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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辞: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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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小辞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对生命的执着追求的带动下,暮尔敲沙子的技术也几近炉火纯青。
一天,程建军在盯着暮尔敲的沙子后,淡淡道:
“明天你们去砍柳枝来,搭架子。”
在场的师兄们马上反应过来了:
“恭喜你呀!暮尔,这下你真的成咱们的小师妹了!”
“师父这是答应要收你为徒,要正式教你用真正的铁水打铁花了!”
“明天师父会先教你打水,之后才真正用烧烫的铁水,小师妹加油!”
“小师妹,你真的很厉害了,我当年可是花了一年半时间才让师父答应教我的。”
暮尔顿时热泪盈眶。
一个月了,她敲了整整一个月的石头和沙子。
现在,她终于可以实战了!
“前提是你自己找到一个愿意和你配合的搭档。”程建军丢下这句话就背着手离开了。
“小师妹,我愿意和你搭档!”
“我也愿意!”
“你们争什么,当然是我这个大师兄来。”
“要不就这样,咱们几个师兄们轮流和小师妹搭档就好!”
虽然暮尔上次教训了他们,但一码归一码,小师妹还是会时常帮他们带水,带药膏,会恭敬地喊他们师兄。
谁又能生小师妹的气呢?
“嗯,谢谢师兄们,都是大家不吝啬手艺,才让我学好基本功的。”暮尔由衷道。
话说完,她下意识看向年辞的方向。
年辞却没有过来道喜,只是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看来小辞又忘记吃药了。
这天暮尔早早回到了住处。
她要按照师兄们的建议,准备明天实战练习穿的装备。
整理到一半,就听到有人敲门。
暮尔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开门。
只见吴明挠这头对她说道:
“不好意思啊,小师妹,我不能给你当搭档了。
最近我妈身体不太好,没那么多时间练习,恐怕耽误了你。”
暮尔连忙点头:
“没事儿,没事儿,家人要紧!
大师兄何必还跑一趟,明天在训练场给我说就好。”
“我家离这儿近,我走一趟也不麻烦。”
吴明连忙答道。
心想着,早来有早来的好处的。
吴明刚走没多久,又有人敲门了。
“小师妹,不好意思啊,我不能给你当搭档了。
我爸前几天腿受伤了,我练习的时间不多,耽误你就不好了。”
暮尔点头:
“没事儿的,二师兄,还专门跑一趟,你家也离这儿不远吗?”
二师兄急忙点头。
到这份儿上了,再远也得不远啊!
很快,三师兄也来了:
“不好意思啊,小师妹,我妈……”
“三师兄家的伯母也身体不好了吗?”
“不是,我妈说我老大不小的了,要给我相亲,不让我整天练习了。”
就这样,直到夜幕深沉了,暮尔暂住的小屋才安静了下来。
这下就只剩十一师兄和十二师兄了。
第二天一早,十一师兄气喘吁吁来了:
“不好意思啊,小师妹,我爸……不是,我妈……不是,我奶……”
十一师兄看着暮尔一脸了然的神色,顿时汗如雨下。
好半晌才说出口:“是我,是我的腿摔伤了,不能和你搭档了。”
真后悔昨晚没能早点儿来。
好的借口都让师兄们给讲完了。
暮尔也没有勉强,心里盘算着,还有最后一个希望。
她刚到训练场。
就看到平时总是最晚才到的十二师兄眼巴巴站在那儿等着她。
另外十一个师兄都在不远处看着。
“师妹,不好意思啊,我……”
似是忍到极限,暮尔面无表情道:
“请问十二师兄是家里的谁受伤了呢?还是要相亲,要吃酒,要探亲还是要出远门呢?”
十二师兄听到这儿,顿时噎住了。
他准备的所有借口都被说出来了。
其他几个师兄弟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师兄们,你们都不愿意和我搭档是吗?”暮尔看向几个师兄们,轻声开口道。
大家听到这话,面色各异,欲言又止,神色闪躲。
最终,十二师兄似是硬着头皮上来道:
“小师妹,我们都很佩服你。
但是我们都有家要养。
不敢把命交给女人。
打铁花这个事儿,从古至今,就没有女人能做。”
暮尔听到这话,忽地气笑了。
所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这段时间的努力,就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程建军来了。
瞧着一众弟子们都面带歉意地看着暮尔,他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相互信任和绝对默契是搭档必不可少的。
看样子,想要收这个徒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既然你没有搭档,那架子就先不用搭了。”
就在暮尔已经绝望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来做她的搭档。”
只见年辞迈着修长的腿,穿着和暮尔类似款的衣服含着微笑走来。
暮尔万万没想到,这种时候敢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这个平时被大家嘲笑是小白脸的病弱的小辞。
雪白的上衣,红色的长裤,明明只是普通的打铁花穿的衣服,穿到他的身上,却如同仙谪一般,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也正因如此,暮尔的心情就跌落到谷底。
那些五大三粗的师兄们尚且怕自己技术不精怕被她烫伤。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长着绝美容颜的小辞?
