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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池烈的嘴角磕出一道血痕,用拇指胡乱蹭了一下,血迹却不减反增。
      加之他并未察觉,所以目光格外直白坦荡,活像一个刚和人打架受伤的叛逆少年,每个毛孔都张扬着不羁的桀骜,肆意又热烈。
      偏偏那个让他受伤的人,其实是——她。

      念及此,初会觉得有点脸上的温度又有点不受控制得热起来。
      好在天色将晚,此处背光,近乎完美的将她眼中的羞窘掩盖在暮色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初会压下眼中的心虚,侧身打开后备箱,看到林姨帮她准备好的食盒,终于想到说辞:“你……吃饭了吗?”
      “没有。”池烈不疑有他,“姐姐,要邀请我一起吃饭吗?”
      邀请?
      也对。

      初会低“啊”了一声,迟疑道:“那回家……煮粥,可以吗?”
      事实上,她只会煮粥。
      但是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没有诚意。
      顿了一秒,初会拎出林姨给的食盒,目光错开池烈的嘴角,找补道:“再配点小菜?很好吃的。”

      看着阮初会明显心虚又羞到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池烈就是再迟钝也觉出不对来。
      舌尖一划,果然舔到一层铁锈味。
      他心下一笑,面上却一切如常,只心机地呲了呲牙,刚巧露出半颗沾了血丝的虎牙尖儿,“好啊!我很好养,不挑食!”
      说着,他顺势接过初会手中的食盒,朝桑尼招呼一声,便率先走向公寓楼。
      打开楼门,回过头,见初会似是被自己太过顺从的转变,惊得愣怔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还好意催促了一句:“快走呀,姐姐,我都饿了。”

      初会:“……”行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寓。
      池烈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牵着桑尼,空不出手拿拖鞋,便站在门关旁看着初会。
      初会从鞋柜第二格里取出自己的拖鞋,偏眸看他一眼,默了默,干脆蹲下身,从鞋柜右下角的最后一格里找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拆掉外包装,放在池烈脚边。
      池烈从善如流地换上拖鞋,眼瞧着初会要将自己的白板鞋放进鞋柜第三格里去,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卖乖道:“姐姐,把我的鞋子放第一格里呀。”
      说罢,为了不让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又急忙补充道:“方便我走的时候穿。”

      第一格和第三格,中间就差一个自己用的第二格。
      有这么大区别吗?
      初会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不要。”
      说完,不给池烈抗议的机会,直接将他的小白鞋塞进鞋柜第三格。

      后者怨念地追在她身后,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念。
      “为什么不给我放第一格?”
      新拖鞋(新人)不比旧拖鞋(旧人)好吗?

      “不为什么啊,”
      初会虽然不能理解池烈这种类似于小孩儿争地盘似的幼稚行为,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第一格是我哥的拖鞋,他习惯那个位置了,你的鞋子放过去,他下次过来会穿错的。”

      哥哥?
      池烈:“亲哥?”大舅哥?
      初会轻轻“嗯”了一声,留下一句“把东西放吧台上就好。”
      便自顾自地洗过手后,去房间里拿药箱。

      留下池烈被一句“亲哥”炸的有点回不过神。
      他愣怔地看着鞋柜的第一格,仿佛要透过鞋柜的门板,看透里面的拖鞋。
      原来他上次穿的鞋子只是大舅哥的拖鞋?不是姐姐前任?
      虽然,醋白吃了,但是有点开心。
      止不住的开心。

      等阮初会拎着药箱走出来,便见池烈站在吧台旁,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旁边的桑尼歪着头,正无奈瞧着他,见初会重新出现,呜呜地冲初会一摊手,叹息道:“姐姐,他疯了。”
      初会:“???”
      池烈:“……”

      初会走到池烈身旁时,后者已经勉强收敛起傻笑的表情,只是笑意拢在眼中。
      星眸灼灼,亮得骇人。
      初会刚一抬头,被那目光看得心尖一烫,不知怎么的也跟着笑起来。
      “怎么忽然这么高兴?”
      “不是忽然,”
      池烈半倚着吧台,一错不错地凝着眼前人的脸,“只要看到姐姐,我就很高兴。”

