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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半夜惊魂 ...

  •   程佳禾朝那边瞥了一眼,收拾收拾就准备起了中午的买卖。

      八月份的天是真能热死个人,没冰箱没空调的,买卤肉的人也比前一段时间少了不少。

      一方面是因为这价格着实不便宜,另一方面就是大热天的吃这个有些不下饭了。

      桑正明一边盘账,一边跟她说:“还好肉没买多,这几天每天都有剩的。”

      “今晚上做盐水鸡,家里的鸡也该消耗消耗了,那个做了用井水镇着,吃着也爽口。”

      这个倒也是,人的口味很奇怪,大多数都随着季节来。

      “东街大多数是卖菜蔬肉类的,学校边上有家裁缝店,要不咱们买了布,去请裁缝做?”桑正明看了下手头的钱,“昨天我看有人穿了那些鲜亮的裙子,就是咱家买了房没啥钱了,只能扯布叫你去裁缝哪里做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虽然觉得百货商店里卖的衣裳好看,可没钱就没钱,按照没钱的日子来过就行,有钱了再去买好的。

      “我不缺的。”程佳禾喝了口温水,“不过今年比去年胖了一点儿,我扯点棉布去做,那个穿的舒服。”

      “三人各做一身。”嗯,这放在后世都是手工定制,想买都不一定舍得的。

      说实在话,百货商店里的衣服好的是有,但大多数的她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也没棉布做的衣裳透气吸汗。

      “行。”他想着两口子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放百货商店都不一定能买一条好看的裙子,真是挣的赶不上花的。

      尤其是夏天热了起来,卤肉的销量明显下降,还得在早饭上下功夫,挣个辛苦钱。

      想归这么想,东西还是得照做,毕竟总有那肉食爱好者是不接受没有美食的日子的。

      第二天,等下午东西卖的差不多的时候,桑正明一手抱着闺女,一手牵着媳妇儿,俩人先是去供销社扯了布,然后转道儿去了裁缝铺子。

      量了尺寸交定金,回去的路上,程佳禾瞧着路边有卖钵钵糕的,就买了两个,一人一个的用木签子叉着吃。

      桑正明看了看碍事的闺女,“你吃吧。”

      “你不是爱吃甜的吗?”程佳禾咬了一口,回头看他,“这个又不贵,别老是想省着给我吃。”

      “一手闺女一手钵钵糕,我拿什么来牵你?”左手胖墩右手媳妇的感觉,可不是钵钵糕能比的。

      “那就不牵。”程佳禾笑着看他,“吃东西不好?”

      “不好。”桑正明正色道,“我吃快点就好了。”

      快速的两三口下肚,然后将手伸了过去,“快过来。”

      “不行。”她摇头,“天儿太热了,一手的汗,我不想牵。”

      桑正明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愧疚的看了眼闺女,将手在她的小褂子上蹭了好几下,“擦干净了,你过来。”

      大壮:“……”

      程佳禾哈哈笑了两声,趁着没人注意,凑过去吧唧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有多宝贝你闺女呢!”

      “我当然宝贝她。”他回答的毫不犹豫,“不懂事的时候就先糊弄糊弄,以后可没机会了。”

      可怜的大壮妹妹还不知道自己被亲爹嫌弃了,一个劲儿的流着口水回头望,希望亲妈也给她买一个,然而她只能继续馋着。

      回去后,桑正明看她一头一脸汗的样子,心疼了,“我听人说南边儿有大吊扇卖,要不我出去看看,买一个回来吊在铺子上头,也能降降温。”

      “吊扇?”程佳禾眉头皱了皱,“不是有那种放地上的吗?吊在头顶上的电扇,我有点害怕。”

      这个是真害怕,小时候家里有过,要不是她反应快,怕是能直接被大吊扇给砸了。

      “就怕是不好买。”别看现在宽松了很多,可像是电风扇电视机什么的,那真是捧着钱都没处找。

      “也可能没钱。”她又补了一句。

      天可怜见的,她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过上全家加起来才三四十块钱的日子?

