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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抬出去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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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堵的严严实实,人不容易进来,烟却容易进来。外面的人找了许多柴来,一捆捆地推在大堂周围。
火把点燃柴堆,烟气从缝隙里进入,呛得人呼吸困难。
一枚清凉的药丸被塞入尤软软口中,她抬起头,又见景池从无影手中接过打湿了的手帕,将它捂在尤软软的口鼻上。
尤软软这时也觉呼吸畅快了些,“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天气干燥,外面的人找来的木材很容易燃烧,火势渐大,若是景池安排的人再不来救,所有人都得葬身火海。
“已经来了。”
景池示意她侧耳细听,果然燃烧的火焰之外,尤软软能依稀听到打斗声。
白恙也听到了,他脸上一喜,指挥众人,“快!将东西都搬开,咱们得出去!”
桌椅板凳、重物木棍一类的抵挡物一一被搬开,外面的火烧得旺处,大堂的墙壁已被引燃。
早在决定躲入大堂内起,这边就想到了他们会火烧大堂。近几日一直省水、储水,虽然不够将火全都浇灭,但可以开出一条出口。
无影带着人在周围探查了一圈,决定从后窗上走,后窗上的火势相对于其他地方较小,“把水都拿过来!”
大堂内所有的水聚在一起,浇在后窗的位置,余下的人负责将后窗开大,方便人快速出去。
“殿下,可以出去了。”
无影让暗卫先出去探路后,才回来禀报。
尤软软被景池带出去后,外面的惨状映入眼帘,到处是厮杀,鲜血淋漓地惹人不适。
各种人打斗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和血腥。来相救的人是利城那边征来的百姓,他们是为钱而来,打斗逐渐激烈,他们也生出了退缩之心。
丞相党的人不少,装备精良,身体素质也强,而灾民们被煽动情绪,虽身体亏损,但个个拼命。
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抵抗的,这边颓势渐显,那边越战越勇,实在不妙。
白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盯这战局,“殿下,救兵还没来吗?再不来,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大堂内的水都用完了,要是救兵不来,他们只能再躲回大堂,但没了水,只能被烧死在里面。
景池还未回答,一人已通过白恙的声音锁定了景池的位置,他手拿大铁锤,粗犷的声音响起。
“景池,受死吧!哈哈哈……”
这声音正是外面命令放火的领头人,他跳出来,手中铁锤直逼景池面门,这要一锤砸下去,绝对脑浆迸裂。
“景池!”
尤软软唤了他一声,他才像是施舍般一样,看向那砸来的铁锤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景池不躲不闪,情绪平静,就在那铁锤就要砸他脑袋上时,一条铁链突然出现,像是有生命一般,缠住铁锤。
那人见自己的铁锤被缠住,脸上嚣张邪佞的笑一僵。
“什么人?”
“啊——!!!”
没人回应他,只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身体,箭尖鲜血滴落,他身躯一颤,倒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铁链轻松一甩,仿若铁锤没重量一般。而那铁锤被甩到人群中,砸死了其他人。
铁链的主人身形一闪,出现在景池面前,恭敬道:“殿下!”
他穿着和追风差不多,也是景池的暗卫,此次负责将救兵带来。
这场战斗有了救兵的加入,局势扭转,那边渐露下风,不少人有逃走之意。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无影灌满内力的声音,响彻云霄,本就溃散的灾民放弃了抵抗,纷纷跪地求饶。
而丞相党的人是不可能求饶的,只打量四周,伺机逃跑。
他们混入灾民之中,渐渐退走。灾民可以原谅,毕竟是受人蛊惑。丞相党的人却不同,这次放了,下次还会再来下杀手,根本留不得。
景池一个眼神,他的手下便会意,弓箭搭弦,利箭飞出,将一个个身影射杀在地。
白恙这时让官差带来一人,灰头土脸,身上负伤,这人竟是杨克。
“看看这些被你们挑唆的人,他们本是无辜之人,被你们卷入这场战局,平白没了性命!”
“他们许了你什么官职?让你这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甚至连同村的人也不放过,全都被你带上这条死路!”