      下一秒,他仗着身高的优势,轻而易举又明目张胆地看到初会脸上渐渐爬上团团红云,绯红蔓延,渐渐染至耳后,颈侧……
      实在,太可爱了。
      可爱得让人很想冒犯。

      “姐姐,我……啧……”
      没说完话,全被一团沾了碘酒的脱脂棉堵在牙缝间。
      又软又甜的小姐姐,摸到医疗器材立马变成了不苟言笑的冷脸医生。
      单手掐着他的下颚,另一只手飞快地捏着棉球在他嘴角处放肆游荡。

      偏偏没了高跟鞋加持的阮初会,站在身高近一米九的池烈身前矮的像个小团子。后者虽然散漫地倚着吧台,高度也没降低几分。
      甚至因着方才初会最开始那两下,出手有点狠,还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下头。

      初会努力地伸长手,才堪堪够到他嘴角。
      一下。
      两下。
      血没擦干净,她手快却要伸得抽筋了。
      “你,”
      她瞪着身前这个颇没有自觉的“病号”。
      一秒读懂对方眼中那明知道她手够不到,还仗着自己的身高挑衅她的戏谑,忍了又忍,终于抬起腿,忍无可忍地踹上池烈小腿,“你不能低下头吗?我够不到!”
      两人靠的近,初会说话时就下意识地压着嗓子。
      轻轻浅浅的气音,被她气急似的吼出来,却无端染上了娇嗔的奶甜味。

      池烈勾唇“哦”了声,非但没依言低头,反而重新站直身体。
      下一秒,男人的低叹,伴随着初会眼中的惊诧,飘落耳畔。
      “姐姐,你好笨啊。”

      再回神,尘埃落定。
      初会被池烈掐腰抱到吧台上,见高度还是不够,池烈压着眼中藏不住的笑意,终于配合着,微弯下腰,双手顺势搭在初会身旁的吧台边上,俯身,靠近她早已红霞绚烂的脸。

      炽热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划过她略显干燥的唇,停顿一秒,一寸一寸向上,最终着落她眼中,年轻人毫不掩饰的喜爱,直白又热烈。
      像要透过她的眼,吻灼她的心。

      他说:“姐姐,这个高度,你满意吗?”
      他还说:“姐姐,你这样看着我,是在等我吻你吗?”

      灼热却轻浅的一个吻,最终落在她眉心。
      吻去她藏在眉间的伤愁,也将热意烫在她微颤的心尖儿。

      “姐姐,”
      浅吻流连之际,池烈用尽理智让自己到此为止,只喟叹着拥住近在咫尺的人。
      “下一次见面,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那天最后,两人到底没能同桌吃饭。
      靳飒的电话来得突然,再次给了初会逃跑的借口。
      她摸出手机贴在耳畔,软脚虾似的飘回房间。

      等她挂断电话,洗过脸,换上居家服,重新出现时,池烈已经离开。
      锅里留着煮好的白粥,掀开盖子,余温冒着泡。
      想来他刚走不久。

      初会下意识地走到阳台,向下望。
      二十六层的高度,又是夜晚,即便楼下有路灯,其实也看不清楚楼下人的模样。
      但初会就是觉得那个刚走出楼门不远,忽然回身,遥遥向她招手的两个身影,就是池烈和桑尼。
      他一定在笑。
      很好看的样子。
      目光里,独有着年轻人的无畏和热烈。
      让她每每被他注视时,都好似将她的心,珍之又重地抱在怀里,又暖又软,一点一滴地消融着她越渐稀薄的冰墙,直至瓦解成霜,化水流去,消弭期间。

      池烈,池烈。
      我该拿你怎么办?

