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你怎么这么快 ...
-
急速行驶的车穿过热闹的街道开到了僻静的地方,这里的道路宽敞,左右一共有四排路灯,但行驶在路上的车辆却很少,路边甚至看不到一个行走的人。
温以棉打开车窗,半只手掌攀在车窗上,车外的热风扑面而来,热情似火的风也没能激起他沉入谷底的心。
一路上温以棉十分安静,不吵不闹,一句话也不说。李昀商的余光瞧了他两眼,伸手把车窗关上了。
“开了冷气,别开窗。”
并不是不能开窗,贾冬寻想要做什么,他就不会如他的愿,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温以棉讪讪地收了手,车子里太闷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我可以下去走走吗?”
李昀商掰过他的脸,用力掐着他的腮,“贾冬寻,你欠我的,休想跑。”
温以棉抱着李昀商的手腕,在他的虎口上咬了一口,李昀商的手才松口他的脸。
“我两只脚跑得过四个轮子的车吗?我就是下去透透气,还有,我不叫贾冬寻!”
他的手搭在车门上,车门被锁了,就算想跳车都没办法。
“老杨,停车。”李昀商对着前面喊了声,梅赛德斯缓缓停在了路边。
李昀商给了司机老杨三张红钞票,“你打车回去,我来开车。”
车门的锁解开,温以棉一溜烟跑下了车,后领却被李昀商揪住,“老公,我没想跑,你开车跟着我,我肯定跑不掉。”
“贾冬寻,你说话正常点。”李昀商松了手,略微有些嫌弃地把手擦了擦,“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上车。”
他撂下话转身往驾驶座走,黑色的车缓慢行驶,速度比温以棉走路的速度还要慢。
温以棉伸了个懒腰,双臂高高举起没有落下,这个动作让他忍不住想在原地转圈,可是他脚下没有冰鞋,这里也不是冰场。
右手边的公园恰逢其时响起一段《月光鸣奏曲》的钢琴音,白色的灯光下,一个身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在音箱面前翩翩起舞。
女人的舞蹈动作勾起了温以棉的回忆,他已经有一年没有上过冰,更没有跳过舞。
眼下他双腿健全,他不该沉浸在失去名字的悲伤里,他应该像灯光下的女人一样跟着音乐回到自己的主场。
抬起来的右臂缓缓落下,他的脚尖轻轻点地,身体跟随音乐起舞。
他一步一步往前踏,在适当的音乐节点上转身往回走,指尖和手臂迎合腿上的动作舒展、起伏。
这些编排步法和上肢的动作他曾练习过无数次,《月光鸣奏曲》他耳熟能详,仿佛这里就是他夺冠的冰场。
音乐来到第二章,节奏变得轻快,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不少,他想在平地上试一试跳跃动作,这也许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一种办法。
他快速往前跑了两步后转身,脚掌点在地上腾空而起,双手抱胸,身体逆时针迅速转体两周,脚落地的时候双臂自然打开。
一个小小的动作换来了温以棉无限放大的笑容,他敢肯定,这就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有花滑的基础!
他就是温以棉。
李昀商刹了车,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路边的人,他一身白衣与黑夜格格不入,跳舞时恍若一只精灵降临人世。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从前的贾冬寻会跳舞吗?
路边的温以棉渐入佳境,花滑和舞蹈有密切联系,他虽没有站在冰场上,但他的舞蹈基本功还是不错的,配合着音乐逐渐找回了自我。
腿摔断是他噩梦的开始,既然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应该珍惜,应该继续花滑,给自己一个交代,为祖国争得一份荣耀!
高昂的情绪让他不禁想试一试四周跳,这里不是冰场,他大概率会摔倒。一年前的阴影萦绕在他的脑海,可是花滑不可能不摔倒,不能因为一次失利终生害怕,他需要战胜自己。
转身,脚点地,逆时针起跳,身体在空中旋转三周,在第四周前落下,他摔倒在旁边的草坪上。
不疼,只有开心。
摔在草坪上一时不想起来,他咧开的嘴就没有合上过,太痛快了!
一道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温以棉的脚被人踹了一下,他睁开一只眼看去,李昀商皱着眉怒视着他。
他回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摔傻了?已经超时了,跟我回去。”李昀商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温以棉以为他要拉自己,于是把左手伸到李昀商跟前。
李昀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掌,“自己起来。”
之后一言不发走到驾驶座,按着喇叭催促倒在草坪上的人。
温以棉撇撇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坐上副驾驶,车子再次启动,温以棉的趴在车窗边对着公园里独自跳舞的女人挥了挥手,总有一些陌生人会在无意之间帮助另一个陌生人,他很感激她。
“你已经笑了十分钟了,跳个舞有这么高兴?”
一盆冷水浇到温以棉的头上,他立刻反驳:“这不仅仅是跳舞,你不能明白重获新生的感觉。”
重获新生,李昀商怎么会不明白,他今天可是实实在在重获新生了,就算是这样,他也并没有觉得很高兴。
他目视前方沉思了许久,“重获新生是什么感觉?”
