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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蔺羽书扬鞭策马,心头狂跳不止。她无法忘记梁辰奕看她的眼神。仿佛是一片死灰。

      她知道她这一次是狠狠重伤了他。上一次是伤了他的人,这一次是伤了心。每一次都准确地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可是龙西珞还在等她,她不可能和他回西夏过一辈子。她骑着马在无人的荒野里奔逃,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身下的马蹄声,再没有什么声音。

      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天地茫茫,只剩下她一人。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为从战场上活下的西夏兵会很快向着这个方向逃来。

      终于,半个时辰后,她看到了晋国的兵马。久违的亲人们都在等着自己。她恨不得立刻跑到他们身边,再也不离开。

      龙西珞和蔺凌烟已经和大军汇合。他们正在队伍的最前列等着她。一见到她的身影,龙西珞便策马迎了上去。

      她舒了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多日来终于绽开了笑颜:“殿下,我回来了。”

      龙西珞也笑着看着她,温声道:“羽儿,从今往后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好。”

      两人并肩骑马回到了大军之中。领兵的是昭宁校尉,他此次来就是护送太子和太子妃。两人身份十分贵重,将来也会是晋国的九五之尊和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以分毫怠慢不得。

      大军正要离去,忽然昭宁校尉勒住了马转头道:“你们谁看到了乔胥么?”

      蔺羽书和龙西珞面面相觑,她低声问道:“乔胥也来了?”

      龙西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昭宁校尉神色大变:“糟了,他领了一队兵马深入腹地,说是要先行与你们汇合。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蔺凌烟咋舌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蔺羽书拍了拍哥哥的肩膀道:“小乔已经不是汴京城的小乔了。他在军营里锻炼了一次,已经变成了咱们晋国的栋梁。”说罢她转过头去对龙西珞道,“我们要不要回去找他?”

      听到这个提议,蔺凌烟面色大变。他拉过妹妹压低了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和乔胥关系这么好?那么危险的地方,是你和太子该去的吗?”

      “可......可我们三个都结拜了。乔胥是我的小弟,他之前还为了救我那么拼命。我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了,于情于理我不能不管他啊。”

      蔺羽书正说着话,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叫:“人来了!”

      他们极目远眺,果然看到乔胥正狼狈地骑马而来。他的身上好几处受了伤,看起来血淋淋的。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蔺凌烟看着妹妹担忧的眼神,心下觉得惊奇。没想到边疆这个神奇的地方,就连她和乔胥都成了朋友。之前他们在汴京城可是见一面打一架的。

      眼看着乔胥一点点接近,他们听到了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快跑!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顺着乔胥身后看去,之间一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连同梁辰奕正掩杀过来。

      他们是追着乔胥而来,却没想到又碰到了一队人马。龙西珞立刻让昭宁校尉排兵布阵好整以暇。

      但人数上,他们还是落了下风。龙西珞对蔺凌烟道:“你赶紧带着他们二人离开,我来断后!”

      蔺羽书摇头叫道:“殿下,我要和你一起!哥哥,你带着乔胥先走!”

      说话间乔胥已经离他们只有几十步远。蔺羽书和龙西珞齐齐策马上前迎接。

      乔胥见到他们也是松了口气,但身上的伤使得他不住地皱眉头。

      终于,三人聚到了一起。乔胥难掩兴奋道:“大哥二哥,我这一仗是不是立了大功?!”

      龙西珞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你这一仗战功显赫,回去我让父皇给你加官进爵!”

      乔胥闻言乐开了花,对蔺羽书挑眉道:“我以后可就是官高你不止一大截了。”

      蔺羽书笑了起来,她一面接过龙西珞递来的长剑一面道:“这你就别想了,回宫后我可是太子妃。你怎么都高不过我吧。”

      乔胥吃惊地瞧了瞧蔺羽书,又回头看向一身劲装的蔺凌烟。这两兄妹的身份竟然又神不知鬼不觉换回来了,而且太子显然也是知道了实情。

      看他们夫妻两同心协力的模样,乔胥半是失落半是欣慰。蔺羽书转头冲他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好兄弟。回头一起喝酒!”