      尤其是现在工业产品卖得贼贵,想要改善生活都得先做梦想想。

      “那就过一段时间!”桑正明拍錘定音。

      反正现在都进镇了,以后能不能进城的再说,挣钱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更好吗?

      正说着呢,程佳禾忽的看向他,“你从哪里知道的?”

      “大队长家买了一个,上回逢集见着了正生,他跟我说的。”其实桑正生原话是家里这么多崽崽,想要添置大件儿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嗯,那再过段时间咱看看。”程佳禾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的把手头的钱花光。

      好在小镇的居民还是挺给力的,铺子是自家的不需要额外的费用,每个月忽略人工后的纯利润,怎么也能有大几十块。

      等家里的钱超出两百后,桑正明就把这事儿提上了日程。

      “行,那你去,家里别担心,左邻右舍的都认识。”程佳禾也不拦着他,“我晓得你的心思,给我留二十块备用,其他的你带走。”

      镇上最近流行起了“倒爷”的活计,桑正明回村子里跟桑正生琢磨了会儿后,又拉上了宋二河,三人决定搭伴儿去南方看看。

      国家政策好,他们都是有家有小的,总不能真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活着。

      要是家里有底子,糊涂就糊涂一点。可仨都是农村大老爷们,顶门立户的男人,这要是再糊涂,岂不是叫儿孙也跟着一辈子糊涂下去?

      “你放心,我会早点回来的。”桑正明收拾好了行李,抱着她亲了一下,“你别害怕,隔壁就是派出所,我跟刘正义同志打过招呼了,有闹事儿的你只管大声叫!左边的大王哥、王嫂子热心,你别害怕,我会早点回来……”

      头一回出远门,桑正明不仅自己心里没底,对家里更是不放心。

      “我知道了,你别太担心。”程佳禾给他理了理衣领子,“我晓得做人的,邻居们都很喜欢我。”

      “……你高兴就好。”桑正明沉默了几秒,“没事儿多给孩子们弄点小吃。”免得这话说出去亏心。

      一步三回头的,哥仨儿俱是心情沉重的离了家。

      人离乡贱,要不是为了生活,怕是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说实话,到了这边连孩子都生了,程佳禾还真是头一回睡觉身边没他。

      习惯自然是不习惯的,但边上有自己亲生的崽子,哄她的时候,连带自己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大约半夜两点多,胖闺女照旧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自发的找粮食。

      程佳禾正半睡半醒的,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把衣服撩了起来,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慢点儿吃啊……”

      夜里没有白天热,但现在上了九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即便晚上洗了澡,上床没多久也能出一身汗。

      再加上闺女又是一个小火炉子,程佳禾嫌她热,正要把她扒拉开,却突然听到窗户外面有石板被踩的吱吱声。

      铺子是十字路口边上的一间,坐北朝南,左边是大王哥家的酱油铺子,右边就是派出所。

      这时候街道规划随意到了极点,后头就是简单的一小块菜田,还有一米多高的围墙。

      程佳禾叫这突兀的声音吓的立马醒了神,伸手就把孩子搂在了怀里。

      派出所晚上是没人值班的,她本能的想叫隔壁的大王哥两口子,可该死的应急能力又断了片儿,嘴巴张了张,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到底当了妈跟以前不一样了,待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佳禾下意识的盯紧了窗户,把熟睡的孩子推得靠墙,自己则是拿着剪刀,一步一步的靠近窗户。

      许是过了几秒,也许是过了几分钟,即便外头有风声,可她依旧能感觉到一墙之隔的粗喘声。

      那一瞬间,夜色中看不清的闺女哼唧了一声,程佳禾猛的醒神,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大步跨到旁边的梳妆台,拿了桌上的手电筒,又把头发披散下来搭在脸上,最后,悄无声息的走到窗边。

      将脸贴在半开的窗户边上,一手握紧了剪刀,一手将手电筒抵在下巴方向。

      待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低下来时,她瞬间蹲下身,打开手电筒,带着恐惧的双眼就这么翻着。

      哐当一声,趁着这个机会,她快速的将手里的剪刀扎了过去,母亲的角色叫一向晕血的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待扎中的异样感传达到大脑,她终于放开嗓子叫了起来。

      一瞬间,听到声音的各家几乎都拉了电灯的开关。

      隔壁的王嫂直接翻墙进来,就看到拉开灯的窗户下一片血迹,而屋里的门还紧紧的关着。

      王嫂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等男人翻进来,才抓着他的手,“快!快进去看看程家妹子怎么样了!”

