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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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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谈甚欢,薛牧对于祝衡的能力很是认可,知道他耳力过人的事情后,还颇为好奇,专门派人搞了个小测验,想要测试一下这个下属是否真的耳听八方。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隔了老远祝衡便是清清楚楚听到了士兵们说的话,这让薛牧惊奇不已,同时也起了重用的心思。
毕竟,薛家军能将不少,但有这等特殊能力的能将却是寥寥无几,有了祝衡的加入,薛牧毫不怀疑轻骑兵营会如虎添翼,日后提前打探也会方便不少。
薛牧虽然年轻,却是个很有爱才心的,当着众将士的面便道:“你很好,此趟大获全胜多亏了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本将军只要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薛牧说出这话的本意,是希望祝衡讨个官职当当,不止是他,帐子里的其他人连同李姝在内都是同样的想法。
李姝一动不动的站在薛将军身后,眼睛却盯在祝衡身上,等着他说话。从前落魄的少年,如今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军营中有了一席之地,她不管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都由衷的为他高兴。
帐子里静了一会儿,祝衡低着头似乎真的认真在想,他的伍长兴许是怕他不知分寸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还拉拉他的衣角暗中给他使眼色,落在李姝眼里,对祝衡在轻骑兵营的处境便更放心了。
末了,祝衡才抬起头,李姝感觉到他看了自己一眼,没等她去抓那目光,便听他道:“属下不求别的,只希望日后若是自己或身边人犯了错,能求将军赏赐个活命的机会。”
话音刚落,李姝浑身一震,明了他这请求的含义,双眼险些模糊,好在她还知道这是什么场合,顿时死死忍住,只是看向祝衡的目光却更加柔和了。
“哈哈哈哈哈——”
薛将军听了他的请求,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放声大笑。
在他看来,祝衡前途光明,长在军营里自不会有什么犯错的机会,此举不过谦虚罢了,顿时对他更加有好感。
不过他虽然推脱,薛将军却更想给他官职了,当即便道:“你是个实诚人,本将军却从不亏待自己人,从今日起你便进入精骑营,随时待命,你可愿意?”
随着李姝进入薛家军的时间变久,慢慢地她也听说了营里的许多兵种了,知道精骑营是比轻骑兵营更加精良的存在,人数并不多,却贵在神秘质佳,非是有才之人很难进去。
李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进入精骑营固然是好的,可地位越高,危险也越高,她本就抱着战争结束还回乡的打算,对此反倒不那么热切了。不过这是祝衡自己的人生,要怎么选择还是看他自己。
祝衡没有犹豫,当即便谢了恩,李姝看到他眼中闪烁的亮光,知道此事是他心甘情愿的,再怎么担忧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了。
薛将军论功行赏一番,又将带回来的筹码消息全都留下,轻骑兵营的人就陆续出了帐子。
李姝看到祝衡转身时那复杂的一瞥,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不过她身为卫兵这时候还走不掉,除却要给将军和幕僚们继续端茶倒水外,一会儿还要继续帮忙上药,怕是要耽误很久,便冲着祝衡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不必等。
晚些时候,自能寻找机会去找他。
将军和幕僚们所谈之事都是要务,李姝即便是卫兵也不便留下,上了茶便避到了一边坐下。看着熏香袅袅的香炉,李姝深思飞游天外,再一次陷入对日后该何去何从的茫然。
好一会儿,外间的人才陆陆续续走了,李姝听到动静轻了,这便端着托盘出来,上头放着棉布药粉之类,专门给薛将军包扎用的。
这几日的相处,李姝也算是知道薛将军的洁癖到了什么程度了。譬如这包扎伤口的棉布,薛将军伤口已经结痂,原本两三天更换一次就好,可人家硬是要半天就换上一回,并且还点明了李姝这个初来乍到的卫兵来做。
李姝不知道别的卫兵对此是什么看法,她只知道这么多天的相处之后,她对于薛将军的上半身裸体已经完全免疫,再不像当初那样看一眼就能面红心跳了,虽然还是很养眼,但已经勾不起她熊熊的色女之魂了。
李姝在他面前蹲下,张手要帮他脱衣:“将军,该换药了。”
薛牧心情极好,闻言点点头,闭上眼睛任由她动作。
随着衣裳被揭开,一双柔柔地带着凉意的手覆到他的伤口上,跟其他卫兵略带薄茧的粗手不同,这双手柔弱无骨,碰上你时却又好像似碰非碰,不经意间便带起一层痒意。
平日着急忙慌换药时没注意,今日薛牧一闭眼却是感官更加明显,虽知道她是在上药,可那双手却譬如一根羽毛一样,轻轻拂过伤口,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这个念头刚一起,大将军面上便是一僵,眼睛也随即跟着睁开,为自己这个诡异的心思感到发怵。
见鬼了,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当初点名要李姝来,不过是因着她与母亲太多的相关联之处,一时起了好感,万没想到今日竟会起了这种荒唐的念头。
钢铁直男陷入到自我怀疑中,耳边李姝却还在说话:“结的痂已经牢固很多了,估摸着明日就不必再包棉布了,您……啊!”
