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争吵 ...

  •   “舅舅?”苏舟从床上半坐起来,脑袋还有些犯晕,“我睡了多久?比赛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没叫我?”

      陈清凡放下手中的杂志,他走到苏舟的床头,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苏舟被包好的伤口,才依次回答起问题:“比赛在几个小时前就结束了,我将事情全部处理完后才过来的,看你睡得正香就没舍得叫你,反正今晚也没什么别的事了………感觉怎么样?”

      苏舟闭眼感受了一下……

      “没事啦!”真的感到痛意晕意都明显消减不少的粥美滋滋道,“挺好的,医生之前也说——啊,你肯定已经和他交流过了吧?总之,就是问题不大,我的身体素质你放心!”

      并不是迷信,陈清凡是真的心疼又头疼道:“改天要不要带你去庙里拜拜……这才多久,又是球场上被足球撞头,又是乒乓球场是被球拍弄到眼睛……”

      苏舟:“…………”

      被足球撞头是16岁粥应该背的锅!甩掉甩掉!

      苏舟转移话题——也是真的好奇地问:“对了,舅舅,后面的比赛怎么样?就算没有我……安德烈应该也不能上场吧?就算去掉我们两个,应该也还有三场比赛可以打的?……不,应该是全都可以打吧?英格兰那边我看也有替补球员啊!”

      哦,这个问题。

      陈清凡无比欣慰地笑了起来:“他们今天打得不错……非常不错。”

      苏舟立马厚着脸皮揽功,虽是没有说话,一根食指却不停地指向自己,对舅舅疯狂明示。

      陈清凡哭笑不得了一会,慢慢说:“他们今天打的很有斗志……非常有斗志,这里面确实少不了你的原因。程梓睿,两场单打,一胜一负;而韩潇的那一场单打………虽然最终还是输了,但是他打出了4:3的大比分,已经突破了他的个人记录,并且最焦灼的一局一度打到了16:14才分出胜负——他拿下了这一局。石青替了你的位置,或者说回到了他本来的位置,和韩潇搭档双打,赢下了……是的,他们赢了英格兰的双打组合,这很重要,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说完赛事的胜负,陈清凡又说起三个孩子。

      “石青说改天要来看看你,我同意了,我稍后把他的微信号给你。”

      “程梓睿,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他不是那种很活泼的那种性子,虽然……在今天拿下了一场比赛的胜利后,他直接在现场攥拳大吼,我很高兴能看到他如此地释放情绪。”

      “至于韩潇那孩子,我对他还比较放心,他那副性子,说的实在点是没心没肺,说好听了就是一个天生大心脏的孩子,再锻炼两年,他绝对会直接晋升到国家队一队……”

      “……对了,他在输球之后哭的特别惨,扒着我的袖子说对不起你,在我的印象里……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韩潇因为输球而哭的这么厉害了……不过哭的这么惨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输球之后连沮丧都没有,连想要赢回来的冲动都没有,连落泪的冲动也没有……那才是到了一种非常糟糕的地步,不过,粥粥,你对韩潇说了什么?你们也没相处很久吧,他怎么那么喜欢你?”

      这……

      苏舟挠挠腮,然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嗨,你外甥,亲的,你能不知道吗?就是人见人爱没办法。”

      陈清凡:“…………”

      贴着纱布的边缘,陈清凡摸了摸苏舟的额头。

      他温和地说:“对,我们粥粥就是最好的,人见人爱,有什么办法呢。”

      本在疯狂骄傲的粥:“…………”

      嘶!

      苏舟瞪圆了眼惊恐!

      “舅、舅舅?!你你你——”

      “我怎么?”

      “你、你一般不都是说我没个定型…………一般不回我这种话吗!你、你突然这样,好吓人啊…!”

      陈清凡笑骂他:“还不是看你今天这么累又这么辛苦,捧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苏舟立马举手表示这简直乐意到让他害怕极了。

      然而,笑过之后,陈清凡的表情又渐渐变得沉默下去。

      “……舅舅?”苏舟等待了一会,不见陈清凡挑起话题,便戳了戳陈清凡的手背。

      陈清凡反过来拍了拍苏舟的手。

      陈清凡说:“粥粥,你现在没感觉很难受是吧?头还晕吗?”

