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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魂不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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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师爷爷面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忏愧道:“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你了。”
“无妨,至少我还有一点用。”能帮上族人的忙我求之不得,即便这样不能洗清我的罪孽,也能让我心里头好受一些,“那接下来,祭师爷爷您有什么打算?”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条斯理走向窗边,外边光线昏黄,白日西沉,天色暗了。
去到窗前负手而立,他遥望着远方天际,那是邺江城的方向,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深沉而又阴冷:“施展复生之术,需以万人献祭,邺江城是个好地方。”
我惊骇起身:“您的意思是……”
“屠城。”
这怎么可以?那可是数十万百姓!我疾步走到他身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萧照影的龙珠有创生之力,也能让亡者复生,当初我就是被……”
“少主!”祭师爷爷转身朝我看过来,语重心长道,“我以为你的手上沾了那么多血会有所成长,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现在只需要用上万人的性命就能给银狐族换一个光明的未来,你不忍心屠城,难道忍心看着银狐族覆灭吗?”
“我……”
“龙珠确实能令亡者复生,但是只能复生一日内死去的人,要想让老族长回来,唯有屠城一个法子。”他严肃地看着我,眼中是不容质疑的坚定,“少主,我们必须这么做。”
听出他话中对我的失望,一时只觉无地自容,凡界害得我无家可归,至亲族人惨死,我有什么理由对他们心慈手软?
暗中说服自己,压在心上的一座大山随之一寸一寸地崩裂坍塌,我如释重负轻道:“何时屠城?”
“七日后,无雨旱风,芳菲凋零,天狗食日,主杀。”
太阳连着毒辣七天,百草枯尽,晒得邺江岸边的水都往江心退了几丈。
逢此劫煞,龙王理应现身降雨,佑泽万灵。
这一日,我坐在城堞上左等右等,也没能等来萧照影。
布下的献祭法阵隐入邺江城地底,万事俱备,只欠天时。
“距离天狗食日还有半个时辰,届时只要发动法阵,整个邺江城都会沦为人间地狱!”祭师爷爷飞身来到我身边俯视着偌大的城池,字里行间是掩不住的兴奋。
“邺江城本就是我们银狐族的地盘,想当年,老族长虽然没有登上妖主之位,却也是受万妖朝贺,如今的天魔冥妖四君,谁不给他几分薄面?那时候的银狐族,真叫一个鼎盛辉……少主,你在想什么?”
我啊了一声回过神,心不在焉配合:“原来爷爷这么厉害。”
对方并不买账:“少主,你是不是在想龙王?”他目光略带责备,“你还念着那个小子?”
我底气不足否认道:“没有。”
就听他冷哼一声:“那个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竟是连我也骗过了,待解决了老族长的事,我们还怕他一个龙王不成?”
递过来一颗玄色珠子:“少主,你收好这颗聚魂珠,老族长的魂魄就在里面。”
我小心地接过打量,玄色的珠子在日光下仿佛有五彩斑斓的颜色,爷爷离世得早,据说是阿爹几百岁的时候就没了,而阿爹四千岁的时候才有了我,没有见过面,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对他的了解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所以我对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
然而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冰冰凉凉的聚魂珠静静躺在手心,里面住着爷爷的魂魄,世界上与我骨血相连的亲人,这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悄然生出,以迅猛的速度生长蔓延整个胸腔。
就像愿意为了里面的这个人,付出一切。
“爷爷?”情不自禁对着珠子低声唤了一句。
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点失望,很快又重燃希冀,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复活了爷爷,想跟他说多少话都可以。
捉妖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祭师爷爷说献祭的人越多越好,有捉妖师更好了,他们是修道之人精魄纯粹,一个捉妖师能顶十个普通百姓,因此在布阵的时候我们故意弄出声势浩大的动静。
上百个衣着各异的人从街上四面八方涌来,齐刷刷聚集在城墙底下,他们的宗服我都认识,来来去去还是那几个门派。
扫视一圈下来居然没有青峰派?真是奇了,以陈情的性子,我骗了她这么久,不应该冲在最前面对我喊打喊杀吗?
“狐妖!我等找你了好些日子,你不找个地方好好躲着就算了,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出现,看我等今日不收了你!”
为首的是天山门弟子,他一出声,后边的人也都纷纷附和:“小小狐妖也敢在邺江城放肆?真是活腻了!”
“诸位,这只狐妖赏金高达十一万两黄金,杀了他后大家一起去领赏!”
“好!”
