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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忒不要脸 ...

  •   宝船行驶两日后,便抵达了重镇天斗。

      此地是北野界最大的修者城池之一,修筑在一头死去多年的上古荒兽——天鲲之上。

      天鲲是生活于太古时期的蛮荒巨兽,其翼如盖,笼罩四野八荒,据说刚出生的天鲲便有着足以媲美五重修者的强大实力,而等其成年之后,几乎可以与八重的大能匹敌。

      然而天鲲一族虽然强大无匹,却也不能抗衡天地伟力,在太古时期便因繁殖力低下而早早绝种,仅只留下蕴藏着天地法则的躯体残存于世,供修者们揣度上古时期的盛世奇景。

      天斗所依凭的这头天鲲是一头成年天鲲,其躯体经过了万年的洗礼依旧蕴含着荒兽特有的先天法则,因此,天鲲残骸才能在北野界的天穹中长存不灭。

      莫约八百年前,一名七重天的炼道大能以天鲲为媒介,依仗着自身惊才绝艳的炼道才情,竟是将这具上古荒兽的残骸炼制成了一座庞大万分的城池类法宝。

      至此之后,天斗便诞生了。

      因着重镇天斗终年悬浮于北野界的天穹里,是以,修者们想要来到此地必须御空而行,而不能御空的低阶修者,就只能借助宝船一类的载具法宝抵达天斗。

      宝船之内的程凡忍不住微微动容:

      无双剑门内境界最低的杜若也有三重天的实力,完全可以凭虚御空。此番来天斗,仇胜竟花大力气,专门让白叔炼制一艘宝船托运他们,想来是为了照顾才刚刚筑基,尚不能御空的自己吧!

      程凡被自己的揣测感动了一把。

      一盏茶后。

      他忽然听见伫在宝船船舷的仇胜同白叔抱怨道:

      “白叔,这船炼的不行啊!你看看旁边那艘七宝琉璃坞,多奢华,多气派!我们的宝船跟那艘琉璃坞比起来简直就是凡人的小破舟,一点排面都没有!太没面子了!”

      程凡:“……”

      ·

      在天斗的入城口处靠岸后,一行人便下了宝船。

      仇胜虽然是个便宜师傅,但此番程凡筑基成功,他倒也挺是上心。当下,仇胜便吩咐白叔先带着杜若一起去重镇内寻一处短租福地,晚些时候再请几个厨道修者,烹一桌灵食宴,佐以律道修者的舞乐为娱,算是为程凡庆贺筑基之喜。

      程凡在拜入仇胜门下之前不过是一介凡人,虽然因着穿书者的身份,知晓《狂焰乾坤》剧情的他也曾看到过书中对修者重镇的描写,但如今的亲眼所见与从书上阅读到的文字描述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的。

      无数雕栏画栋的高阁楼台列次排布在天鲲之上,甚至还有不少建筑如空中楼阁般漂浮在整个重镇周遭,看上去极为震撼。

      因为时近炼器大会的关系,整个重镇内鱼龙混杂,除却人类修者以外,程凡还看到了不少长得奇形怪状的妖族修者。

      重镇内的商贾们各怀鬼胎,吩咐着手下那些穿着制式道袍的修者小工们卯足了劲地拉客,就指望着乘着炼器大会的东风,好好地诈上一笔。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出炉的三品驻颜丹,已通过北野炼道权威——鹤丹院的认证,质量有保证!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本店出售各类制式符箓,上至四重修者保命用的天罡正雷箓,下至辅助初入仙门筑基成功的小修们使用的宁神符,一切去都应有尽有!”

      “朴氏家宴,你从来没有尝过的全新版本!吃一口,想一年,不香不要一分钱!”

      一时之间,程凡目不暇接,宛如头一次进城的土包子。

      仇胜和俞天梁两人缀在程凡的后面。

      看着左顾右盼的程凡,俞天梁忍不住蹙起了眉:“这程凡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不过是一座天斗重镇而已。”

      他记着自家师傅最好面子,现下程凡对一切惊叹个没完,担心仇胜会觉得程凡是在给无双剑门丢脸。

      仇胜瞥了他一眼,悠悠道:

      “你七师弟初入修真界,自是对一切都好奇得很,为师可以理解。天梁,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为师把你收为弟子时,你表现得不比程凡稳重多少?”

      俞天梁:“……”

      “那时候为师和你第一次相见,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人,见我御剑从天而降,居然就直接抱着为师的腿喊仙师救我了,”仇胜挤兑他,“为师可从没嫌弃过你丢人啊。”

      俞天梁讪讪。

      不过回忆起与师傅的初见,他却又忍不住暗自勾了勾唇角。

      就在这时。

      走在前面的程凡忽然停了下来。

      他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一名在重镇街市上摆着地摊的修者。

      那小贩不过一重天的修为,估计是想赶着炼器大会的热闹赚点小钱,便想办法混进了什么宝船法宝里,“偷渡”到了天斗。

      可惜为了蹭一把炼器大会带来的热度,整个天斗重镇里的商贾和外来赶热闹的商人们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招揽着客人。他不过是个一重天的小修,哪里搞得到什么来天斗的修者们看得上眼的东西?