      她本以为这家男人走了,许是那心里不怀好意的可能上门偷东西,没想到都见血了!

      王嫂是个热心肠的,这会子哪还顾得上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没事才最重要。

      “嫂子,我没事。”听到外头的动静,程佳禾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了门。

      只那声音粗粝的叫人觉得心颤。

      “妹子,你咋样了?”

      定了定神,程佳禾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半夜给孩子喂奶听到动静的,家里有孩子,我也不敢跟他斗,就扎了他一剪刀……要不是听见你的声音,我门都没敢开。”

      下手是为了叫外头的人害怕,如果不是王嫂两口子,她宁愿关紧门也不会打开。

      又瞧了瞧自家的窗户,说道:“嫂子,我,我今晚能去你家凑合一宿吗?”

      王嫂回过神,“行!大王跟孩子们睡去,你别害怕。”瞧瞧地上那血,程家妹子也是个狠人。

      不过女人家不狠也不行,啐了一口,“先别忙着,周遭估摸着也都起来了,那贼被你照脸扎了一剪子,也跑不了多远!刘同志家就在学校后头,咱去找他,组织组织人手,就不信抓不到那贼!”

      这条街上的人条件都不错,王嫂一面是热心,一面也是真想抓到哪祸害。

      这会子,其他听到动静过来的人也点头,“是啊,咱们这条街哪家没做点小生意?现在国家给咱们指了一条好路,偏就有那见不得人好的,专门盯着人家孤身的女同志下手!这要是不抓了,咱晚上谁敢安心睡觉啊?”

      大家家里基本上都有点来钱的路子,再加上现在当倒爷的多,男人时不时的就十天半月不在家,这要是叫那贼偷跑了,往后那些混混流子有样学样,还叫不叫人活了?

      程佳禾定了定神,跟着大家伙儿的一起往学校方向走。

      刘正义这会子正在家里做美梦,猛不丁的被一凄厉女音吵醒,还没等她回过神,外头就吵吵嚷嚷的来了不少人。

      待知道发生什么后,他立马不困了,拿了钥匙就带人去派出所做笔录。

      之后又叫各家男丁守好门户,挨个儿的把兄弟们叫了回来开始整街巡查。

      作为现场的程记自然是安排了不少人守着,王嫂把家里的孩子也带到这边屋里。

      程佳禾被安慰了一会儿后,收了眼泪,“王嫂,麻烦你帮我看会儿大壮,我去灶屋弄点吃食。大半夜的,也麻烦大家了。”

      “哎,你去吧。”王嫂挺喜欢她的,也没说什么不用之类的话。

      大家都是近邻,有难相帮是常理,可主家会做人也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回头看了眼孩子,她也没弄别的复杂的东西,就是把奶厂晚上那边送过来的奶煮熟,加了芋圆后放凉,之后再用井水镇着送到了隔壁的派出所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蒙蒙亮。

      见还没人回来,索性又在王嫂的帮助下包了包子,蒸熟了自家一个都没留,全拿了过去。

      天刚亮,刘正义就跟几个青壮走进了派出所,见着里头这么多东西,不好意思了,“同志,你这是……赶紧的拿回去,咱为人民服务是职责,咋能要你东西呢?”

