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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期 ...

  •   陈或跟着前面的车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从大道拐进小道,泥巴地上铺了点石子就能算是条路了,前面的小道越来越窄,想拐弯出去都得找个宽敞的地掉头,他单手把着方向盘,侧目往旁边看了眼。

      一眼看去,全是金灿灿的水稻,一簇簇的稻穗拔得比人都高,远处什么都看不见,风一吹,还能闻到一阵一阵稻香,如果他刚才没看错,进这小道时,路口的大石头上写的是“双峰村”。

      他把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拨了个手机号出去,手机轻嘟一声,电话被人接通。

      陈或单刀直入:“你没钱了?”

      手机对面的人显然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什么?”

      陈或声音吊儿郎当的:“这什么破地儿,你要把你爹卖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陈含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跟着的车:“也就你屁股下那辆车能卖点钱。”

      这么窄的小道,根本不够两辆超跑并排,两辆超跑一前一后,速度都拿捏得刚刚好,前面那辆车身镶满了钻的黑色迈凯伦先停了。

      车里面下来个17、18岁左右的男生,一头打眼的红发,男生身材瘦高,他手机贴在耳边扭头朝后看了眼。

      与此同时陈或听筒里传出声音:“到了,下来吧。”

      陈或看了眼前面已经下了车的人,把电话挂了,下车时,他瞥了眼自己银灰色的跑车,车身溅上了不少泥点子,他倒像是并不在意,往那一站,偏头似在看旁边的杂草,侧脸线条凌冽,喉结凸显,站那里就是个惹眼却看着就不太像好说话的衣架子,女孩子上去要个微信都得犯怵。

      陈或自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一旁的陈含言看见已经心疼地摸了上来:“出来时就说让你换辆车,路不好开,你不换,现在看看这车身上的泥,之前让你借我开几次,你一直宝贝着,结果现在这么糟践。”

      陈或这辆车是他自己改装的,废了几辆他自己车库里的跑车,一直宝贝的很,碰都不让人碰,现在能这么糟践,估计也是热度退下去了,三分钟热度的人,喜欢什么都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或没接他的话,他在看这周围的环境,两人站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快及膝的野草,面前的大山挡住了所有的太阳光,阴冷又荒凉。

      面前这座大山,弯道多,周边也没什么人,安静。

      确实很适合飙车。

      “怎么找到的?”陈或看他,本来陈含言说今天找了个绝佳的位置飙车,他刚开始还没当真,现在却觉得这人原来也有不是满嘴跑火车的时候。

      陈或虽然和刚下车时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按照陈或这人的性格,他要是不喜欢,下车看了转身就会走,但是他这一问,陈含言就知道他肯定喜欢:“前几天不是去山上露营,九尾山那里人多,后来不是说转场吗?那天老章没跟导航走然后就瞎转悠来了这里,我当时一看就觉得很适合玩车,这不马上就叫你来了。”

      那天陈或本来也在,前段时间陈安生往家里领了人,他心情不好,陈含言就组了个局,说是出去露营,但是他们还叫了几个女生,陈或从坐上车起,就被那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吵得头疼,后来他就走了,所以后半段的事他不知道,他抬头看了眼面前这深山老林,眉梢一抬:“你们来这露营?”

      “没来。”陈含言说:“那几个女生胆子小,一看这荒郊野岭的,看着不安全,又觉得害怕,后来就回去了。”

      这地方确实看着就不像常有人来的样子,不然旁边杂草肯定不会多又密,瞅着就是照“深山老林”这四个字的样子长的,现下太阳也快下了山,远远看上去还挺怵人。

      陈或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跑几圈?”

      “来。”

      两人各自上了车,跑车的嗡嗡声响起,两头蛰伏于寂静里的猛虎觉醒,声音高亢。

      跑车飞速冲出去。

      山道很窄,只够一辆车通行,陈含言占了车停前面的便宜,所以跑车驶出去的时候,也是陈含言的车在前,陈或紧跟其后,陈含言握紧手里的方向盘,踩油门加速想甩掉后面的车,后面的人也看出来他的想法,他加速,后面的车也加速,怎么都甩不掉。

      到了第一个弯道,陈含言速度慢下来,他一个晃神,身后的车就已经超过他,陈含言只来得及看见前面的跑车屁股,车子快得一个不留神就能跌下山谷,摔个粉身碎骨。

      “草。”陈含言低声咒骂:“疯子。”

      陈或这个人压弯从不减速,甚至还会加速,陈含言第一次发现他不减速时,就吓了一跳,就算是在平整的赛道上,车速过快都有极大可能翻车,最后车毁人亡,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

      甩掉了陈含言的车,陈或的车也没减速,甚至还在加速,相比较于陈含言那种比赛的状态,他更像是在单纯的享受,坐姿松垮,单手抓着方向盘的状态和刚才在小道上开时没两样。

      车快,风也快,快得像是能把一切都甩出去。

      耳边只剩下跑车的嗡嗡声,后视镜里陈含言的车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座下的车野蛮地像是要把一切都冲撞出去。