      ——

      随后几天,日子平淡如水。
      初会没等到池烈再出现,倒是先等到了顾明谦的生日派对。

      顾明谦的生日在冬至,今年刚巧是个周一,考虑到当天或许诸事繁杂,不宜作乐。
      便干脆提前两天,将派对安排在周六进行。

      因着顾父是个老派性子,生日只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家宴。
      顾母年轻时倒是荆北市里有名的派对女王,但近来岁数大了,反倒随了顾父的性子,不再多爱热闹。
      于是乎,商海各路,或是与顾家早有交情,又或是想要结交顾家的人,只得全都涌向了顾明谦的生日派对。

      以至于,这些年,顾明谦的生日派对,参与者甚众。
      他又是个左右逢源的性子,人家携礼前来,只要不是砸场子,统统来者不拒。

      考虑到周六一整天的时间都无法脱身。
      初会特意叮嘱冀琛将自己的手术排班到周五之前进行。
      偏偏运气不太好,周五临近下班前又被一台加台手术拉回手术台上,忙到周六早上八点刚下台。

      初会匆匆洗过脸,换过衣服,忍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头晕脑胀地走去停车场。
      行至自己的车旁,正要摸车钥匙,却听口袋里手机铃乍然响起。
      惊了她一跳。
      电话接通,靳飒的声音更像地雷。
      “会会,你在哪?”
      “在医院停车场,”初会打了一个哈欠,“正要开车回家。”
      “你原地等我!”靳飒的声音又气又急,“我刚得到消息,顾明谦的生日派对名单上今早刚添上付谨言的名字。”

      靳飒虽然自己开小酒吧,但靳父却是荆北市的酒店大亨,旗下产业版图涵盖荆北市所有高档酒店和会馆场所。
      顾明谦的生日派对声势浩大,自家别墅不方便,便年年订靳氏旗下的酒店开派对。
      看在阮初会的面子上,靳飒年年都让老爸开后门,预留出最好的酒店包给顾明谦开生日派对。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参与者太多,不乏名流商贾,为着安保需要,顾明谦方面需要提前向靳氏酒店核对派对名单。

      往年从无差错,偏偏今天一早,靳飒就听酒店经理汇报说顾明谦那头改了名单,多添了一位名叫付谨言的男人。
      平时也就算了。
      前几天初会才叮嘱靳飒暗查付美荣的行程,今天顾明谦就要邀请付谨言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
      靳飒越想越不对,当即开车来找初会。

      偏偏初会一直在手术台上,当下才接通电话。

      “付谨言?”
      靳飒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阮初会怎会不懂。
      名单上只出现付谨言,无外乎请帖发给了付谨言。
      但请帖没说不可以携伴出席。
      付谨言一没结婚,二没女友,三没暧昧对象。
      他携伴出席派对,这个“伴”还能有谁!

      “你来接我,我给老宅打个电话。”
      靳飒应了一声,卡在初会挂断电话的最后一秒,急急提醒道:“你别打草惊蛇!”
      “我知道,”初会低声道:“放心。”

      说罢,重新拨通阮家老宅的电话。
      刚巧,电话是林姨接的。
      听到林姨的声音,初会也不再寒暄。
      开门见山道:“林姨,付美荣在家里吗?”

      “不在,”林姨思忖一秒,低声告诉初会,“一大早就带着司机出门了,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送顾家的礼物,还在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重新响起林姨的声音,“不在家里了。”
      “谢谢,林姨,我知道了。”
      怕吓到对方,初会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将情绪克制到极致,“不用告诉任何人,我来过电话。”
      林姨应了声“好”,想想又不大放心,“小会,你别冲动。”
      初会“嗯”了声,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电话挂断,一张小脸,沉得风雨欲来。
      浑身都在颤抖。
      付美荣。
      阮国胜。

      难怪最近,阮国胜三番五次让人叫她回家。
      难怪上次吃饭,付美荣特意避开,却叫阮国胜来试探她今天的行程。
      好。
      很好。
      他们真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独独欺骗她!

      呵。
      早该看透的。
      是她活该,竟对阮国胜还有所期待!

      念及此,阮初会已是气急。
      往日明净的鹿眸里,血丝蔓延,气怒不已。
      终于忍无可忍,扬手将手里不停作响的手机摔向墙角。
      “嘭”的一声炸响,手机碎裂在她眼前。
      付美荣,是你找死!

      恰逢此时,靳飒驱车赶到。
      紧随其后,还有一辆黑色商务车。
      不等靳飒下车,商务车上飞快跳下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其中一人,快步走到墙边,捡起初会摔裂的手机,放进另一人拿出防爆袋中,拿给靳飒。

      后者看也不看地摆摆手,“给我看干什么,找个新手机把数据拷贝出来呀!”
      说着,几歩走到阮初会身边,牵起她冰冷颤抖的手,软声哄她:“会会,会会,你别气,我陪你去砸她场子!”