      苏舟再此保证:“是的,挺好的,就是那种受伤之后残存的疼……过两天结疤就彻底没事的那种。”

      陈清凡的语气很平和:“那好,粥粥——我想和你说几件事。”

      ……不用陈清凡说,苏舟立马先想到了自己今天确实做的不合适的一件事。

      “……对不起,教练,”苏舟先一步开口,抓紧了面前的被褥道,“我不该在场上违背教练的命令,这是绝对错误的、不允许出现的、挑战教练权威的事情。”

      陈清凡点点头,没有在这一点上多说,在安德烈直接不顾面子的破口大骂后,他已经知道了苏舟如此……如此愤怒的原因。

      ……他这个外甥可真是。

      但是该说的点还是必须要说,这是竞技赛场上铁一般的纪律。

      “我就不在这一点多费口舌了,”陈清凡说,“足球是多人运动,足球赛场上的规则、教练的命令、球员的纪律……客观来说,比起单人运动,教练在多人运动中的权威只会更深,而你踢了那么多年的球,绝对不会不知道这条铁则——苏舟,这一点你必须记住,必须清楚,如果你有问题,到了场下,我们都可以谈,但是在场上,教练的命令就是一切。”

      苏舟咬住唇,面上似有不甘,以一种过于缓慢地速度点了点头。

      陈清凡却在下一秒就轻轻地拍了拍苏舟的头。

      以为自己要被骂的粥:…?

      陈清凡看着外甥有些茫然的表情,看着被纱布盖住的右边眉骨,他感到了养大的孩子懂得反过来维护自己的欣慰,更多的当然是心疼。

      “上面是作为教练该说的,”陈清凡长长地叹了口气,“接下来是作为舅舅要和你说的,粥粥,谢谢你对我的维护,可是在安德烈·彭德拉本身就劣迹斑斑的大前提下,比起你为我出气、为我抱不平………粥粥,我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和这种人保持距离——挑衅这种人是有危险性的,苏舟,我只希望你能先保护好自己。”

      苏舟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我没办法做到,”他低声说,“舅舅,我——他骂我没关系,我真的不在意,你骂我,我会难过,会委屈,可是如果那个安德烈骂我,我真的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反而只觉得滑稽,但是………但是他骂了你,舅舅,他骂了你,骂了……骂了所有在中国、在亚洲努力的球员,我……我知道我冲动了,但是我没办法。”

      ——没办法。

      这样的解释乍听似乎不走心,但是真的就是“没办法”。

      陈清凡知道这种没办法的感觉,毕竟,当年,他作为唯一闯入欧洲赛场、能够站在颁奖台上的黄种人,他也经历、承受过这种“没办法”,无数次地被这种“没办法”的感觉拷问煎熬。

      所以他也只是说说,目的是让苏舟把“我更希望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记到心里。

      然后他说到另一点:“——还有,我想和你谈谈你的让球。”

      ……让球。

      苏舟知道,陈清凡肯定会来和他谈这个。

      陈清凡先是说:“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嗯……”苏舟碰了碰他的额角,明明那场比赛只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清晰的画面变得模糊。

      模糊的画面又重归清晰。

      ——6:0。

      ——反追。

      ——气急的安德烈。

      ……还有作为“战果”的红色世界。

      流血,疼痛,纱布,右眼。

      ……苏舟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极了。

      “……是的,舅舅,我想说,我变得非常……非常的傲慢…………我太傲慢了。”

      ——傲慢,就是傲慢,甚至是一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傲慢。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乒乓球、中国乒乓球的实力太弱了吗?是因为他已经被毫无悬念的胜利浸染了那么多年吗?

      ——不会输的。

      ——怎么可能输呢。

      ——即使有点逆风,那不是更好嘛,他肯定会赢的。

      ——在他的世界都是这样,更何况这个国乒势弱的世界呢?

      ……苏舟的喉间传来呕意。

      他攥紧了身前的床单,不久前大喊着要让这个世界的国乒也变得强大!!要让五星红旗升起在乒乓球的赛场!——那时的热血激情是多么的真切的,可是从现在来看又是多么理所当然的傲慢与肤浅。

      ……只是停留在表面。

      ………竟然是安德烈的那一拍让他认识到这件事。

      竟然是血淋淋的疼痛将他从空中阁楼的梦里一下打醒。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即使这个世界的国乒很弱……

      ……这也绝对不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一定能“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理由!!

      “……对不起。”苏舟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这一声对不起,不仅是对那曾经虚浮的热血与决心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对不起,舅舅,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太理所当然了,我太傲慢了。”

      而且,除了傲慢……

      ……直到这时,犹如迷雾忽开,苏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不,不止一件,多件极为不对劲的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争吵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