      看上去有些瘦骨嶙峋的修者看着自己身前的小摊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小摊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法宝符箓,似乎这些就是他的商品了。

      但从其剩余的数量来看,这名修者小贩生意惨淡。

      一直留意着程凡的仇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落魄小修。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修真本是逆天而为之事,仙道渺渺,就连世家与名门出身的修者都尚且不能一帆风顺,活得风生水起,更遑论像这小贩一样的低阶散修?别说登天途窥天机了,能不能养活自己都难说。

      仇胜不是圣母,这会儿见小贩过得潦倒落魄,也没善心发作,直接上前帮扶那小贩。在他看来,时也命也,各人有各人的际遇与天命。

      谁料程凡却突然上前,而后留在了小贩的身前,开始翻找起了那方小摊上的商品。

      小贩心下一喜,见程凡的境界不稳,像是个刚刚筑基的修者,便直接将对方当成了出身名门,却什么也不大懂的冤大头。

      “这位小友,不妨看看这枚宁神符,我观你之面相,应该是初入仙门的修者。这宁神符能帮你静心凝神,更好地吸收天地灵气,淬炼丹田里的重天境界,早日飞升啊!”

      程凡充耳不闻,只是目光炙热地盯着小摊上的一面满是锈迹的小小铜镜。

      他认得这镜子!

      如果程凡没有记错的话,这面铜镜名为尘世间,乃是一面陨落了境界的镜式法宝。

      这尘世间原本有着七品品相,上能窥前尘五百年,下能预后世五百年,是某位上古时期的炼道大能的得意之作。

      可惜随着岁月流逝,它竟跌至了二品。

      若非程凡清楚地记得《狂焰乾坤》原作里有关尘世间的描述,他还真不一定能认出这面宝镜来。

      在原作中,程鹏也跟随着家族参加了这一次的炼器大会,不仅在市集上寻得了法宝尘世间,还在炼器大会上拔得了头筹,赢得了炼道大派九星楼的青眼,被九星楼内的炼道大师收为了亲传弟子……

      程凡突然心跳加速。

      他知道剧情啊!

      若是能抢下身为主角的程鹏的机缘,他既能壮大己身,又能报复程鹏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一箭双雕?

      但……

      程凡内心纠结了。

      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对于抢夺他人机缘之事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站在不远处的仇胜抬了抬眼皮。

      他知道程凡是穿书者,现下见程凡居然盯着一面看上去锈迹斑斑、品相极差的铜镜瞅个没完,心下顿时了然:这铜镜八成来历惊人,不是一般的破烂。

      见程凡似乎还在犹豫,仇胜有心当一把点火人,直接上前一步,捏住了程凡手里的铜镜,准备先把这东西买下来再说。

      只是。

      就在仇胜搭手之际,一只素白的手仿佛和他约定好了似的,也抓住了那面不起眼的镜子。

      因着铜镜过小,那只白手还搭了一点儿在仇胜的指尖上。

      仇胜微不可察地拧起了眉。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不好意思,这位道友,这面镜子是小生先看上的,还请道友忍痛割爱,把它让给小生。”

      仇胜抬眼,便见自己的对面竟站了个身量修长的白面修者。

      对方莫约三重天的修为,人长得文质彬彬风流倜傥,倒是生了副好相貌。只是现下开了口,听着却怎么听都有股狡诈的狐狸味儿。

      仇胜的眉毛拧起来的弧度大了几分:这修者完全是不把程凡当人看啊!明明先看中铜镜的人是程凡,可这会儿这狐狸味儿的修者却偏要说是自己先来的,明显就是不把修为低下的程凡放在眼里。

      见仇胜眉梢蹙起,俞天梁顿时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地在手上凝起了剑气,只要仇胜开口,他就立马把这敢摸师傅的手的家伙的手给砍下来!

      而程凡却是心里一紧。

      白面倜傥、看上了尘世间、说起话来有股狐狸味儿……

      他在原作里读到过有关这人的有关剧情!

      被搭着手的仇胜却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道:

      “道友这话可说得可笑了,明明是在下先来的。”

      白面公子垂首:“道友可莫要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仇胜道,“我说是我先来的,那就是我先来的。”

      ——不服的话,我就把你打到服。

      这句仇胜没有说出来。

      对付无耻之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面公子:“……”这人怎么比他还不要脸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忒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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