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打牌 ...
-
三分五十二秒之后,绿色的灯光打在通道处,祁越的胸口处多了一片水渍,亮光光的。
陈括这时候才看清跟在他后面的人是谁。
南飞。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步调一致,祁越没有走向舞池,而是靠近吧台坐下来,南飞跟着他,亦步亦趋。
陈括搜寻着人群。
发现周经乐这傻逼还在跳舞,哪怕两个人就从他眼前过他也瞧不见,好像是个瞎子一般。
他沉着脸把人抓起来。
被抓着领子的周经乐一脸茫然,他正跳在兴头上,不耐烦。
“干嘛?”
陈括把他骂了一顿。
“你是不是有毛病,人在那你不追在这跳舞。”
周经乐摸了摸头,正想问他说谁,被扭着脖子看见了吧台的两个人。
“哦,你说南飞啊,不追了。”
“....”
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揍他。
周经乐看着他突然飞过来的拳头,眼睛都瞪大了,他往旁边靠了靠,“喂,你没事吧。”
就因为他不追了就要揍人?
他这哥们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
陈括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
他扯着嗓子问。
“你不追,把人带过来干嘛?”
周经乐喝了口酒,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袖口,一枚宝蓝色的袖扣闪烁着微光。
“没什么呀,他说要来,我就带来了。”
“追不成也可以当朋友的嘛,买卖不成情义在的。”
好一个买卖不成情义在。
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嘛。
陈括无法和傻逼的脑回路共情,他就不应该来这,连带着搭上祁越。
他静下心来,问。
“你怎么和人认识的?”
周经乐反应了一会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南飞。
“就是在某个酒会上,说了你也不知道。”
“哦。”
陈括闷闷地靠下来,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周经乐总算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
“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哥们听听?”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是个人就不会想说给他听。
陈括拂开他靠过来的手,突然说,“我想玩游戏。”
周经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目光好似在说。
你不是正在玩吗?
一整个舞池人影摇晃,灯光闪烁,确确实实像一个大型游乐场。
但陈括不想玩这个。
“多叫几个人来,我想打牌。”
周经乐愣了一愣。
高中的时候,周经乐的重组家庭还没分开,家里人管的严,是以他不能像大学一样整天鬼混,最多不过是翘一两节课找陈括和祁越打牌。
三个人要么在器材室,要么在校园被树荫遮蔽的某个角落,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只有他一个人单方面地不亦乐乎。
祁越表情万年不变,看不出什么。
陈括则是每次都嫌弃得很,巴不得赶紧打完回家。
许是他还记得这段悠闲的时光,罕见地没有嘲笑陈括,屁颠屁颠去叫人去了。
叫来的人有点多,除了吧台上的两位,还有其他在酒吧闲混而刚好他很眼熟的人。
一群人大剌剌坐下。
陈括先行坐下,之后有人过来坐下,一男一女,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
“帅哥,这没人吧。”
女人握着椅子的把手,一头蓝发亮的晃眼。
陈括愣了两秒,他的注意力不知道放在哪,在片刻的恍惚后沉默了两秒。
“没..没有。”
女人于是坐了下来。
就在她坐下来的一瞬,祁越将将赶到牌桌边缘,长且挺阔的风衣衬出他模特般的身形,细长的睫毛一扫,他轻勾唇线,正好和陈括对上了目光。
陈括移开视线,他落座,坐在了女人右侧。
而在他右边,是跟在他后边的南飞。
“哟,先玩什么?□□?”
桌面上有人先开口说话,陈括认出他。
上次爬山的时候他也在,好像姓罗。
“什么都行,来吧,先玩两把试试手气。”
周经乐吆喝着,叫人来发牌。
陈括兴致缺缺,虽然是他说要玩牌的,但是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更大的兴趣。
相反,他的目光一直被场外的人吸引。
“看什么呢?陈大少爷?”
坐他右边的女人画着烟熏妆,大腿的纹身密密麻麻,一尾蓝发波光粼粼,一看就常年混迹酒吧。
她刚翻出了一把漂亮的牌,吹起口哨。
“同花顺!!”
“都给我喝酒!!”
都是常年一起玩的,对筹码不怎么看重,就是有些加大了筹码的人要多喝几杯,怨声载道,恨不得直接给钱。
“不收钱不收钱,姓罗的,你是不是少喝了。”
罗嘉期把杯底给她看,“神经病呀你,都喝了三杯了,也看看别人吧,姑奶奶。”
好好的打牌,又成了喝酒游戏。
但陈括不太在意。
他这点漫不经心就全都落进了旁边人的眼里。
朱九竹刚灌了一口酒,又赢了牌,整个人舒爽的不得了,“这桌上有你看上的人啊?”