      “好!”乔胥抽出马背上的剑,三人摆开了迎敌的架势。

      蔺凌烟已经和一小队人马离去,大部队就在后方。他得去搬救兵。

      两军交战,梁辰奕势头未减,冲杀进了晋国军中。他一杆长枪挥舞起来如同杀神降世,几乎无人能挡。

      蔺羽书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万夫莫敌。她和龙西珞并肩作战,乔胥也在不远处奋勇杀敌。虽然是硝烟弥漫,但他们却并不害怕。

      忽然,蔺羽书发现梁辰奕已经接近了乔胥。她连忙和龙西珞一同杀了过去。梁辰奕与乔胥两相交战,不到三个回合,乔胥便被他刺伤了小腿。

      蔺羽书心下焦急,却怎么也杀不过重围。她眼睁睁看着梁辰奕的长枪刺中他的肩胛骨,长枪带出血来。乔胥挥着长剑猛冲向梁辰奕做殊死搏斗。但一寸短一寸险。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看到一杆长枪从乔胥的腹部贯穿而过,透过脊背穿出。

      他的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似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梁辰奕冰冷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情愫,长枪抽回。鲜血飞溅,划过半空之中。乔胥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形成一道弧线。

      接着他慢慢从马上滚落。这一刻,龙西珞已经赶到他的身旁,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他一面抵挡着四周袭来的攻击,一面高声叫道:“三弟!你怎么样?”

      乔胥张开嘴,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他的神志已经模糊,却在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奋力向他奔来。乔胥挤出最后一丝笑容来,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这个他追随了一生的身影。但终究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蔺羽书赶到龙西珞身旁的时候,乔胥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他颓然横趴在马背上,身上四处都汩汩流血鲜血。血液染红了马背,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一般。

      蔺羽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血红,泪珠顺着眼眶成串地掉落。她握紧了长剑指着梁辰奕怒吼:“你杀了他!”

      梁辰奕看着她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却蓦然笑了起来。原来她也有伤心欲绝的时候。

      他看着她飞身掠过马背,径直向他袭来。长枪轻巧地挑开她的剑,枪头转向另一个她最在意的人。梁辰奕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一个人才是真正能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龙西珞正应付着四周的敌兵,不留神梁辰奕已经向他攻来。他策马迎战,几个回合,两人都挂了彩。蔺羽书从地上爬起来,立刻被敌兵围住。她奋力杀出重围。

      梁辰奕忽然一个回马枪,刺中了龙西珞的胳膊。那是持剑的胳膊,一瞬间长剑脱手而出。那一枪拔出,再度向他刺去。

      她几乎是失声大吼:“不要——”

      枪尖停在龙西珞心口处,只差分毫就能要了他的命。昭宁校尉和几名残兵尽数被俘。蔺羽书丢掉了手中的剑扑了过去:“别杀他!梁辰奕,我求你不要杀他!”

      但龙西珞只是看着梁辰奕,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和畏惧。梁辰奕举起长枪,忽然横扫了过去。枪杆击中了龙西珞的脖颈,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龙西珞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但睡梦中他好像看到蔺羽书来向他告别。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哀伤,他们坐在骑兵营中的湖畔边,一边看着满天的星辰落在水中一面说着告别的话语。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在军营里。屋子里没有人,但门外传来了蔺伯达的声音。

      “......将这一份折子八百里加急递上去,不得有误!”

      龙西珞吃痛地揉了揉脖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帘幕掀开,蔺伯达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军师华询。

      他四下张望,皱着眉头问道:“羽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华询和蔺伯达交换了一个眼神。蔺伯达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满面的疲惫和沉痛,声音低沉而缓慢:“殿下,羽儿她......她——”只说了这几个字,蔺伯达的声音便哽住了。

      龙西珞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他紧张地看着蔺伯达,仍然不敢相信那个最坏的结果:“她是不是伤得很重?没关系,回到宫里我会给她请最好的大夫。”

      “她死了。”

      这三个字终于如同惊雷一般灌入了他的耳中。龙西珞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是虚幻。他无法相信昨日还与他一起策马扬鞭并肩作战的少女,今日便成了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她在哪儿?!我要去看她!”龙西珞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翻身下了地。他踉跄着跑到门口,却听蔺伯达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们赶到的时候,羽儿已经死了。梁辰奕带着她的尸体回到了西夏。”

      心脏又遭受了重重的钝击。她死了,可他连她的尸骨都无法再看一眼。龙西珞失神地扶着门框,良久说不出话来。蔺伯达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一拳又一拳捶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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