      听到靳飒的声音,初会终于重新抬起眼。
      那眼中猩红的悲伤,看得靳飒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会会!你别哭呀!你哭我就想哭了!”

      阮初会却忽然笑出来,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都仿佛带着绯红的颜色。
      “好啊,我不哭,你也不要哭,我们一起看戏去。”
      靳飒:“呜呜呜呜。”

      ——

      顾明谦的生日派对安排在晚上。
      但作为顾明谦的未婚妻,阮初会则需要作为半个东道主,同顾家人一起从下午开始就侯在酒店。
      八点之前,是老一辈的推杯换盏,迎来送往,八点之后,才是年轻人的歌舞派对,彻夜狂欢。

      下午四时,阮初会挽着顾明谦的手腕,跟在顾父顾母身后,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
      顾父顾母身着暗红的唐装和同色旗袍。
      顾父身材高大,顾母保养得宜。
      身后,顾明谦并阮初会身上,也照旧是同色系,同花纹的定制礼服。
      不同于上次低调的黑,两人这次齐齐穿了一身烫金红。
      金线游走间,暗纹交相辉映。

      四人一经出现,便成为全场焦点。

      随后,顾明谦随顾父同叔伯寒暄应酬,初会则跟着顾母笑对名流贵妇,四两千斤。
      烫金的红裙,长及脚踝,红得艳丽又大气。
      加之初会仪态端庄地陪坐在顾母身旁,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从小到大,阮初会都称得上是各位豪门贵妇眼中最称职的儿媳妇人选。
      她出身名门,母家是荆北市有名的书香世家,家学渊博,教养矜贵。
      自己又是哈佛留学归来,名噪一时的心外科医生,体面从容。

      她面子里子都当得起在场所有人高看,所以面对众人眼神各异的审视,阮初会从来都平静地照单全收,而面不改色。
      只除了面对付美荣。
      付美荣来时,老一辈暂时还未退场,年轻一辈却已经零星到场。
      她挑了个好时机,算准了阮初会当着顾父顾母的面,不敢给她难堪。

      可是,她忘了。
      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呢。

      付美荣一出现在酒店门口,顾母便跟着脸色一变,偏眸看向初会,果然见自家准儿媳眼中,已经飘出泪花。
      当下心疼不已,抚着她的手安慰,“会会,别怕,顾姨给你做主。”

      “顾姨,”初会颤着声,软软地唤顾母,“我不想看到她。”
      可怜准儿媳明明被那对恬不知耻的母子气得浑身发抖,却还要顾及自家颜面,不肯轻易显露。
      一想到这,顾母心里更对初会心疼了几分。
      “那你去后面坐一会儿,”顾母温声道:“今天顾姨在这,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给她好脸!”

      初会道了声谢,落眸,起身,缓步向外走。
      直走到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才重新抬起脸来,眼中眸光一秒冷凝,寒得能淬出冰刀。
      她扬手取过一杯红酒,嘱咐路过的服务生帮她叫来顾明谦。
      服务生点头离开,顾明谦很快到来。
      面对顾明谦,阮初会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明谦刚被发小灌了两杯酒,闻言就是一怔,
      “嗯?”了声,顺着她的目光寻过去,见是付谨言和付美荣,这才恍然。
      心虚一秒,犹豫道:“我,我好像没请他们啊。”
      “是吗?”初会笑得温柔,“那你让他们滚呀?”

      “会会……”
      “明谦,”初会依然笑着,“你请付美荣母子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是要把我和我哥置于何地呢?”
      “会会,我没想到……”
      顾明谦试图解释,阮初会却并不想听他的狡辩。
      “没想到什么呢?没想到付美荣真的恬不知耻地会来?”

      “哈,好笑。”
      初会扬手饮尽杯中红酒,绯红的眼角下,唇边的弧度却越发温柔。
      “明谦,我也没想到呢。付美荣竟然已经重要到,需要你用自己的生日派对来给她抬身价!”

