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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   苍缜 红丝误悬 21

      苍越孤鸣x北冥缜

      本章依旧含有异缜,不过兔兔吐着血打了个酱油(喂)

      他又被勒令卧床休息了三天,第四日上,北冥异上朝,牢头不在,他才得了间隙,溜出了院子,上了黑鲨车。

      回到他与北冥异在霄王府的房间一模一样的车上,他放松了一些,伸手去榻底,把小海豹拿了出来。

      他这次七八天没来看它,不知道小东西饿坏了没有。

      小黑海豹看到他,激动地嘤嘤叫起来,小小一团拼命往他怀里钻。

      ……不对。他看着海豹幼崽忽然惊觉:整整一年,这只海豹没有长大一点——这不对!

      看着手里海豹,他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黑鲨车内波动,他暗叫一声不好,刚要把小海豹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身华服的北冥异落在门前,恼怒地道:“才好了几天,你就到处乱跑!身体不要了?”

      不能让他看到这只小海豹!

      北冥缜一把把小海豹藏到身后,北冥异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进来,看他藏着什么,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一细,“……你拿了个什么?”

      “没、没什么?”

      平常北冥异也就不再管他了,但许是他现在怀孕,北冥异眯起眼睛,“给我看看。”

      “一只小海豹而已……”北冥缜无奈,把小海豹捧了出来。

      北冥异一皱眉:“洗过了么?别身上有寄生的虫子,你给我,我洗好了给你玩。 ”

      “我自己洗就好了。”

      “……你刚刚才晕倒,珍惜自己一点好么?”

      “洗个海豹而已……”北冥缜把海豹朝怀里收了收。

      北冥异无奈摇头,向他伸手,“给我。”

      不能给他。决不能给他。

      脑海里某个声音在尖叫,他又感觉到眩晕,北冥缜一手扶住桌角,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只听到对面传来北冥异冰冷的声音,一股冷而锐利的味道盖过了他身上的熏香,如同一把刀,指在他的眉间,“阿缜,把它给我。”

      “……不。”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模糊起来,北冥缜脚下发软,他听到自己虚弱但是坚定地道,“不。”

      “……为什么呢?一只海豹而已。”

      他已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北冥异了,他的幼弟甜润嗓音从耳畔滑过,本来应该时时给他暖意的声音,在这一刻只让他觉得冰冷。

      这一年多来,所有的不安、诡异全部涌了上来。

      他隐隐约约听到对面的青年叹息着道:“阿缜,我待你不好么?你不幸福么?还是你不快活?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他待自己很好,自己也很幸福快活——可这不对。

      这不是真实的。

      北冥缜在视线完全变黑的那一刻,坚定又虚弱地对他再次吐出了一个字:“不。”

      他终于想起了梦境中那个人对他说了什么。

      那人对他说,阿缜,你选什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我。

      这一年以来,所有的梦境里,那个人只对他说这么一句话。

      阿缜,你选什么都好,只要是你选的,我都接受。

      那个人有一头漆黑到微微泛着紫色光辉的长发,与,一双靛青色,宝石一般的眸子。

      那人身上有暖和的清润香气,像夏日凉爽的星星、冬日温暖的太阳,晒干了的麦草。

      那人把他抱在话里,温柔地安抚他,告诉他,阿缜,没事了,你在我怀里呢。

      那人去给他抓最新鲜的鱼。

      那人蹭过他额角鳞簇,温柔地轻咬他的耳鳍。

      那人把他放在身边,用周身妖力温养他的伤痛。

      不是北冥异,都是那个人。

      ——苍越孤鸣——

      在脑海里浮现起这四个字的瞬间,他怀里的小黑海豹发出一声令人恐惧的长嗥,刹那之间化成一条漆黑巨狼,整个空间在巨狼的咆哮中粉碎而去——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爱北冥异,但是北冥异不爱他。

      北冥异待他从来只有残酷、癫狂、伤害与掠夺。

      北冥异只在嘴上说喜欢他,可他做了什么?要献祭他的孩子来杀害父兄、对他千里追杀——

      喜欢他的、爱他的、对他全心全意温柔以待的、会为了他失去孩子而难过的,一直是苍越孤鸣,不是北冥异。

      他所经历的这无比幸福的一年,不过是一个他为自己编织的圆满梦境罢了。

      他的梦境里,他爱的人爱他,父兄俱在,海境海晏河清,可这是假的。

      真实的世界是,他的爱慕被践踏、长兄死于魔世之祸、父亲与二哥垂死、亲友诸人被投入天牢,他原形被毁、身中秽毒重伤濒死、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而他也没有梦里哪怕一半勇敢。

      当他十七岁那年察觉到对幼弟的逆伦爱意,他选择了远远逃开。

      躲进军营不见那个孩子、不再回京、二皇兄的聚会从不参与——他竭尽全力,藏起他对北冥异的爱慕,用冷淡伤害着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凝视着他的海蓝色眼睛逐渐暗淡,最终调转方向,不再看他,与他相背而去,渐行渐远……

      现实血迹斑斑痛苦不堪,但是,那是现实、是他要回去的地方,他还有他的义务要尽,还有……他答应了苍狼,他要回去。

      他要回去。

      他这个九脉峰内,经年的长梦,终于醒了。

      北冥缜看到漆黑、美丽的巨狼站在他身前,温柔地弯下颈项,与他额头相抵,靛青色的眸子凝视着它。

      他捧住硕大狼头,轻轻在它额头上一吻。

      他想,苍狼,我可以给你答案了,我喜欢你,苍狼。

      虚假的世界刹那崩碎,巨狼啸天,它将北冥缜包入怀中,无数空间碎片直插入巨狼身上!