于是,在年辞走到她身边时,她小声提醒他道:
“小辞,还是不要吧,万一你被我给毁容了……”
年辞听到这话,却笑着转过头看向她:
“暮尔,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
暮尔听到这话,如同一整暖流流向心底。
“嗯,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一定会把技术练到最好。
保住你这张脸的!
“既然搭档就位了,那咱们就开始搭花棚,晚上开打!”
程建军一声令下,众人都忙活起来。
打铁花表演前,要在一个宽阔的场地中间搭起一个丈余高的二层八角花棚。
花棚顶上铺一层新鲜的柳树枝,树枝上绑满各种烟花、鞭炮、起火等。
花棚象征着一元生二仪、二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之意。
“师父讲过,打铁花最初是道士们为祈福禳灾、驱邪镇宅的,请来民间金、银、铜、铁、锡五色匠人造访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将铁水打散开来,以祭奠他们共同的祖师――太上老君。”
“铁花有三打三不打。歉年不打、国丧不打、战乱不打。近代长达数十年的天灾人祸,连年战乱。道士们不在了,花棚也就无人会搭了。现在看到的花棚样式是师父耗时十余年,多方考证后复原而出的。”
听着师兄们絮絮叨叨说着花棚的构造和意义,暮尔心神激荡。
休息的间隙,看到了林音发来的消息:
[老大,角色沉浸得如何了?我们也准备来踩点了。]
暮尔迅速回了一条:
[今晚第一次实操。]
[那可太巧了!]
从确山镇上包了辆商务车过来的团队成员一阵欢呼。
一来就能看到老大的高光时刻。
完美!
山路扬起一阵灰尘。
让后面的车就没那么完美了。
“窝草,年哥真的是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项目?”
陆池屿忍不住抱怨,话还没说完,就赶紧闭了嘴。
因为后座那男人脸黑得可怕……
而此时,训练场地花棚已经初见雏形。
附近很多村民都过来帮忙,更多的是来看热闹。
程建军还让弟子们提前请来了熟识的医生。
师兄们对暮尔心有愧疚,所以搭起花棚特别卖力。
暮尔也发现,平时师兄们对小辞都是冷嘲热讽,逮到机会就想欺负他。
今天竟忽然对他恭恭敬敬起来。
甚至连对视都不敢,见着都要绕道走。
“你的勇气征服了他们。”暮尔走到年辞身边,企图鼓励这个病弱的男孩。
“应该是吧。”年辞歪着头,对着暮尔温和一笑。
暮尔看到这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心都快融化了。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小师妹,来试试这个花棒称不称手。”一个师兄朝她喊道。
暮尔高兴得啪嗒啪嗒跑了过去。
打铁花者所用的花棒,是用新鲜柳树棒,棒的顶端掏有直径3厘米大小的圆形坑槽,用以盛放铁汁。
今晚要用真正的铁水了,她得提前适应这个新做的花棒。
就在这时,传来几声周围居民的尖叫声。
原本搭好的花棚的几根柱子因为没有捆扎稳,轰然掉落。
砸向距离花棚最近的年辞。
吴明带着医生第一个冲了上去。
一片混乱中,几辆商务车也停到了花棚边。
“年总……小辞,你没事吧。”
吴明和医生慌乱上前,想检查挣扎着站起来的年辞怎么样了。
“没受伤。”年辞不屑地踢了那柱子一脚冷冷道。
“还是让医生来检查一下吧。”吴明坚持道。
“听不见?我让你们滚!”年辞的声音充满狠戾,把两人吓得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商务车上弹下来一道身影,飞速来到了年辞面前。
陆池屿想拉起他的衣摆检查:
“年哥!怎么我一来就碰到你出事儿?
快让我看看!”
然而来自主人一道利刃似的目光瞪得他触电似地收了手。
就在僵持之际。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让一让,请让一让。”
暮尔努力拨开人群,小跑到年辞面前。
心脏还砰砰砰疯狂跳着。
她仔细把年辞从头看到脚。
见年辞好好站在那里。
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那么大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原来没事啊。”
就在此时,年辞忽地慢慢撩起了上衣。
一大块血淋淋的擦伤暴露在了暮尔面前。
伤那么重?
暮尔只觉此刻像是万箭穿心,她下意识去看年辞的表情。
此时的年辞也低下头,浓密的睫毛下的眼睛蒙上了雾气,口中发出轻得不能再轻得声音:
“好疼……”
吴明:?
医生:?
陆池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