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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花琛仅凭一眼就可以断定,望心是妖。
他能清晰的感觉出望心身子周围的妖气,即使她已经努力收敛,但对于花琛之流仍是能一眼看穿。
但却看不出她的真身来。
阁楼上,望心笑眯眯地举着绣球,背过了身去。既是找寻恩客,公平起见,她自是不能特意将绣球丢于某个特定之人。然而对妖而言,控制个绣球走向不过是小菜一碟,既然麻烦已经寻上了她,她也不妨大大方方地看看,这神仙到底找她有何贵干。
人群呼声响起,一浪高过一浪,各个男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望心的名字,恳请能得到她的垂青。望心嘴角轻抿,双手使劲一扬,手中的绣球随之抛出——
底下的人疯了似的,高高地举起手臂,似乎这样就能碰触到被施了法术的绣球,只有花琛不急不忙,气定神闲,对这绣球志在必得。
倒看的云玦更加不悦。
他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风月之地,向来跟他没什么关系,如今周围的人塞得满满当当,他想退出去已然来不及,只能气闷地站在一侧,看看花琛到底搞什么把戏。
果不其然,绣球在空中停留一瞬,随即不偏不倚的掉落下来,砸入了花琛的怀抱之中。
周围的人眼睛看得都红了,书生凑过脑袋来,半是嫉妒半是羡慕道:“没想到兄台还真是好运气,唉,可怜我无法一睹望心姑娘芳容了!”
花琛嘴角轻扬,戏谑地看着阁楼上的望心,对方已转过身来,不卑不亢,仍是笑盈盈地回望着他,似乎只眼神之间已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花琛淡淡开口,话却是在对云玦说的:“兄长是先回苏府,还是同我一起去楼上?”
以他对云玦的了解,云玦生性高洁,必然不肯踏足此种地方。他本就搞不清楚望心的真实身份,也怕万一是自己应付不了的,再伤害到云玦,不如让他直接回府中安全。如今以退为进,云玦定会直接选择回去……
一切都是算好了的。
“我同你一起去。”
花琛:……。
他猛然回过头,诧异地盯着云玦,后者面无表情,仿佛做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决定。
如若不是云玦一直在花琛身边待着,否则他定然怀疑云玦是被附了身。
倒是云玦似乎无事发生一般,问道:“有何不妥吗?”
“没有没有。”花琛讪笑道,“既如此,你我便一同前往吧。”
话既然说出口,便没有收回的理由。花琛只能无奈地抱着绣球,同云玦一起在众人歆羡的目光之中前往阁楼之上。
烟雨阁中暗香扑鼻,脂粉味道甚浓,本就是温柔乡,俗人地,一切再寻常不过。倒让花琛甚觉稀奇的是,阁内不仅有姑娘,倒还有些小倌在男人怀中饮酒作乐。
有小倌迎上来,冲着两人微微一笑,云玦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通红,慌忙移开了眼,用手抚住唇轻咳了两声。
花琛将手中绣球递给小倌,小倌心领神会,也不言语,只乖乖地在前方带路,不过片刻,二人便来到了望心的房门之前。
花琛一手扶在门把手上,却并未着急推开门,而是停住了手,突然轻笑了一声。
云玦不知他为何突然停住,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
却不料花琛抬起头,一双眼眸抑制不住的笑意,忍俊不禁地打趣道:“若是被世人知道,堂堂梅花公子今日逛青楼来了,想想就觉得好笑呢。”
云玦:……。
门后响起了女子悠扬的声音:“进来吧。”
花琛这才一把推开门,看到在房间内早已恭候多时的望心。
望心已经摘下面纱,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她的眉目甚是清雅,衬得上闭月羞花一词,若非花琛早已知悉她的真实身份,恐怕还会当她亦是天上的仙。
望心抬头扫了二人一眼,倒也未避讳一旁的云玦乃是普通凡人,开门见山笑道:“不知仙人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呀?”
云玦心下微微诧异,却并未表露出来,他这才猜出了一些花琛的心思。恐怕此女子并非寻常之人,否则也不会一眼便看穿了花琛的身份。
这么想着,之前蕴藏在心底内的无名火才消下去大半,又有些暗中自嘲自己过于敏感。
只是不知,花琛找她又是有何贵干呢?
