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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坏与更坏-10 ...

  •   徐梦蝶来到一家教育辅助服务公司,面试文案脚本的岗位,这份工作是单休,但是直接开出了一万一个月的工资,也是不限经验。

      徐梦蝶想,这家公司虽然没有双休,但是工资高啊,她可以多存一些钱,如果她可以得到这份工作的话,她可以在工作一段时间后,辞去工作多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下一份工作。

      其实算起来,跟双休的差别也不大,不是吗?

      徐梦蝶就是这样劝服自己降低底线的,一降再降,直到降无可降为止。

      可她没想到的是,面试官居然会在面试的过程中吸烟……

      徐梦蝶忍住了想要皱眉的欲望,她努力让眉头舒展开来,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

      忍着,不就是吸二手烟吗?又没有让你也抽一口,怎么就忍不了?吸点二手烟死不了人,但一直找不到工作就会饿死。孰轻孰重你应该要自己分清楚,徐梦蝶,忍着。她就是这样让自己忍下来的。

      面试官问:“你玩某音吗?”

      徐梦蝶说:“天天玩。”

      “我们这份工作主要就是写某音视频的脚本,我们虽然是教育公司,但是我们的客户不是学生家长,而是老师,我们做视频号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老师卖课。所以我们需要写大量的视频脚本帮老师剪辑视频,来为老师的课程增加热度,推荐家长为孩子去买这个老师的课……”

      徐梦蝶心想,就是不管老师的资质和能力,拼命地将老师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就是了,吸引人傻钱多的家长抱着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面的期待一掷千金,这就是他们要做的事情。

      她当然可以做,工作哪里需要良心?

      有良心的人要么穷死,要么饿死,没良心的人才能活下来,并且活得好好的。

      面试官说:“我们主要就想招应届生,因为我们想培养自己的人才库,那些工作了一两年之后的人想法都很多,我是不会考虑的……”

      他一边抽烟一边讲话,等话说完了之后,烟也抽完了。整个过程中,他没问徐梦蝶多少问题,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介绍公司和岗位,他说完之后,问徐梦蝶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梦蝶问了两个问题,面试就结束了。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充满了烟味的办公室,好难闻,真的好难闻,吸烟的人嗅觉都失灵了吗?他们到底能不能闻到烟的臭味。还是说,他们的嗅觉跟正常人的不一样?

      徐梦蝶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在她看来,所有想吸烟的人都应该在自己的家里吸个饱,别出来祸害别人,在公众场合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吸烟的都是没有素质的人。

      今天她有三个面试,下午两点的时候,徐梦蝶来到了一家外贸公司,这家公司接受无经验,只要求英语六级。

      不过再一次让徐梦蝶震惊的是,这家公司卖的居然是情趣用品,最近面试的公司太多,所以她没有一个个地上网查,没想到这回碰上了一家奇葩岗位。

      这个岗位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国外的客户推销情趣用品,要求现场拆开情趣用品,给客户展示使用方法……

      在整个面试过程中,徐梦蝶都心惊胆战,这是她唯一一次不想要offer的面试,她恨不得立刻逃离。可面试官很热情,甚至说如果她觉得OK的话可以第二天就来上班。

      上个鬼的班。

      徐梦蝶连连摇头,然后慌不择路地跑掉了。

      她真的很害怕,那家公司的面试官太热情了,她怀疑他们公司根本招不到人,让年轻女性面向国外的男性群体卖情趣用品,什么成分什么居心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徐梦蝶心想,以后不能偷懒了,来面试之前还是得好好查一查公司的底细。

      下午四点半,徐梦蝶又去面试了,这次面试的岗位是“游戏商务专员”,听起来很高级,但实际上工作内容就是微信小游戏的营销。

      面试官在对面吹了一通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说自己是从游戏大厂跳出来的,之所以离开大厂来到这家小公司,因为想要做点更喜欢做的事情。

      可徐梦蝶听起来,却觉得他是因为被大厂裁员了,才迫不得已来到了这家公司工作,因为这家公司的规模实在小得可怜。

      她原本以为昨天面试的那家公司已经够小了,但她看到了今天这家公司之后,推翻了昨天的结论。

      面试官问她还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徐梦蝶第一个问的就是:“请问这家公司有多少人?”

