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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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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一时愣住了。
她们姑娘虽然被梁氏养成了娇纵的性子,在京城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但她知道,她们姑娘的心地还是善良的。
似这等小事,她们姑娘从前是无有不应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周嬷嬷也知道裴枝的性子,一旦裴枝决定了,旁人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周嬷嬷只好歉疚地朝陆寒舟笑了下。
陆寒舟并未觉得什么。
其实方才也不是他主动要搭乘马车的,是周嬷嬷瞧他生的单薄,又背了这么多东西,才主动邀他的。
而且还没来得及等他拒绝,周嬷嬷就开口了。
不过现下这样也好,陆寒舟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
陆寒舟向周嬷嬷揖了一礼,然后转身沿着官道前行。
这段插曲过后,裴府的马车也行驶起来。
马车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把陆寒舟落的很远。
…
青柳村建在山脚下,环境极其清幽。
一看到青柳村,周嬷嬷就松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些天,可算到了。
青柳村是裴家的祖籍,裴家发家后特意在村里建了宅邸。
只不过后来裴家人都渐渐搬去了京城,在京城也重新建了祠堂,老家的这处宅邸便渐渐废弃了。
裴枝这么个大家千金,怎么会来此呢?
这事还要从前些日子说起。
原来裴枝的继妹裴月挑唆着裴枝惹了祸,裴老爷知道后大怒,气的要罚裴枝。
其实原本禁足一些时日也便罢了,但一旁还有梁氏这个面慈心苦的,面上给裴枝求情,实则暗暗拱火,裴老爷一怒之下,就罚裴枝来祖宅思过。
周嬷嬷每每想起这个事都想叹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过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姑娘,到地方了,你先在凉亭里歇着吧,老奴和雪青几个去收拾下屋子。”
这屋子建造的有年头了,又多年没住人,平日只有个老伯帮着看门,实在是破败不已,不收拾哪能住人。
周嬷嬷说完就领着丫鬟走了,凉亭里只剩下裴枝一个人。
裴枝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她这辈子竟然提前遇到了陆寒舟!
上辈子她第一次遇到陆寒舟,是在明年的九月,那时陆寒舟刚中举人,去裴府参加宴会。
也是那次宴会上,裴枝被梁氏设计陷害坏了名节。
裴枝凝眉,兴许是这辈子她中途下了马车,才提前遇到了陆寒舟。
不管怎样,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嫁给陆寒舟了!
上辈子的她与陆寒舟活脱脱一对怨偶。
她活着时,时常与陆寒舟吵架,两人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一面。
她死了以后,陆寒舟更是一次都没来祭拜过她,就仿佛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妻子一样。
裴枝还清楚的记得,陆寒舟那冷漠的眼神。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不仅不要再嫁给陆寒舟,还要趁着陆寒舟还弱小的时候,好好出一口气。
…
又过了些时辰,周嬷嬷从屋里出来,“姑娘,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进去躺一会儿,也好松泛松泛身子骨。”
裴枝点头:“好,”她确实有些累了。
这宅子当年建造的时候是费了很多心思的,足有好几进的院子,样式也极其精美。
只不过多年没有人住,风吹雨打之下,自是残破了不少。
一踏进屋子,裴枝就闻到了些暗沉木料的味道。
周嬷嬷等人已经尽力打扫了,但这股味道一时半会儿是除不掉的。
再一看屋里的摆设,多是些经年的老家具,桌子上的漆都掉了不少,斑驳不平。
简直没一处满意的,裴枝的小脸一下就垮了。
上辈子她在这儿没住几天就闹着要回去,各种方式都试过,寻死觅活的,裴父只好允了她。
不过她虽然闹着回去了,但在梁氏的挑唆下,裴父的怒气愈发盛了,裴父还下令让她在院子里好好思过。
裴枝想,与其回京城禁足,还不如待在这里,反而更清净自在。
她决定暂时留下住一阵子。
既然要在这儿长住,这种条件可怎么行,她前后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
“周嬷嬷,到时候你叫些人把这屋子好好修缮修缮。”
裴枝有些无奈,一双圆圆的杏眼都有些蔫巴。
周嬷嬷听后却松了口气。
若是依着这小祖宗往日的脾气,只怕早就闹将起来了,闹死闹活地要回去,现下已经是收敛许多了。
看来小姐经过这事长大了不少,周嬷嬷想。
周嬷嬷很是欣慰:“老奴明日就着人修缮屋子。”
此番她们来此是受罚的,当然不会多带仆人。
除了周嬷嬷和裴枝的两个贴身丫鬟外,就是主管外务的陈叔,和两个护卫。
拢共就这么几个人,自是修缮不了这么大的宅院的。
周嬷嬷心说可以从村里找些人,到时候给些工钱就是了。
…
陆寒舟到青柳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村人看见陆寒舟,都招呼道:“寒舟回来了。”
可招呼过后,就发觉不对了。
现在不是什么节日,书院自然不会放假,陆寒舟怎么回来了?
