长意也不再多言。
轻挥衣袖,一层薄雪降落,伫立在崖边的梅花开得正艳。
雪和梅花同时落在女人干净出尘的白袍上,苏梨静静看着,不知怎的,想伸手抹去自己印在上面的手印。
女人敛眸,反抱住苏梨,认真执起一根树枝,写下一个‘梨’字。
“小家伙,日后你叫萧梨,将青林宗当作家吧,你会心甘情愿的。”
苏梨盯着隽秀不失风骨的字,眸底晃动,还是不肯出声。
都说雾里看花,越看越迷糊,而透过水雾看花,心会变得酸涩脆弱。
家?小六死了,她没有家了。
手背逐渐氤氲开剔透泪珠,从热到冰,萧长意将手抬了抬,对眼泪的触感有些陌生。
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抬手捏了捏,似乎在透过精血,拿捏住天道给予她的玄妙羁绊。
修道者讲究因果缘法,况且,这个小家伙还带给了她进阶契机,想到这儿,萧长意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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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不,现在应该叫萧梨,听到脆响,她抬眸,一个丑丑的冰雕小鸭递到眼前。
除了战斗时露出的狠厉决然,其他情况,萧长意总是不疾不徐,情绪毫无波澜,连烟灰色的眼眸都显得冷情冷性。
但是当她举着丑丑的冰雕小鸭,声音淡然地对萧梨说:“莫哭,师尊请你吃小鸭。”
这让萧梨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挺心软。
毕竟,谁会浪费灵力做个小鸭子哄小孩...
萧梨把小鸭揽在怀里不撒手,软糯回应:“嗡嗡。”好丑。
红绳挂着的小玉剑急促闪烁了下,爬出一缕肉眼看不清的金丝线。
细微的变化,苏梨和萧长意都不曾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