      这话说的诛心。

      顾明谦再是觉得有愧,也脸色立变,又碍于旁人众多,只得压着脾气,解释道:“我没有邀请付美荣,是阮伯父让付谨言来的,他是长辈,我没法拒绝。我他妈怎么知道付美荣和你那么不对付,还会跟着来!”
      说着,许是觉得自己话重了,叹了一声,又劝道:“我知道你看到她心里不舒服,但是会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别再幼稚了,行吗?”
      “不行,”阮初会低声笑道:“我就是幼稚怎样呢?”

      “阮初会!”
      “顾明谦!”

      阮初会重新取来一杯红酒,一口饮尽,笑得慵懒又讽刺:“我理解你的无可奈何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要一意孤行,你拦得住我吗?”

      “你!”
      顾明谦气得甩手走开。
      阮初会却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她借着手中的空酒杯,扬手招来一名端着红酒托盘的服务生。
      取酒的同时,将一张银/行卡放在对方的托盘上。
      “一万,买你手上的酒。”
      她微笑着,虚指着不远处妆容精致,长袖善舞的女人。
      “帮我,把它们全部泼在那那个女人身上。”

      服务生被她恶作剧似的话,搞得错愕一秒,目光顺着初会手指的放心,看了一眼,又回到托盘上的银/行卡上,神情略显犹豫。

      阮初会了然,加码,“十万,后果我来承担。”
      她语气笃定,出手大方,服务生再次动摇。
      恰巧靳飒不知从何处来寻初会。

      服务生见到自家大小姐,心下衡量一秒,当即点头,应下此事。
      却要将托盘上的银/行卡退回,被初会拒绝,“你办事拿钱,天经地义。”

      服务生转眸看了一眼靳飒,见后者并不在意。
      遂不再推脱,收起托盘上的卡,稳稳地拖着满盘的红酒走开。
      豪门间的把戏,他司空见惯,看在钱的份上,又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乐意效劳。

      几分钟后,伴随着酒杯落地脆裂的清脆声,以及付美荣不顾形象的惊呼声,服务生事成。
      后者,乖觉地站在原地向被撒了满身红酒渍的女人,鞠躬道歉,目光却隐隐望着阮初会的方向。

      “阮初会!”
      付美荣哪里不明白。
      当即又气又怒,恨不得马上撕了阮初会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却被身旁的付谨言扶着胳膊按下动作。
      “妈,爸爸最重面子,您现在姿态不雅,还是先回家吧。”
      说着,接过酒店经理递来的狐绒披肩,围在她肩头,继续劝道:“天凉,您保重身体。”

      付美荣还想再说,抬眸触到儿子眼中不容拒绝的目光,只得愤恨地瞪了阮初会一眼,最后道:“好,妈妈走,你留下!”
      付谨言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直至付美荣离开,这才转过身。
      隔着中间层层人海,直直望向角落里的阮初会。

      一惯没什么情绪的眼中,第一次闪过类似“不赞同”的神色。
      阮初会却不躲不闪地迎着他的目光,甚至举杯向前者示意。
      她歪着头,轻靠着靳飒,姿态是难见一次的散漫,眼中也全是恶作剧得逞后的灿烂,笑得得意又狡猾。
      笑得人,哪怕明知是她不对,也生不出气来。

      付谨言终是长叹一声,未再多留,转身利落地歩出酒店,很快消失不见。

      眼看着最碍眼的人走了,阮初会一点一点敛去脸上虚假的笑意。
      喝过酒的脸上,绯红一片,连眼尾都染了醉人的神色。
      “飒飒,”她歪头埋在靳飒肩上,低低的声音,喃喃道:“我想回家了。”
      她撑不下去了。
      她怕再不走,立刻就会软弱地哭出来。

      靳飒自然懂初会的意思,点了点头,轻揽住她的腰,抬眸向酒店经理递去一个眼神,便带着初会从一旁不起眼的侧门,离开酒店。
      另一边,顾明谦冷眼旁观全程,不支持,也不阻止。

      只当酒店经理同他说阮小姐已经离开时,才轻轻讪笑了一声。
      风流的眼尾扫视全场,眼中全是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酒杯举起,觥筹交错。
      这是他的生日派对,狂欢者欢迎,不喜者勿来。
      人生在世,尽兴而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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