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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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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陷空岛绿林成患,多年来不正当竞争牟利,打击异己,作下刑事命案重重。
灭门香河酒楼姚氏一家,沉尸鱼泽,致使全家一十三口,全部人间蒸发。
铲除珠宝舒氏,致使舒氏家主,舒老爷、舒大公子、舒二公子,醉酒后“意外”坠船溺亡。
打击锦锻池氏,库房纵火,致使七名池氏伙计葬身火海,并牵连到沿街房屋,烧伤百姓、损毁百姓财物无数。
……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严重涉|黑,情节恶劣,铁证如山,残忍发指,天神共愤,人神共诛。
判刑,抄家灭族。
……
蒋平、白玉堂年轻,还没来得及留下子嗣后代。其大哥钻天鼠卢芳、二哥彻地鼠韩璋、三哥穿山鼠徐庆,俱已经妻妾儿女成群了。
一个不留,斩草除根,全家全族,整整齐齐押赴刑场。
乾坤朗朗,国法严正。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沉冤昭雪,正义虽迟但到。
刑场周围,百姓攒动,乌泱泱窃窃私语着,若畏惧的猴群,官兵部队全副戒严。
红彤彤的日头挂在天空中,金灿灿的阳光照射下来,精赤着肥壮上身的高大刽子手含起一口烈酒,朝行刑的屠刀喷洒过去,刀身雪亮炫目。
司法重器,国之利刃。
乌纱帽端正,禽兽官袍威严,稳坐审判高位。
午时到,朱红的令牌抛下。
“行刑——”
雪亮的屠刀劈下,腥血飞溅,罪恶的人头咕噜噜滚落一地。纵横东南多年的陷空岛贾势力,轰然垮塌,灰飞烟灭。
权力无所不能,正义一无所成。
270
日暮西斜,晚风悠悠。
霞光万丈,鸥鹭纷飞。
一麻袋血淋淋的人头,倾倒在静谧的黄土坟包前,草地上恐怖地散落得到处都是。
“你看,蒋相公,说杀你全家,就一定杀你全家,说扬了陷空岛,就一定扬了陷空岛,本捕头都做到了吧???”
开心极了,大大的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血泪斑驳,通体舒畅,灵魂简直像在最柔软的云彩里飘,飘飘欲然。
挨个儿指给坟包看。
“相公,这是你大哥、这是你二哥、这是你三哥,这是你大侄子、二侄子,这是你三侄女、小侄女,这是你大嫂、二嫂、三嫂……”
“我数过了,你们全家都在这里,所有你珍爱在乎的亲朋都在这里,一个不落。”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偿血。
伤我者必须要十倍百倍偿还之。
伤我者必须要下地狱。
甭管人死后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的阴司地狱,老子他妈的都不管,老子只管把他们送下去,送下去让他们看看有没有。
动我所爱,拿我的软肋威胁我,你的软肋,你在乎的一切,也跟着上了我的死亡名单。
……
这边是墓园,那边是海。
荒草菁菁的墓园,翡翠湛蓝的南海。
潮起潮落,激烈的海浪拍击在粗砺的礁石上,溅起两三米高的巨大水花,雪白色的泡沫犹如无数珍珠洒落,转瞬消逝。
海天一色,无数海鸥盘旋着觅食,鸣叫悠远。
这里的风光如同记忆中商人描绘的,波澜浩瀚,壮美绝伦。
我毫不怀疑他那时的真心。大夫诊断怀上了他的骨肉,看我的眼神变了,终于拿我当自己人善待了,而不再只是个囚徒了。
亲了好几口,抱着转圈,豆绿裙摆飞扬。
兴高采烈,幸福美满。
急令仆人呈上精心准备许久的礼物,一整套的金首饰。
金凤冠、金耳坠、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价值数万,目眩神迷。
“喜欢么,夫人?”希冀,期盼,“喜欢么,明文?”