众人声如洪钟,个个拿出看家本领摆出要降服我的架势,庞大的动静引得不少百姓出门凑热闹。
我起身站在城堞上:“祭师爷爷,您先带领族人离开城中,这里交给我。”
他不放心道:“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能。”我胸有成竹点头。
前几次中招都是因为没防备,这一次,我可不会轻敌了。
身边的人离开后,我祭出诛仙剑,任由高处寒风拂起衣摆翩飞,淡漠地睨视底下一群乌合之众:“想要我的赏金?那也得有命花。”
话罢身形一动消失在城墙上,等捉妖师反应过来,我已出现在他们身后,挥剑一斩,顷刻间便取了面前数人的性命。
其余人被剑气余波震开,三三两两倒在地上哀叫连连。
没被波及的看到我这一招,苍白着脸色后退,哪里还有此前凶神恶煞的气势。
“这、这狐妖竟然这么强!”
“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怕降服不了他?”说话那人甩出一张符箓,掐诀念咒,“诸位,都把看家本领使出来!”
一呼百应,被吓到的捉妖师们纷纷缓过来,斗志昂扬学着那人。
刹那间,数百张符箓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直奔我而来。
“引火符?”
我不屑一笑,用陈盛教我的术法轻而易举破解,看着对面一群人惊愕的神情,不由得嫌弃起来:“几百年过去,你们捉妖师怎么越发展越落后?这种低等级的引火符也敢拿出来对付我?”
还不如陈盛教给我的万分之一,这么一对比,陈盛还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要是叫他看见未来的捉妖师这么废物,怕是会气得活过来。
我慢悠悠甩出一沓符箓,风轻云淡道:“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引火符真正的威力。”
对面的人脸色大变:“他怎么会使引火符?!“大家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引火符嗖地一下飞过去,精准地附在他们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眨眼睛就完全吞噬一个人,瞬间,全场一片痛苦哀嚎之声。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
一沓符箓烧下来,几百个捉妖师又去了大半。
我苦恼地看着剩下的人:“该怎么处理你们才好呢?”
“该死!这妖精实在怪异!”一个捉妖师愤恨道,“大家切勿轻敌!”
“是!”
一群人应声持剑冲上来,攻击招式刁钻毒辣,一招一式都是往死里打,一拨打完另一拨接着上,根本不给人喘息的空当。
我逐渐被猛烈的围攻逼到角落,退无可退,眼看数十人齐齐冲上来,大有把我戳成一个筛子的架势。
我懒得再陪他们玩,催动剑柄上龙珠的千年之力,仅用一招,就将他们全部击倒。
遍地狼藉,满目尸骸。
看热闹的百姓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遇到害怕的事想要躲避乃人之常情,可是,躲得掉吗?
大片阴影由远处逼近,仿佛案台上的浓墨被打翻在山水画上,一点点污了画作。
我抬头看去,明晃晃的太阳缺了一角,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的吃掉了一样。
缺口还在慢慢增大。
时间到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响动,我敏捷旋身避开,冰冷的剑锋堪堪擦着我的手臂过去,留下一阵刺痛。
垂眸瞥了眼手臂上的伤口,我沉下脸色看向罪魁祸首——一个还没死绝的捉妖师:“呦,漏了一个。”
他失了手,重新转过身还想故技重施,手中的武器却被我一剑挑开,自己也没站稳倒在地上,模样看着好不可怜,我嘲讽一笑:“不自量力。”
他怒瞪着我:“妖孽!你恶行罄竹难书……我饶你不得!”
我举起诛仙剑,剑尖指着他的喉咙:“听到了,这句话你下去跟冥君说吧。”
抬剑就要动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术法精准无误地击打在剑身,将诛仙剑错开半寸,刺了个空。
“谁?!”我蹙眉抬头环顾。
来人靛色锦衣加身,俊冷的面容上是担忧紧张的神情,头上一对威风凛凛的龙角仙气矜贵。
他飞身落地,焦急朝我走过来:“惊鸿,住手。”
我抬起诛仙剑挡住他前进的脚步:“站住!”
他果真就站着不动了,薄唇紧抿,深不可测的眼眸中露出几分痛心:“惊鸿,你别做傻事。”
我冷笑道:“萧照影,你来得刚好,就差你了。”
“我说过你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眉峰微微皱起的,仿佛在克制着什么,“银狐族的事疑点重重,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待事情水落石出,我一定任你处置,在这之前你先别冲动。”
“我们之间的血仇岂是你一条命能偿还的?”我握紧剑柄,手指骨头响起咯咯地声音,“萧照影,今日我便要屠了邺江城,让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江中龙王不得安宁,以祭我族人亡魂!”