待看到陆寒舟背着的行李时,村人们就知道了,陆寒舟这是念不起书院了。
村人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说起陆家,原本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要不然也不能让陆寒舟进学。
可天有不测风云,前两年陆父的生意失败,赔尽了家产,自己也一命呜呼去了。
陆父去后,陆母也缠绵病榻,这整个家都靠陆寒舟撑着,可想而知陆寒舟有多难。
对于村人们同情的目光,陆寒舟只做不知晓。
他一路往东,村里东边的最后一家便是他家了。
陆寒舟刚推开院门,七岁的陆婉就迎出来了:“哥哥回来了!”
小姑娘看见哥哥开心极了。
陆寒舟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娘呢?”
陆婉一边走一边道:“娘在床上躺着歇息呢。”
她虽然才七岁,但已经懂事了,平日里都能帮着照料韩氏了。
韩氏病的厉害,身子没有多少气力,不过听到动静后还是挣扎着起来,儿子回来了,她这个当娘的自然高兴。
可当看到陆寒舟身侧的行李时,韩氏知道了一切。
“娘不是说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在书院念书就是了!”韩氏边说边咳嗽。
她的儿子一向是最聪明的,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日后中进士也是极有希望的,怎么能从书院退学呢!
陆寒舟乌黑的眼睫垂下:“娘,是儿子不孝。”
韩氏满心苦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是陆寒舟不孝,分明是她拖累了陆寒舟。
自打丈夫去后,家里就是儿子在撑着。
她这个病歪歪的身子一直要吃药也就罢了,还需要人照顾。
如果不是她,儿子何至于此,她恨不得去死。
韩氏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都是娘拖累了你……”
她还要再说话,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胸腔像是老风箱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陆寒舟连忙扶住韩氏:“娘,你放心,儿子从书院回来也不是不读书了,只是在家里读而已。”
其实书院的先生很赏识他,还同意减免他的束脩。
可单是如此,什么用也没有。
读书从来都是最费钱的事,笔墨纸砚就是一笔开销了,还有吃住的银钱。
再加上韩氏这个需要人照顾的身子,陆寒舟思索良久,还是决定从书院退学。
半晌后,韩氏的咳嗽才平息下来,她还要再说话,就听陆寒舟道:“娘,您不相信儿子吗,儿子在家读书也能考上功名。”
韩氏当然是信陆寒舟的,没人比她更知道陆寒舟有多聪明。
她也知道陆寒舟是打定主意了,“罢了……”
韩氏的身子极弱,说了这么一番话就累的不行了,再加上心里难受,没多久就睡着了。
陆寒舟领着陆婉去了外间。
陆婉到底年纪小,虽然懂事,但也听不大懂娘和哥哥方才说了什么。
陆寒舟揉了揉陆婉的脑袋:“今天哥哥回来了,你出去玩会儿吧。”
陆婉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一得到肯定的答案,陆婉就一溜烟儿不见,出去和她的小伙伴们玩儿去了。
等陆婉出去,陆寒舟也开始忙碌起来。
砍柴挑水,烧火做饭,陆寒舟有条不紊。
家里破败的这两年,陆寒舟什么都做过,做饭也是那时学会的,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也过得去。
待晚膳做好,陆婉也回来了,小姑娘的额上都是汗,显然是玩的很尽兴。
韩氏这时也醒了,一家三口在日暮炊烟中好好地用了顿晚膳。
…
翌日一早。
陆家刚用完早膳,陆家隔壁的邻居张山就过来了。
张山只比陆寒舟大几岁,但早已娶妻生子,孩子都三岁了,两家人相处的很好。
平素陆寒舟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张家人帮忙照料的。
张山急匆匆的:“寒舟,听说裴大官人家回来人了,要找人修缮屋子,不仅给工钱,还供晌午饭,这差事能做好几天呢,你去不去?”
张山是知道陆家的境况的,也知道陆家全靠陆寒舟一个人撑着。
眼下有得工钱的好事,立马就过来告诉陆寒舟了。
只不过张山也不确定陆寒舟会不会去,毕竟不管怎么说,陆寒舟都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哪能看得上这等活计。
没想到陆寒舟几乎没有犹豫,“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