我毫不怀疑,如果温驯老实,从未忤逆,从未逃跑,他自始至终都不会伤害我。
我毫不怀疑,他想经营好婚姻,经营好家庭。
“蒋某是个纯粹的商人,只相信真金白银、切实利害,从不相信话本故事中镜花水月的虚妄情爱。但如果明文你肯,我很乐意在婚后与你慢慢培养。”
爱情、婚姻、相夫教子、锦衣玉食的后宅生活,如果换作任何一个这时代的封建女子过来,必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幸福美满。
可错就错在我不是这时代的女子,我没裹小脚,也没裹大脑。
人各有志,人各有路。
我就想踏踏实实走自己的权力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凭能力,凭本事,在朝堂干实事儿,守护泱泱太平,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想要爱情、婚姻。
于是金玉良缘化作了孽缘。
唯美梦幻的爱情化作了刀刀见骨、血淋淋的上刑。
彼之蜜糖,化作了吾之砒|霜。
“……”
去看海。
不要被男人带着,而是自己去看。被人带着看的风景,和自己登高俯瞰的风景截然不同。
海风咸湿,海浪澎湃,礁石漆黑嶙峋,千万年岁月滚滚往前奔流,苍茫的天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中,巨大的海潮惊险迸溅,摧枯拉朽,无数漆黑的海燕振翅翱翔,放肆恣睢,自由自在。
271
南侠能够与锦毛鼠、翻江鼠青梅竹马,生养南侠的武进县自然与陷空岛相去不远,清洗了陷空岛,满载而归,回京城的路上,正好途经武进县。
多民|族混居的南方水县,民风剽悍,舞棍弄枪,尚武之风盛行,气候温暖潮湿,绿意蓬勃。
京畿官差莅临,城门大开,地方官发动百姓,夹道欢迎。
酒楼宴饮,声色犬马。
衣香鬓影,盛世糜华。
都收到了陷空岛覆灭,充作军费的消息。开封府所到之处风声鹤唳,贪官污吏,富贾豪绅,人人自危。
吕无病、颜泰、苏烈风、萧国封、高华鸿、杜建忠……众精锐头领有些担心。
“常州府武进县,这里可是展大人的老家,彻查武进,京城里的包相能愿意?咱们队伍里的王朝马汉能愿意?……”
觥筹交错,举酒碰杯。
红光满面,其乐融融。
坊灯幽艳,佳人在怀,无尽销魂。
蒙厉悔、马泽云、丁刚,三位心腹大将稳得很。
“放宽心。”
“人死如灯灭,树倒猢狲散,大家都很务实的。”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位校尉,效忠的是武官统领的位置。谁当了武官统领,他们就效忠谁,就与谁关系好。”
“戚临渊作武官统领时,他们效忠戚临渊,与戚临渊关系好。”
“史烈作武官统领时,他们效忠史烈,与史烈关系好。”
“周卫疆作武官统领时,他们效忠周卫疆,与周卫疆关系好。”
“展昭作武官统领时,他们效忠展昭,与展昭关系好。”
“现如今咱们周卫国,周大人上台掌权,他们自然效忠周大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朝朝天子皆杀人。
谁敢对抗当届领导,家里没有软肋么。
“至于包相那边,就更不必忧虑了。包相绝不会干涉我们在武进县的扫|黑|行动。”
那是镇国大臣,老青天。
善不为官,仁不当政。
扶武状元上来,就注定了展家的覆灭。
展昭死得蹊跷,其亲哥展旭,一直在刨根究底地苦苦追查。为防止查出事,查出武状元的女身,大局着想,展家必须灭门。
272、
武进扫|黑,满城风雨。
提点刑狱,彻查基层冤情。才不过三天,王朝马汉就撑不住,过来找我了。
官驿高层,五楼,墨香幽雅的大书房。
穿过守卫重重,敲门请示,后|入。
两名曾经隶属展昭部下的校尉官,跪了下来。
武人臣属礼,单膝跪地,垂首。
放下当地刑案卷宗,似笑非笑:“王大哥,马大哥,这可忒折煞本官了,多少年的同僚情谊,快快请起。有什么不能站着好好说?”
“……”
“……”
他们没有起。
我本来也没打算真扶,虚扶一下,作作样子罢了。让他们跪着挺好的,挺赏心悦目的。
“大人,属下恳求您,收手吧。”
“祸不及家属族亲啊。冤有头,债有主,展大人身陨,已经为曾经作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了,该两清了。”
笑。
刑案卷宗握成卷,有节奏地敲击在掌心里。
围绕着卑微恳求的两人,悠然地踱步。
“你们想保展昭的遗亲,展旭一家。”
“何苦抛弃脸面,低声下气,来这里求本官。”
“倘若武进县展氏一族,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从未作过恶,从未仗势倾轧民间。那么根本不怕查,根本不必你们俩保。”
“倘若他们不干不净,不清不白。你们来这里求本官,便成了徇私情,枉法,庇护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王朝抬起头,抱拳礼,恭敬地问我。
“大人,我们保证不徇私情,有黑必扫,有恶必除,有冤必查,还武进县百姓一片朗朗青天。大人是否也能保证不徇私情,不捏造假证,不携怨陷害无辜?”
“本官保证,”情真意切地微笑,笑意不达眼底,“不陷害,严格按照国法教条来。”
展氏一族在武进县源远流长,根深势大。
展昭大哥,展旭,当地经商多年,府上颇为富庶,号称展员外,精明强干,硕望宿德。
王朝马汉究竟理想天真了,以为品德、家教、门风……那些高尚芳香的东西,足以约束住一个人、乃至于一个家族的行为,使其从无犯罪,清清白白。
不是我们这种基层刑侦爬上来的。
基层刑侦爬上来的老油条,心里都门清。
凡豪强,俱鄙。
不可能干净。
完全干净的存在,在世间根本活不下去,更勿论发展成地方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