话音落下地那一刻,我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持剑冲了上去,他被迫与我交手,眼底一片痛楚,试图劝我:“惊鸿,屠城势必会引来天谴,你不能那么做!”
“那又如何?”我毫不在乎一剑劈过去,“只要能杀了你,让你从此声名狼藉遗臭万年,就是遭天谴我也在所不惜!”
接连过了数十招,我们二人打得难舍难分,天狗食日的阴影已经把半个邺江城都笼罩在其中,我抽空往天上瞄了一眼,太阳已经被吃了一半。
昏天暗地,风如鬼哭。
还差一点时间。
手上的打斗不曾停下,剑刃席卷的厉风肆虐横行,周围一片飞沙走石。
很久没有和萧照影酣畅淋漓地过招了,所有的怨恨、悲痛与酸楚在这一瞬全都化作旺盛的斗志,将他打得节节败退。
喘息的空当,我十分肯定地揶揄他:“萧照影,你是龙王,堂堂天神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妖?你留情了。”
后面一句话我故意放轻语气,使其听在耳中只觉暧昧,带着几分引诱的意思,萧照影眸光微微一沉:“你知道,我根本对你下不了手。”
我阴阳怪气笑了笑:“龙王君上谦虚了,你的手段我可是亲身领会过的。”
再次提剑冲上去,他仍是只防守不进攻,气急之下我出言刺激:“萧照影!你的百姓子民危在旦夕,你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邺江城的百姓怕是想不到他们供奉信仰的天神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
“做神不能爱你,做人不能护你。”昏暗的天色中,他的声音轻轻颤抖,如同在诉说着主人的痛苦与无奈,“若是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我有什么资格值得他们供奉信仰?”
双剑相击,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二人各自震退几步,借着天色的遮掩,我迅速收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凄然,故作坚强道:“你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地好听,可惜没一句真话!”
“我对你的心意,从未作假……当心!”他苦笑着看着我,说到后面眼神猛然一凝,冲上前来一把将我揽入怀里,旋身转了一圈。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听他一声闷哼。
噗嗤!
利刃抽出身体,他也慢慢松开了我,捂着胸口的血洞,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仿佛不想让我沾染身上的血一样,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像那被狂风暴雨击落的花瓣,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呆滞半天,终于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怒火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我猛地看向偷袭的捉妖师,咬牙切齿道:“找!死!”
抬剑一横,剑气荡开,他当即就定在了原地,似一个泥塑木雕,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神色,脖子渐渐浮现一条血线,头颅啪地折断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萧照影!”我低头看着脱力瘫坐在身前的人,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欣慰表情,心里五味杂陈,却还是恨声道,“别以为你替我挡了一剑,我就舍不得杀你!”
他咳了一声,笑着说:“那你为何这般生气?”
我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那你现在就动手杀了我。”
他主动抓起诛仙剑,金色浮光自他手中晃晃悠悠四泄,消散在空气中,他将剑尖对准自己的胸口,用哄人的语气说:“杀了我,你就能报仇了。”
天色越来越暗,我是狐妖,能黑暗中看清一切,看清他面上悲痛绝望的神情,以及眼中的爱意。
那飞蛾扑火般的爱意似烈火一般灼热,烫得我心口一紧,呼吸慢了半拍。
太阳只剩一小半还亮着,我执剑的手微微抖了抖,眼睛泛起酸来:“萧照影。”
逼回眼里的水雾,我的嗓音压抑而又沙哑:“真正的爱是放不下忘不掉的,我一直爱着你。”
黑暗中,他蹙起的眉梢舒展,眼底似有冰雪消融,带着些许惊讶。
他薄唇轻颤,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你那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尚且忘不掉我们的曾经,我又如何能忘得掉?”我苦笑,“萧照影,正如你爱着我,我也……呃!”
话被破开胸口的利刃打断,我眼睁睁看着萧照影的表情从惊喜到错愕,再到绝望……片刻的麻木过后,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我低下头,看着穿透胸口的刀,彻骨的冷意席卷而来。
我认识这把刀。
转过头,刀的主人就站在城门口,白发胜雪,仍保持着出手的动作。
他手指动了动,长刀从我身体里抽出,回到他手中。
冷风涌入血洞,腥甜止不住涌出嘴角,我倒下去的身体被萧照影接入怀中。
“惊鸿!”他手足无措抱着我,想要堵住我胸口涌出的血,“不怕,你撑住,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真疼啊……我呛咳出好几口血,感觉快要看不清了,却还是强撑着问对面那人:“祭师爷爷……为什么?”