      面试官脸色一僵,说:“加上需要招聘的这个岗位,一共是三个人。”

      三个人……

      徐梦蝶问:“外面不是还坐着两个人吗?”那应该是四个人才对啊。

      面试官说:“外面有一个是老板,我刚刚没把他算进来。”

      “这样啊。”也对,三个人和四个人几乎没有区别,这就是一家员工少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完的公司,徐梦蝶对此不抱希望。

      公司规模这么小,自然每个人都是要发挥出最大效用的,徐梦蝶一个无经验的人,不认为自己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了,面试官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徐梦蝶离开了公司,疲倦得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只是拖着一个躯壳在向前行走,今天面试了三场,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希望。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写王者与传统文化的文章吧。

      徐梦蝶回到民宿,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写出成稿,发给了游戏公司的HR,HR不知道是没下班还是用私人时间回消息,他秒回道:“收到,辛苦了。”

      “没关系。”

      很快又是周五了,徐梦蝶躺在黑乎乎的夜里,觉得她再这么走下去,前面只有死路一条。

      南城好在哪里?好在比家乡的工作机会多。可是那能叫好吗?徐梦蝶认为那不能,那只能说明,南城坏,家乡更坏,仅此而已。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徐梦蝶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也有很多人没有睡着,她还能听见不断的电动车“滴滴”声,谁又在深夜为生计奔波?她还听到了妈妈在骂孩子的声音,声嘶力竭尖锐刺耳,估计是真的被孩子气到了。

      到底是谁在生孩子?且不管孩子的未来,自己活下来都这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难上加难?

      徐梦蝶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有些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徐裕鹏和庄晓美要把她生下来?她来到人间,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第二天,徐梦蝶来到一家银行服务商公司面试,面试的岗位是运营助理岗,在来面试之前,HR就已经将岗位的内容介绍清楚了:“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就是为我们的客户银行出活动方案,在我们公司自研平台开展活动,教会银行的客户经理使用我们的平台以及我们的活动规则,方便银行客户经理完成拉新办卡和资产提升的业绩指标。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我们给2B做活动方案,而活动方案针对的是2C的用户。总而言之,岗位的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活动需求对接、活动策划、活动执行、活动配置、数据处理等等……”

      徐梦蝶听得云里雾里的,可等到HR问她对这方面感不感兴趣的时候,她立刻回复:“我是很感兴趣的。”

      HR又问了徐梦蝶几个问题之后,很快便邀请她来参加面试了。

      面试照例是要填表,这回填完之后,徐梦蝶仔细看了表格下面的那段话——

      申请人声明:本人使用的身份证、毕业证等相关证件以及填写的以上内容均真实有效,并愿意接受背景调查,如有虚假,愿意接受无条件解聘处理,由此造成的相关责任和经济损失全部由本人承担,公司不承担任何责任。

      徐梦蝶等了一会,便被领进去会议室面试了。

      面试官没有做自我介绍,她的长相十分严肃,甚至算得上有点凶,她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声音偏中性,讲话的时候不笑,连最客套最敷衍的那种笑容也没有。

      面试官问了她几个常规问题,然后问:“如果让你给银行做一个活动方案,目标是提高平台会员的活跃度,你会怎么做?”

      徐梦蝶根据自己的日常生活想了想,说:“可以举办签到活动,签到多少天可以换取一定的权益之类的……”

      她不知道怎么展开说这一点,只能说出个不成形的大概。

      面试官问:“比如换取了消费券,那你有如何让这个平台会员到指定商户去核销券?有的人领到券了就不用了,有的人觉得指定商户距离很远不想去,有的人想要薅羊毛……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你怎么保证整个流程可以顺利进行并且最终得到较好的收益,让银行满意我们的服务?”