      “刘同志,这不是给你的。”一夜没睡,程佳禾熬红了眼,“这是感谢大家伙儿对我的帮助的,你跟所里其他的同志不在内。只是我今个没心思做生意,这些东西都弄好了,不吃也浪费,就麻烦你们帮帮忙。”

      然后不待他拒绝,接着问道:“刘同志,你们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刘正义也是累极了,坐下来先喝了一口水,“那孙子叫咱们的人给送医院去了。”

      这心情跟哔了狗也差不多,明明是犯事的坏蛋,可首先他是个人,重伤的情况下还是得先送他去救命。

      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程同志,这是正常程序,他被你扎中了右眼,估计你劲儿大,连带着划到了左眼。咱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了路边了。医院那边说情况危险,右眼肯定时保不住了,另一只眼也够呛,鼻梁都断了……还有,你得小心他家可能有人来闹事。”

      “咋还好意思闹事呢!”王嫂就急了,“明明是他干坏事啊!”

      “我只是提醒一下。”刘正义有些无奈,“大家都散了吧,人抓到了已经。”然后一拍脑袋:“对了,那人是奶厂的工人,奶厂那边的负责人马上也来了。”

      奶厂的工人?

      程佳禾心里一突,瞬间想起来了一件事,问道:“是不是左脸上有鸡蛋大小胎记的男人?”

      刘正义点头,“是他,他叫方富贵,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手里还有一把菜刀。”他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是他家邻居。

      也不怪他一开始找错了方向,方富贵打从家里给他还了赌债后,方父为了防止儿子再犯浑,主动辞工让儿子顶上了,人也在厂里的宿舍住着,谁能想到这一茬?

      要不是有那眼神好的顺着血迹找了过去,怕是得走岔了路。

      “菜刀?”王嫂吓得叫了起来,“咋还带刀呢?”

      家里就一女同志跟娃娃,你做贼就做贼,带刀想干啥?

      程佳禾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一颗心却坠到了底,因为这人正是上回那个拿着盆子过来要占便宜那老太太的亲儿子,犯了赌债的那一个!

      奶厂的活儿是他顶了他爸的,厂子里的负责人知道他家就是这边的,所以这边订奶的人家都在他负责的区域内。

      而昨天,桑正明背着包袱跟宋二河他们离开时,正是那男人过来送牛奶的时候!

      果然,这边话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了老太太骂街的声音,一连串儿的污言秽语,没一个重叠的。

      本来么,大家伙儿知道是熟人犯案的时候都在气愤,纷纷觉得方富贵活该,一个个都恨不得他别从医院出来的样儿。

      这事儿只要想想就知道,真要是叫他得手了,往后吃了好处不得继续祸害人?

      而且还带刀呐!

      这得多吓人?

      可这事方老太却不管,那是她亲儿子,怎么都没错的,在外头叉着腰骂:“作死的小娼妇!男人刚走你就耐不住,勾引了我儿子还污蔑他!刘同志,你们可不能叫她给骗了啊!”

      “那就不是个正经的!”

      “谁家生了娃的女人还挺胸撅屁股的?那就是故意的!我富贵是被人带坏了啊,他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能抓他!”

      相比较大家气愤的去反驳,程佳禾脸色越来越沉,回去操起菜刀就站在了方老太的面前,“你再说一句试试?”

      方老太吓得退后了一步,“刘同志刘同志!这小娼妇要杀人啊!”

      里头赶忙有人拦,王嫂跺跺脚:“妹子你这是干啥!那方富贵是活该,你就叫她骂两句也没啥,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程佳禾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现在不能弱,一旦露出点苗头,这家就能啃死了自己。

      见方老太还要嚎,她一字一句的,“你儿子的命现在在医生手里,等他出来了,那就是牢底坐穿的命!你想来骂就骂,反正我比你年轻,你骂个几年就得下去,我回头天天去你坟头跟前跟你说你儿子坐牢有多惨!”

      方老太被她的一通话给堵得涨红了脸,许是知道自己不占理,她索性不哔哔,打算直接动手。

      可程佳禾还真不怕她,她要是敢上来,自己就敢动刀子!

      最后,一群人分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把两人分开。

      当然,她也怕死就是了。

      许是见自己讨不着好,方老太又拉着刘正义说了一大通毫无逻辑的屁话,然后赖在程记门口想要讹钱。

      对于她的无赖举动,程佳禾没二话,大砍刀直接上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半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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