“希望被点燃的感觉。”
“希望……”李昀商低声沉吟,“你有什么希望?”
“我……”温以棉转头看向李昀商,偷偷白了他一眼,“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又不相信我。”
李昀商彻底沉默了,车内又变得非常安静。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重获新生之后他想要什么。
找贾冬寻报仇,让他供出背后指使他的人,拿到家族继承权。假如这些都做到了,之后他还想要什么,以及,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李昀商……”温以棉打开副驾驶的小镜子,扭着上半身挠着脖子,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照到不舒服的位置,“你帮我看看我这里是不是红了。”
半个身子凑到李昀商跟前,温以棉解开两颗口子把衣领拉下来背对着李昀商。
李昀商不自在地握紧方向盘,快速看了两眼后把人推回座位上,“谁让你躺草地上不起来,被虫子咬了活该。”
“不是……”温以棉觉得身上哪哪都痒,肯定不是虫子咬的,“我的腰和腿都痒,还有多久到家啊?”
“快了。”
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温以棉像只蚯蚓一样在座位上不停地扭,许多地方他都挠不着,特别是后背,他努力把手伸进衣服里也够不到。
“你沾了什么东西?”李昀商眉头紧锁,余光不由自主移到副驾驶。
前世贾冬寻玩得很开,谁知道他是不是婚前就沾染了什么病。
温以棉吃东西一向很谨慎,一是为了维持体脂率,二是避免吃到含激素的肉,哪怕是在奶茶店他也只是要了一杯冰水。
一天下来,他只碰过一个从来没有碰过的东西,就是白酒。
难不成他一语成谶,真的酒精过敏?
“可能是白酒。”
温以棉听到李昀商轻笑了一声,“贾冬寻,你说谎也要过过脑子吧,你喝的酒比我吃的米饭还多,跟我来这一套?”
“我都说了我不是贾冬寻,当然会酒精过敏。”温以棉坐在车上要崩溃了,皮肤非常痒,他又只敢用指腹挠,现在还要被李昀商这样说,他比谁都委屈。
“忍着点,到了。”
车子驶入一处别墅群的地下车库,温以棉透过挡风玻璃向往看了两眼,他第一次见别墅群呢。
难怪从婚礼现场回来要花这么久,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只有他们这些有钱人才喜欢。
房子大也不是一件好事,温以棉不得不忍着痒痛一路小跑跟着李昀商。
电梯上到五楼,一辆室内代步工具停在电梯口,温以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他见识浅短了。
温以棉到达婚房的时候,医生已经等在婚房门口,他不禁咂舌,李昀商什么时候找的医生?
一番看诊下来,确定了温以棉就是酒精过敏,医生开了点药让他服下,叮嘱他用冰敷缓解瘙痒,不能用手挠。
李昀商拿了点冰袋扔在桌子上,眼看着温以棉又要缠上来,他提前走位,“自己敷。”
温以棉的手悬在空中,握成拳收了回来,拿起冰袋贴在脖子上,“现在相信了吧,我真的不是贾冬寻。”
李昀商沉默不语,他不会认错贾冬寻,如果面前这个人是假的,真正的贾冬寻早就闹上来了,毕竟当初一心想嫁给他的人是贾冬寻。
温以棉的衬衣脱下来勾在臂弯处,手里的冰袋努力往一直没有挠到的地方伸,冰袋打滑,从他手里溜走掉在地毯上。
他又拿起一个干净的冰袋,转身递给李昀商,戴起他撒娇的面具哼唧道:“老公,你帮帮我……”
李昀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许是温以棉身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也许是温以棉矫揉造作的声音。
他冷脸看了温以棉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内的浴室。
温以棉把手里的冰袋当成砖头,对着李昀商的背影狠狠敲了一下,什么人嘛,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得他亲自动手。
浴室里的水汽包裹着李昀商饱满的肌肉线条,他站在淋浴下试图用温热的水冲刷疲劳。
他还是不相信外面的人不是贾冬寻,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外面的人跟他所认识的贾冬寻完全不一样,比如贾冬寻就从来不会学那种恶心的语气跟他说话。
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两种可能,他要么不是贾冬寻,要么贾冬寻也重生了,所以他才能故意演出不是自己的样子。
他是不是贾冬寻,后天回门就能知道答案了。贾家老爷子疼爱小孙子这件事谁都知道,他一定能分辨出外面的人是不是他最爱的小孙子。
洗完澡走出浴室,一副奇妙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他声音沉闷,额头暴起青筋,“你又在搞什么?”
温以棉要来了一大盆冰袋,把冰袋铺在桌面上,只穿了条裤衩子躺在桌子上,身上还铺了几块冰袋,整个人似乎要埋进冰袋里。
他身体一侧,身上的冰袋掉落,尴尬地与李昀商对视,“哎呀,你怎么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你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