      徐梦蝶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堆,说完之后她便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了,说得对不对也感觉不出来,因为对面真的毫无表情。

      面试官问得差不多之后,便让徐梦蝶坐在位置上继续等待,她随即离开了会议室。

      徐梦蝶等了几分钟,另一位女性进来了,这人与刚刚的人截然相反,一进来就面带灿烂微笑,她说:“刚刚那个是我们的运营总监,想必你们也聊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我主要再对这个岗位进行补充介绍,我是这个公司的人事。这个岗位主要需要的能力有三个,第一个是沟通能力,因为做活动前期你要跟银行的员工进行对接,需要倾听他们的诉求,并且跟他们进行交流,活动结束之后有的银行不会及时汇款,这个岗位也需要催促银行那边尽早汇款……要注意说话的艺术,你总不能天天追在银行的屁股后面,喊着还钱还钱这样子是吧?所以沟通能力是很重要的。”

      徐梦蝶点头。

      “第二点就是写文案的能力,因为这个岗位是需要写活动方案的,那活动方案应该怎么写才能更加吸引人?怎么写才更能体现专业性,让客户觉得我们公司很靠谱……这点也是很重要的。第三点就是细致耐心的能力,这个岗位经常要跟数字打交道,比如说你配一个活动方案的券,有五百张五块钱的券,你不能配成五千张五块钱或者是五百张五十块钱的券,这样的话损失都是要公司来承担的,所以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以上的内容都明白了吗?”

      徐梦蝶说:“讲得很清楚,我都明白了。”

      人事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请问什么时候能有面试结果?”

      “今天下午就会有结果。”

      “好的,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好,那请稍等一下。”

      徐梦蝶又等了一会,进门的人还是人事,她说:“不好意思啊,因为运营总监今天比较忙,没有时间再跟你聊了,不过我们这个岗位也是她满意就可以了。那我们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结束?”

      “好的。”

      徐梦蝶离开的时候,心想,运营总监是没有时间再跟她聊了,还是没有兴趣再跟她聊了?根据自己刚刚的表现,徐梦蝶觉得是后者。

      算了,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期望,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失望,她现在期望最高的是游戏公司的那个岗位,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得到一个offer不过分吧?

      可那个面试已经拖了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结果?如果下午六点还没有结果,她再去问问好了。如果结果注定是失败的话,她宁愿早点知晓答案,也不想一直体验这种如履薄冰的不踏实感。俗话都有说,早死早超生,不是吗?

      下午的时候徐梦蝶面试了一个广告文案岗,面试官问了她许多关于广告的问题,徐梦蝶几乎都回答不上来。她就是想不明白,既然岗位上面写着无经验,自然也是接受对该行没什么见解的人,什么都可以培养,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为什么要炮语连珠?为什么要紧皱眉头?为什么要因为她浅薄的见解感到不耐烦?为什么说一套做一套?如果那么看不起无经验的人,为什么要叫她来面试?

      只是为了浪费她的时间,顺便羞辱她的思想吗?

      还是说,自己又被当成了刷KPI的工具了?

      这间公司的地址在江边,徐梦蝶沿着江边往回走,看见前方有人在拍婚纱照。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虽然没下雨,但是灰蒙蒙的,其实并不适合拍婚纱照,可那对新人笑得很开心,并未因为天气不好而影响了心情,在阴沉的天色下,他们有种安然自若的明亮。

      那样的人才算得上是人,徐梦蝶反观自己,觉得她只是尸体在cos人类,而且演技还很差,时刻显出僵硬和尴尬,把自己演成了无人在意的小丑。

      她快步走过了,生怕惊扰了旁人的幸福。

      下午六点,早上的HR没再找徐梦蝶,徐梦蝶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她去问游戏公司的HR,结果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HR说:“小姐姐,不好意思呢,我今天早上问过了,老板说还要考虑一下。你放心,这几天肯定会有结果的。”

      徐梦蝶说:“好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只有两个候选人的情况下要一拖再拖,比对两个人的优势很困难吗?还是说HR只是在骗她,根本就不止两个候选人。

      徐梦蝶带着这样的困惑睡着了,她做了一连串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浑身冷汗,她点开手机,发现了一条新的好友请求:“你好,我是意诚的人事陈阳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坏与更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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