      陈或抬手刚想随便放首歌,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他双手握紧方向盘,下意识猛踩刹车,山道上传出一阵急刹声,轮胎摩擦过地面拉出一阵尖锐的声音,车身剧烈地震颤了几下。

      陈或呼出一口气,他踩刹车时心脏也跟着猛地收缩,有一瞬间都没喘上气,刚才太快,他根本没看清楚那团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车停了,前面也没传出什么动静,车子的轰鸣声熄了后,四周便陷入了沉寂中,陈或往旁边扫了眼。

      山道旁边有很多树,深幽幽的什么都看不见,又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正盯着他这个方向。

      陈或收回视线,前面那个团成一个黑影的东西正在看着他的方向。

      陈或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底深处压着惊吓和害怕,瞳孔都像是在轻轻颤抖。

      是个人。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庆幸那团黑影是个人还是后怕那里的是个人了。

      陈或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脖颈,这地方蚊虫多,估计是刚才下车时被什么虫叮了,脖颈处从刚才起就一直有痒意,他开门下车。

      是个小姑娘,穿着淡黄色的外套,外套上东一处西一处蹭了点污渍,一头齐耳短发也乱糟糟的,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看不清样貌,只剩一双透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眼下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受了伤,一直瘫坐在地上没动。

      方晴好看见车上的人下来,逆着光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撺紧了手里的东西。

      她没被车撞到,只是刚才看到车那么快地朝她冲过来,腿被吓软了。

      方晴好注意力落到面前朝她走过来的人身上,是个男生,年纪不大,套着件纯黑的飞行夹克,袖边有个拉链,他没拉上,朝她走过来时拉链反光,晃了下她的眼睛。

      她只看了一眼,就突然低下了头。

      那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但是只看他那一身衣服,比起她在路边摊上看到的杂志封面人物还要高挑出众,她没见过这样的人,她们这里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但是就一眼,她莫名觉得——

      这样的人好像生来就是让人用来仰望的。

      她低着头,看不见他,只能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随后眼前就多了双黑色球鞋,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那个人好像蹲下来了,他没说话,两人就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在她面前。

      他在看她。

      意识到这一点,方晴好头又往下压了几个度,两人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中。

      最终还是方晴好受不了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氛围,她主动打破沉默,犹豫着抬头看向他。

      单眼皮,鼻梁很高,左边眼角下有颗小黑痣,脸上神情寡淡,更显得整个人带了点不近人情的凉意。

      他眼皮垂着,目光淡淡落到她身上,似在打量她,压迫感极强,方晴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人紧张地撺紧了手,又无措地重新低下了头。

      陈或说出来的话也跟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声线冷清,言语冷淡:“这么不怕死?”

      陈或打量了她半天,看起来像是个小乞丐,但是衣服也没破,并且还很合身,就是脏了些,脸上的脏污也不多,就像是最近才抹上去的,更像是要装扮得看起来像个乞丐。

      刚才这小乞丐突然冲出来,看见车,她不仅不往路边跑还往路中央跑。

      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目的。

      现在陈或看见她像个鹌鹑一样头都快钻到地下了,也不说话,模样看着更像是心虚了,他语气带了几分不耐:“还是个哑巴?”

      方晴好本来就有点怵他,眼下听见他声音又沉了几分,她只能支支吾吾回应他:“怕...怕。”

      小乞丐声音怯生生的,人看着也胆小得很,看着倒不像有胆子主动来碰瓷的,他语气淡淡:“腿没事?”

      “没...没事。”

      “站起来。”陈或伸手拉了她一把,拎着人肩膀,手上没用多少力气。

      陈或不是没被人碰过瓷,他刚拿驾照时,开的车一个赛一个拉风,那会儿被不少人碰过瓷,一两次他脾气好,也懒得追究,给了钱就走,后来有次在路边是个手脚健全的中年男人,隔着他车一段距离,捂着自己的腿哎哟哎哟直叫。

      陈或二话没说过去把人从地上扯起来,那人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腿突然就利索了,也不疼了,结果陈或当场直接把人腿断了,那中年男人被送去了医院,赔了翻倍的钱。

      面前的人说什么,方晴好就做什么,但她腿还是软的,所以站起来的动作很慢。

      陈或看了眼她的腿,不像被撞到受了伤的样子,人站起来,他刚想说话,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把手机摸出来,陈含言的电话。

      他按了接通,手机刚贴到耳边就听到对面一阵鬼哭狼嚎:“兄弟,我小白让人撞了。”

      小白是陈含言那辆迈凯伦超跑,一辆黑车,非给起个名叫小白。

      陈或皱眉:“怎么回事?”

      方晴好偷偷活动了下自己的腿,刚才跌坐在地上久了,腿有点麻。

      陈或视线一直放在面前只到他胸前的小姑娘,人一直低着头,站他面前就跟做了错事被罚站一样。

      他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转身往车的方向走,他钱包在车上。

      陈或拉开门,他勾着腰把钱包拿出来。

      拿上了钱包,再侧过身一看,就发现刚才还站在那的人突然就没了影。

      跑了,一点声响都没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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