躺在萧照影怀里,可以看到太阳已经完全被吃掉了,天地笼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祭师爷爷就站在远处,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漠的声音:“少主,老族长复活总得有个容器是不是?血脉至亲便是最好的容器。”
风声呼啸,天幕电闪雷鸣,红色的法阵出现在地面,隐隐泛着黑气,看着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法阵,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这是……”
萧照影抱着我沉声道:“是当年出现在银狐族的那个法阵。”他看向祭师爷爷,“原来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我期待地看过去,却没能如愿听到祭师爷爷否认,他一句话打碎我所有的希冀。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龙王。”
我凝了凝心神,但怎么也凝不起来,恍惚问他:“……为什么?”
他冷笑一声,嫌恶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老族长回来!莫知山懦弱无能,继位后只会让银狐族避世,毫无老族长的半点风范!银狐族迟早会毁在他手里!只有老族长才能带领银狐族走向真正辉煌!”
说到后面他神色开始变得癫狂:“为此我遍寻禁术,终于叫我找到一个可以复活老族长的法子!”
脑袋被一句句话砸得发晕,我又咳出一口血,费力追问:“什么……法子?”
“招魂回春阵。”
萧照影低沉的声音落下来,他抬手捂着我胸口的血洞,明明自己也伤得很重,却损耗仙力为我医治。
暖流进入身体,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他耐心地为我解释:“招魂回春阵,可将魂飞魄散之人复生,但代价是……以同源族人魂魄献祭,至亲血脉为容器,若我没猜错,银狐族人的魂魄,便是被他献祭了。”
“原来咳咳!原来如此……”我望向祭师爷爷,“是你借萧照影和捉妖师的手,杀了阿爹他们,对不对?”
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就是想亲口问一问。
和料想中的一样,他点了头:“这场棋局我谋划了数千年,你是最关键的一环,在你尚未出生时,我就给你安了个灾星的名号,若莫知山要打掉你,以陈愿的烈性子,她一定会回到邺江城,有陈盛护着,你的安全自然不用担忧,留在邺江城,你也不用面对银狐族覆灭的那一日。”
“没想到莫知山还真是个情种,弃全族安危不顾也要将你留下,好在你也算是平安长大了。”
“而后面借龙王和捉妖师的手屠族,他们需要一个领路人,这个领路人非你不可,因为只有你才能获得陈盛的信任,被他真心利用。”
我抢过话:“你如何笃定……咳咳!笃定我一定会去找陈盛?”
他高深地接着说:“这就需要太子殿下的助力了,少主,你已经知道和太子的过往,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不记得往事了?”
不待我问,他又说:“因为我抹去了你关于他的记忆,这样,太子于你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被陌生人逼婚你肯定不愿,莫知山舍不得你受委屈,那就只能把你送走,陈盛是他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深震撼于他的城府,一个人怎么可以心机到这种地步?
我还有好多想要问他的,譬如,他又如何笃定,我会将萧照影带回银狐族,如果我没有爱上萧照影呢?或者萧照影没有爱上我呢?
我们两个不相爱,不相爱……那又能改变什么?这本来就是一场局,不管我们相不相爱,祭师爷爷一定会有办法让我做好这个领路人。
在萧照影的局中,我是他的意外,在祭师爷爷的局中,我和他都是意外,我们两个相爱不符合早已铺设好的路线,这本身就是一场意外。
这说明再谨慎的局,也有各种出乎意料的意外,有些事不是祭师爷爷能够把控的。
想通这个道理,我便不再执着与这个问题,可是我还有别的问题,就是……
就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刀贯穿了我的心脏,撑到现在已是极限,涌入体内的暖流从伤口流失,身体的温度再次冷下去,许是痛得麻木,所以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真相水落石出,本该有很多话要说的,而我只是握住萧照影的手,冲他展颜一笑:“萧照影,我好疼,你亲亲我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温声说:“等我治好你,亲到你满意为止。”
我跟他耍赖:“你是不是嫌我吐了血,现在不亲,以后都不给你亲了。”
他略一迟疑,低下头覆上我的唇。
他不知道,方才趁他不注意我悄悄将剑柄上的龙珠弄下来吞了,他一亲上来,我趁机将龙珠渡入他口中。
他睁大眼睛连忙抬起头:“你……”
我故意装做嫌弃的样子:“你这颗龙珠太丑了,我不喜欢。”
越来越多的血从嘴里涌出,浸湿他的衣襟,怎么止也止不住,我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连自己都快要感受不到,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把我抱得更紧:“那我重新给你找一颗好看的,你就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靠在他怀里,望着气势骇人的法阵,不太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骗你的,不丑,它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珠子。”
所以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魂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