手猛地被攥住,半边身子紧跟着被拽到榻上,放置在一旁的托盘也碰的一声掉在地上,棉布和药粉四散开来,周围狼狈极了。李姝心里一紧,瞪着一双圆眼看向突然转身的薛牧,见他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手上,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薛牧久久不说话,李姝使力往回拽被他自己打量的右手,只是哪里拽得动,心里也跟着慌的厉害,不知道怎么竟惹了他怀疑,整个人便有些气弱。
“将军……”
过了一会儿,薛将军才放开她,整个人坐了起来。
这双手确实要小的多,又细又白,摸起来软软的,莫说是他的,便是他认识的其他将士,也没一个跟她一样的。
可薛牧却怎么也没往李姝会是个女人这方面想。
军营那是什么地方,能进来的女人要么是军女支要么是将官家眷,可对于薛家军来说这两样都是不存在的,他薛牧要求严格,不仅不会私设军女支营,更是不准将士在外行军时招惹良家或非良家的女人。至于将官女眷,他自己这十余年洁身自好没带过什么女人,下头人也是有样学样,从不把妻女之类的往营里带。
莫非是自己二十来年的和尚生涯过得太久,这才对个稚小白嫩的男兵起了龌龊念头?
李姝早已下了榻,低头忐忑的跪在地上,就听薛牧沉默一会儿,沉声道:“你退下吧,以后不必再进营帐。”
不管怎么样,这荒唐的念头都不能冒头,薛牧决心把它扼杀在萌芽状态。
下头李姝松了口气,虽然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薛将军不追究,那便是没事了。
想归这样想,可等她出了大营,看着外头鳞次栉比的小营帐时,心里头又茫然起来。
她本就是卫兵,随身侍候薛将军是她的本职工作,李姝对此也做得习惯了,现在突然告诉她以后不必服侍薛将军了,那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李舒——”
正愣怔间,猛然听到不远处熟悉的声音,李姝眼睛一亮,顾不得伤感,快步跑了过去。
“哥——”
见他似站着等了很久,身形消瘦,李姝心疼不已,埋怨道:“不是说了我去找你吗?怎么还等在这,累坏了怎么办……”
说着牵起他的袖子,左右打量他,见他确实没受什么伤,提着的心放下,一双眼睛却一下子蓄满眼泪,好似两汪清浅的湖水,要落不落的样子,着实惹人爱怜。
她也不知怎的,心里头着实是委屈,不论是方才在营帐里受的惊吓也好,还是这几日从伙夫营转到卫兵营的憋屈也好,总之,就是委屈。
尤其见到祝衡这个最亲近的人,那委屈就好像崩堤的湖水一样,止也止不住,鼻子也酸酸的,人前从不掉泪的她,在他面前金豆子却是一颗颗往下掉,看的祝衡手足无措,想用手擦却又不敢。
“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末了,祝衡还是试探着伸出手,拿拇指给她拭去了,小心翼翼道:“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别哭了。”
哭的他心疼。
周遭人虽不多,时不时也会出来两个,尤其李姝哭的伤心,渐渐地便不断有人往这边瞟。李姝被这些人看的慢慢止住了泪,再见祝衡一脸无措的看着她,委屈烟消云散,却臊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