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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眼睛 ...

  •   当众人暂时被带回房中安置妥当时,灵归宗的天已然黑了。
      客房里不断传出受伤弟子的哀嚎声,这六道云音曲的力量极为霸道,震得人五脏六腑不得安宁,这些普通弟子意志薄弱,哪里受得住这等伤痛。
      九歌安排门下弟子为他们一一诊治,人手却实在是忙不过来,偏偏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慕轻岚也不在身旁。
      是了,这一次轻岚竟是罕见地主动请求一同前往了灵归宗。不过也幸好,若不是他多次找掌门请愿,此次他们也不会成行,更不会刚好救了赏剑大会的众人。
      只是,自听到司辰已被黄文尚……身为医者的轻岚却舍下众人,独自冲了出去。
      望着爱徒不顾一切去寻找司辰的背影,九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虽事出有因,可他这番举动终究是寒了赏剑大会上众人的心。
      她不由地想到了先前昏倒在雪地中的顾枫。同为引剑门倍感骄傲的弟子,轻岚和顾枫的性子却是迥然不同。
      当初自己欣然收下轻岚,不也是看中了他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性子吗?可惜自己能够理解他,旁人见了却只会认为他不负责任,不计后果吧。
      九歌正暗自伤神,顾枫的房里却传来了弟子馨儿的声音:“顾枫师兄,你烧得厉害,别再乱动了!”
      急忙推开房门,九歌一进门就看到顾枫正急着要下床。
      “枫儿,你这是干什么?”九歌担心他的伤势,劝道,“你本来就受了重伤,眼下又发起了烧,还不老实休息?”
      顾枫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疲惫,但声音却依旧坚定:“九歌长老已将众人安置好了,暂且不必担心,可司辰——”
      九歌连忙抬手止住他:“好了!我知道你素日最疼司辰,可引剑门已然失去了他,又怎能再失去你?你先前若不是昏了过去,难不成还要拖着一身伤痛去寻他吗?”
      司辰的事她也很心痛,可没必要拖下去另一个了。九歌又说道:“轻岚已去寻了。”
      闻言,顾枫稍稍愣住了一瞬,随即低下了头:“长老,我自知守剑责任重大,时刻不曾分心懈怠,为了阻止南弦,我也倾尽全力,不曾后悔。如今,我只想用自己的这点休息时间去寻找司辰,长老也要拦我吗?”
      九歌走到床边坐下,轻抚他的肩膀:“你这哪是用自己的休息时间,你这是要拿命去换啊!你也知道守剑责任重大,你若不早点养好伤势,邪灵剑的事又要倚仗谁去追回呢?”
      顾枫听得攥紧了拳头。
      早知自己身不由己,这一刻,他不知有多么羡慕二师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他不能,只因——他是引剑门的大师兄。
      他闭上眼,用双手盖住了自己滚烫的额头。这又是他必须做出的一个选择吗?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馨儿在九歌的示意下忙打开房门去探查,竟看到慕轻岚一身披雪,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大步向这边走来。
      “长老,是二师兄!”馨儿惊呼道,“他带着司辰师弟回来了!”

      客房。
      慕轻岚正在专注地给床上的少年处理伤口。原本他带着一身雪,九歌打算先让他去休息下,自己亲自上阵,不料慕轻岚坚持由他来。
      望着司辰那身被换下来的血衣,不难想象他受到了怎样的重创,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司辰竟然活了下来,轻岚找到他时,司辰还有一口气。若不是轻岚这样拼命地去寻他,怕是真要耽搁了救治的时间。
      方才顾枫听到司辰被救了回来,原本也要下床去看,九歌所幸直接给他下了药,让他睡上个三天三夜。
      这一个两个平日里最受器重的弟子,怎么遇到司辰的事都开始慌张失措了呢?