      北冥缜失去了意识,他被漆黑的狼小心守护在最柔软的腹下,毫发无伤。

      他在这场梦中睡去,在九脉峰中徐徐醒转。

      而就在雪白的鲛人于九脉峰中睁开双眼的一刹那,在人界与海境的边界,雪白长鲸拖曳的车中,端坐在御座之上,手握王戟的少年海境之主,也缓缓睁开了一双海水一般的蓝眼。

      “……找到了。”

      北冥异柔声道,看着回到他掌中,已被驱散的一团无定秽毒。

      他想,阿缜,我去接你回来。

      他眯起海蓝色的眸子,温柔地一合掌,捏碎掌中秽毒——

      而与此同时,苗疆殿堂之上,正在听取上奏的苗王忽然顿了一顿,面上五官毫无预兆地渗出血来。

      四周一片惊呼声中,他飞快以袖障面,示意群臣自己无碍,面前御帘降下,叉猡一步上前,顾不得礼仪僭越,“王上!”

      他轻轻摆了摆手,旁边早有人奉上巾帕,苍越孤鸣慢慢抹净面上的血,眨一眨眼,眼睛沙沙的有些疼,眼泪把里头的残血冲出来,像是淌下了血泪。

      “朕不妨事。”他温和地拍了拍自己死卫的手,对她安抚地笑了一下,又拿了帕子把眼泪抹了,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示意侍从把御帘升上去。

      他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上朝听政。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一瞬间,他寄在北冥缜灵台之内的那一缕神识,崩碎了。

      不过还好,刚才传来的感觉,北冥缜没事。

      那就好,这一次,他总算保护了自己重要的人。

      北冥缜醒来第一个感觉是热,他眼前漆黑,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一大堆裘皮裹得密不透风。

      他勉力动了动,裘皮外头有人拉开一线,他呼出滚烫一口,终于透过气来。

      外头没有光,鲛人视力本来就不好,他更加什么都看不到,但北冥缜无所谓,鲛人本来就不是依靠视力,他轻轻震动声带,呼出一声,波动震荡四周再反弹回来,周围一切如历历在目。

      千雪在他身侧,正低头看他,伸手在他额上摸了摸,“还好?”

      他刚想在灵识里回话,只觉得灵台针扎一样疼,一点儿声音都送不过去,他只能点点头。

      千雪也点点头,在他周身熟稔地捏了一遍,“再过一个对时你才能动,我跟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这才知道,他已然昏了整整一个月了。

      按千雪的话说,他进洞就倒了,千雪倒是飞快从九脉峰的试炼里挣扎出来,捞了他就跑,但是他还陷在试炼里,不能出去,就选了块安全的地方陪他躺平。

      意识沉浸在环境中的北冥缜越来越虚弱,全靠千雪丹药吊命,今早起来气息就几乎没了越来越弱,在最后气若游丝的一刹,终于醒转,快被吓死的千雪才松了口气。

      千雪揉着他的关节,跟他说现下他身上的秽毒已经解了,只不过妖力空虚,出去之后精心调养,苗疆丹药供上,大概五个月之内,他的妖力就能恢复五成。现在呢,再缓一会儿,他吃口东西,就准备出去。

      北冥缜自是毫无异议,他闭目养神,却心神纷乱,一会儿想到苍狼,一会儿想到海境。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经历的幻境试炼。

      如果他没有及时从幻境中醒来,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死了。

      心甘情愿地死在一捧美梦之中。

      最后,他想到了北冥异,然后他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伤心了。

      难过还是有,却再不是之前刻骨铭心,稍微想一下都如烈火焚心一般的痛苦。

      大抵是因为,有苍狼吧。

      他想起苍狼神识所化那只可爱至极的小黑狼,即便是在他的长梦中,也化身一只漆黑的小海豹,默默守护着他,最终将他从幻境中拉了出来。

      他心内一暖,低低在灵台里唤了一声苍狼,却没有任何回应,他一愣,忽然意识到,他的灵台里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小狼不见了。

      他猛的翻身起来,惊慌失措地抓住千雪,千雪正端着肉粥归来,被他这一下好悬抓翻,垂头一看,挂在他胳膊上咳的北冥缜仰头看他,满面慌乱。

      这、这又怎么了?九脉峰内妖力无法寄体,现在两人神识无法沟通,千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了想,强硬地提着北冥缜的颈子按猫一样按住他,“不管发生了什么,出去再说,现在,先把粥喝了。”说罢把碗塞到他手里。

      北冥缜接过碗也不管烫不烫,仰头一口喝完,把碗一放,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千雪,里头只有六个字:现在,出去,立刻。

      千雪一拍膝盖,走着!

      两人接下来日夜不休,花了三天终于从九脉峰里出来,千雪唤来云车,便朝苗疆而去。

      而就当苗王的云车驰向天空的一刹那,俏如来在鳞王的雪鲸车内,正慢慢喝完最后一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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