花琛大咧咧地拉着云玦坐在圆桌一侧,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听闻望心姑娘会窥探人心,在下心中好奇,这才想来一探究竟。”
他现学现卖,把之前书生告诉他的话添油加醋叙述了一遍。
望心既然是妖,必然有其修行之术。若真如书生所言她会窥视人心,想来修行之术定然也与此术有关。
望心闻言一笑,从容不迫道:“阁下既是神仙,小女也不敢隐瞒。小女不才,是略通一点此术。”
“哦?那不如你便说说,你能看出我心中有什么事?”花琛一手托腮,身子微微前倾,半是好笑半是试探,牢牢地盯着望心的眼睛。
望心对这番试探心如明镜,她顺水推舟,不置可否,只略微打量花琛一番,眸中瞳孔一红,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一滞,旋即不可置信地看向在一旁静坐的云玦。
云玦从一进门便未开口说过话,饶是如此,望心仍能感觉出此人并非普通人。其无论气势或是气质,皆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高雅,让人只一眼便印象深刻。
可他又却然是个普通人。
望心不敢相信自己窥探到的结果,又对着云玦同样凝视一番。
可查出来的结果使她心神激荡,难以平复。
这两人的心中,分明互相十分在意着对方,却又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她一生窥探过人心无数,爱不得,恨别离,多少感情她都见过。唯独今日此份感情如此别致,纠结又克制,隐忍又热烈,如被覆盖在寒冰之下的熊熊烈火,缠绕着前生今世的缘分,应在了两名男子的心中。
望心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言语,半晌,她才笑道:“二人心中有一层窗户纸,不知需要小女捅破吗?”
“不必!”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花琛与云玦一愣,同时看向对方,又迅速慌张地将目光别开。
两人各怀鬼胎,谁也不知这层所谓的窗户纸到底是什么,可又谁也不敢将心底那一丝见不得光的感情宣之于口。
只怕一步错,步步错。
望心心下了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人各有命,既是他们的选择,她也无权干涉。更何况坐在对面的乃是货真价实的神仙,只怕若是惹怒,要了自己的命也未可知。
“既然如此,想来仙人心中已有分寸,不如便直说有何事需要小女帮忙,小女定当竭力相助。”
花琛努力定了定心神,这才从刚才的惶恐中缓过劲来,他点点头,问道:“苏府的小姐苏竹你可认得?”
“啊,原来是为此事而来。”望心笑道,“不认得,倒也听说过。”
“听说过?”花琛蹙起眉头,他本想依靠望心窥探出苏竹的心魔,却未想到二人竟从前有过交集,忙询问道,“何出此言?”
“是在别人的故事里听说的呢。”望心的音色婉转,夹杂着些许魅惑,“来我这里的人,都会留下一个故事,若谁的故事打动得了我,我便会替他完成一个心愿。”
“那苏竹的名字你又从何听说?”
答案就在嘴边,可花琛仍是讶异着,似乎总要亲自听到那个答案才肯罢休。
就连云玦也跟着坐得端正起来,他一丝不苟地望着望心,万万没想到竟会误打误撞,在此处找到了解决苏竹心魔的突破口。
望心淡淡地叙述道:“是一个叫连庚的男子,我初见他时亦是冬日,冰天雪地之中,他浑身是血,手筋脚筋全被挑断,被人扔在了江州城外。我见他可怜,便把他带了回来。”
“什么?!”花琛蓦地瞪大眼睛,拍桌而起,怎么也没想到二人还有此种过往!
最重要的是,连庚又经历了什么?!
云玦忙将花琛拉下,他虽震惊,却也懂得分寸:“琛儿,你听望心姑娘说。”
花琛这才又摇摇晃晃地坐下,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方才他的举动着实吓到了望心,见他此刻冷静下来,望心才征求地望了云玦一眼,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眼便知,花琛是听命并尊重于云玦的,见云玦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她才又放心说道:“那时的连庚已经危在旦夕,我找来了最好的郎中,却徒劳无益,只为他多吊住了几日性命。我心中好奇他为何遭受此等虐待,便看了看他心中所思。而他即使生命垂危,满心里也只有那个叫苏竹的姑娘。”
“在我这里的第三日,许是凡人常言的回光返照,他清醒了些许时候,同我说了好一会话,我问他这一生可有什么心愿,在他死后,我可以替他完成。”
那时的连庚已极其虚弱,他身上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止也止不住,分明是一个武功极佳的少年,却被人毁坏至此,变成了一动不能动的傀儡。
哀莫大于心死,望心从未见一个人能露出如此悲戚的神态,他并未流泪,可却仿佛早已死过千回万回,那双无神的眸中充满了死灰。
他的唇干涸地早已裂开,想努力地发出声音,可到了唇边却只能化成虚弱的气声。
那一日,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他问望心,人死后是不是真的会有魂魄?
望心不忍看他此种神态,她本是妖,不懂人间七情,可那一日她分明觉出了自己心中在阵阵剧痛。
“人死后,魂魄会进入轮回转世,这一世的前尘记忆也会随着一起忘却。”望心回答道。
那人听进了耳朵里,反应迟缓,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固执倔强地说:“我不想忘了她……”
感情就是如此折磨人,分明是为她而死,却还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满心满意记得的全是她的好,不舍得放弃这份伤人伤己的感情。
沉默许久,望心几经犹豫挣扎,才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她问道:“你愿意放弃轮回吗?你仍能看到她,陪着她,可她再也看不到你,感觉不到你,甚至很久之后还会忘记你。你只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她再觅良人,做他人妇,为她人母,此生都与你再无半点关系。”
几乎没有片刻迟疑,连庚喘着粗气,因反应太过剧烈,他的胸腔都在颤抖。
“我愿意。”
更新啦!最近更新真是很慢……因为要备战12月初的国考,白天要学习,还得希望大家担待!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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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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