      慕轻岚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不时地从额头上滑落,手下却仍是小心谨慎,连馨儿端来炭盆都不曾发觉。
      司辰修为不够精深,仍会畏寒,连顾枫这个“铁人”都发烧了,九歌在司辰的事上便更加小心,这炭盆就是她嘱咐馨儿端来的。
      由于外面还有其他门派的修士需要自己照看,九歌把这里暂且交给了轻岚。
      不知过了多久,炭盆里的炭火都烧得愈发小了,门外的风雪吹得门窗“吱吱”作响。慕轻岚舒了口气,终于为司辰处理好了伤口。
      这伤口并非寻常兵器所伤,原本伤在胸口,但是随着力量的蔓延,逐渐扩散至身体的其它地方,着实难办。慕轻岚费了多少心力,才算稳住了司辰的伤势。
      洗净双手,轻伏在床边,慕轻岚静静望着重伤的少年,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平日里他宠着的小师弟,竟然遭此不测。
      手指在少年的脸颊轻轻划过。
      我定会治好你。
      一夜过去。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总算停了。慕轻岚守在司辰的床边打坐,睁开了双眼。
      “叩叩叩。”
      “进来。”
      来人是昨天一直侍奉在侧的馨儿。见师兄眉宇间满是忧虑,馨儿壮着胆子走过去说道:“二师兄,司辰师弟这边就由我来照看吧。”
      “你不是在照看大师兄吗?”慕轻岚问道。
      馨儿咬了咬嘴唇:“是这样没错,可是我刚刚遇到那紫菱山庄的女弟子,她们舌头坏得很,竟一直在埋怨二师兄只顾着自家师弟,没有医者仁心,不曾去帮忙治疗他们。”
      慕轻岚回道:“所以你希望我丢下司辰去看她们?”
      馨儿见师兄语气不对,不免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今大师兄重伤,咱们引剑门能够仰仗的只有二师兄了。那些舌头长的人,眼睛也贼,全都在盯着二师兄你,我只是不希望师兄你被他们误会。”
      慕轻岚面不改色道:“误会?哪里有误会?我就是想要守着司辰,更何况她们的伤也不是我打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治她们?”
      “可是——”馨儿还想说些什么。
      “你不必说了。”慕轻岚走到司辰身边,俯身看了看他的情况,“我慕轻岚从来都没有什么医者仁心,是她们高看我了,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慕轻岚摆明了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白劝半天的馨儿只得尴尬地退出房去。刚好九歌长老正过来找慕轻岚。
      见馨儿眼圈红红的,九歌就知道又是自家徒弟说了什么惹人不快的话了。
      “你呀,嘴跟刀子似的,从前在峰里欺负兰心,现在出来了又要欺负旁人。”
      慕轻岚起身给师父行了礼道:“她劝我放下司辰去救紫菱山庄的女弟子,我自然不愿。”
      九歌随口笑道:“从前还没见你对什么人如此上心过。”她指的自然是司辰。以前司辰性子跋扈嚣张,为轻岚所不喜,可自打司辰失忆后性情大变,轻岚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天翻地覆。
      慕轻岚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仍然低着头,沉默良久,才轻声念道:“但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轻岚,你……”九歌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爱徒,几乎说不出话来。
      二人间的气氛隐隐有些奇怪,一时竟谁也不好再开口。怎料,床上的少年竟忽然有了动静。
      “唔……”
      司辰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过来,只觉喉咙似火烧,干渴得要命。
      “司辰?!”慕轻岚察觉到司辰的动静,立刻伏在床前,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司辰缓缓张开眸子,不知是不是一直昏睡的原因,眼睛十分干涩。
      慕轻岚轻轻托扶了下司辰的后脑,正打算为他诊脉,却突然发现司辰的眼睛在茫然地乱转。
      “二师兄。”司辰听出了慕轻岚的声音,哑着嗓子唤他,眼前却并不清明。
      慕轻岚也意识到了他的异样,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司辰呆愣愣地瞪着大眼睛,毫无反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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