白恙现在说不出的气愤,就算他是个文官,也恨不得当场掐死杨克。
“我也是被逼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家人!”
杨克跪在地上,头用力的磕下去,只一下,便磕出血来,但他如未觉痛一般,依旧不停地磕头。
白恙皱紧眉头,并没有因杨克是为家人而作恶,就怜悯他。
“你家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知道,我错了!求求大人救救他们,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愿意赎罪,我愿意偿命!”
杨克涕泗横流,只心心念念他的家人,也不知心底有没有对被他利用的灾民的愧疚。
“你——”
白恙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制服的灾民暴动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杨克。
“杨克,你不是说他们不想救我们,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吗?我们是为了有活路才反抗的啊!”
“你竟然是为了你的家人利用我们,我们的家人都被你害死了。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害死这么多人,你该死!”
“杀了他!大人,我们都是被利用的,是他骗了我们!杀了他!”
这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后悔、怒骂、悲痛,甚至有人想要冲过来,要打杀杨克。
杨克也不惧怕,仿佛听不见、看不见一样,他只求白恙去救他的家人。
人群中突然有人挣脱束缚,跑到了杨克面前,那人揪起杨克的身体,双眼充血地质问他。
“你不是说,只有反抗,我们才能有饭吃、有水喝、有活路,现在是怎么回事?都是骗我们的?我娘饿死了,我爹也因为听你的被杀了!”
这人就是那天在禹城外,杨克带着他和他爹一起伏击景池的,他爹被杀了,而他活了下来。
他爹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饿死也好,渴死也好,都没有被杀受的罪大。
现在他竟然知道了真相,他根本接受不了,他爹死的那样惨都怪杨克。
他和杨克是发小,他一直信任杨克,杨克却这样骗他,害得他爹丢了命。
杨克见到他,眼里才显露出愧疚和痛苦,“我要不这样做,他们就会杀了我爹我娘,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就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爹被杀吗?我要你给我爹赔命!”
那人一拳拳打在杨克的脸上,不一会儿杨克的脸上就鲜血淋漓,但那人也很快没了力气。
没有人去拉开他们,甚至被杨克利用的人还大喊叫好。
“用力啊!杀了他!”
“这个祸害,他真该死!”
“快点杀了他报仇!”
噗嗤一声闷响,杨克的皮肉被划开,大口大口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淌出来。
他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只呆滞地看着眼前人。原是那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菜刀,几刀划破了杨克的肚皮。
杨克倒在地上,垂死之际,胸膛喘息起伏,渐渐没了动静。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即使手刃仇人,也没畅快多少。
反而像是被抽去了思维一样,化作一具行尸走肉,再加上骨瘦如柴的身体,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诡异。
“哈哈哈哈哈……”
“死了,都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
他大笑几声,脸上却是苦痛。踉跄着站起身,身子摇摆不稳,跌倒了摔出血,他也不在意,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然而这件事也未结束,更多的人冲上去,凌虐杨克的尸身,他们面目狰狞而扭曲,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白恙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拦住他们,将这些人带出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候审判!”
官差现存人数不多,但景池带来的援兵众多,没人敢再反抗,只低着头,被一个个带离此地。
“大人,那地方已经没人了!”
有官差从外面回来禀报,白恙方才派人去丞相党的人暂住的地方查探,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想着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那里可有杨克的家人?”
白恙看向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心里不适感渐增,他偏过头去,唤来一人。
“盖上,抬出去埋了吧!”
一块破布被盖杨克的尸身上,他和众多死在衙门里的人一同被抬了出去。
回来禀报的那人低头道:“没有,他们抓去做威胁的人并没有被带到那里去,在抓住时就被杀了!”
白恙叹一口气,却也并不意外,他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杨克白白地被利用,还害了不少人,最终也没救下自己的家人。
此事结束后,还得投入大量的人力,统计伤亡、掩埋打扫、安抚人心。
触目惊心的鲜血都染红了土壤,在烈日下暴晒,化作黑红色的痕迹。即使打扫也扫不去,深深刻在这片土地上。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救治伤员,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受伤流血更容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