一桌七八个,包括她自己,只有两三个女孩子。
陈括把目光移回来。
“没有。”
“是吗?”她狐疑地问,带着浅浅的疑意。
又一张牌到了,她翻开,是很让人开心的牌。
牌桌让人兴奋。
也让她的敏锐度提升了好几级,尽管陈括现在已经不往那边看了,但是顺着他刚刚那自以为很隐蔽的视线往右边看。
只能看到两个人。
祁家那位少爷,以及最近炙手可热但听说惹了点麻烦的小明星。
祁家和陈家往来不多,但偏偏两位小辈整日成双成对的,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们关系最好。
今儿倒是反常得很。
一个悄摸地看,一个不避讳地仍他看。
朱九竹咂摸出一点兴味来,又是一把大获全胜的牌,她懒懒地把牌一扔,提出一个新玩法。
“赢的人可以指定输的人做一件事情。”
“怎么样怎么样?”
本来就是来寻求刺激的,她这一提,顿时受到广泛的认同。
“行啊,朱姐,玩得野啊。”
“认同的举手。”
牌桌上的五六个人都举了手。
——弧光落入他的眼眸,偏偏他此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整个人透出懒懒的乏。
陈括看见他没什么动作。
和他一样没举手。
“陈少爷,有意见啊??”
朱九竹特意靠的很近,身上的香水味浓的刺鼻,陈括往右边躲。
他不是很想玩这种游戏。
正好祁越也不想玩。
他们该回去了。
他正想起身,一个错眼就看见隔了个座位的人举起了手,手腕被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照,像是深海里游荡的鱼。
“你要走哇?”
朱九竹察觉到他的动作,帮他推了推椅子。
他又坐了下来。
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玩。”
“又不是玩不起。”
他这话说的十分豪气,引得在场的人为他欢呼。周经乐一个劲地叫,嚷嚷着让服务员快点发牌。
这可比之前的局刺激多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输的人要做什么。
变态的大有人在。
精致闪耀的灯光下,服务员充当的荷官为每个人发牌,扑克牌牌面莹上一层油脂似的光。
在场八个人分成两组,以圆桌中轴线为对称轴。
第一局,陈括和周经乐以及其他不怎么眼熟的人为一组。
对面的则是祁越,南飞,朱九竹,以及罗嘉期。
公共牌有五张,一张为红心Q,一张为黑桃2,一张为红心8,一张为红心9,一张为方块A。
接着从左到右分发个人的牌面,陈括拿到了一张红心3。
这张牌不好不坏。
接下来的第二张牌是红心6。
这两张牌可以和公共牌的另外三张红心组成同花。
介于公共牌牌型细碎,所以这副牌已经算是很大了。
其他人,比如周经乐,从摸到第一张牌开始就一直在叫骂,两张牌摸完已经像死了一样。
他凑过来看陈括的,喜笑颜开。
“哥们,运气不错啊。”
他拍了拍陈括的肩膀,却发现他并没有很开心,哭丧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人今天是中邪了吗?
要打牌的是他。
心不在焉的也是他。
“陈大少爷,醒醒神。”
陈括虽然不是很全神贯注,但远远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夸张,他白了他一眼,让他滚回自己的位置。
加码无非就是就是让对方多做几件事情。
“诶诶诶,先说好啊,不准耍赖。”
朱九竹靠在椅背,十分有信心的样子。
“谁跟你玩赖谁就是狗。”
周经乐呛她,“我还担心你耍赖呢。”
现在筹码已经多到了做三件事情。
那边朱九竹叫价,这边周经乐穷追不舍,明明不是自己的牌,却十分趾高气昂。
加码到第四件的时候,考虑到人数就只有四个人,再加下去就不礼貌了,于是开始开牌。
虽然八个人再赌,实际上就是两个人在赌。
每方最大的牌面进行比拼,大者获胜。
朱九竹十分利落地摊开自己的牌,一张方块4,一张红桃A。
和公共牌面组不了一点,可以说是极小的牌。
周经乐嘲笑她。
“就这牌你还赌呢。”
他把陈括的牌翻出来,“同花!!来来来,小爷已经想好让你们干什么了。”
朱九竹凑过来看,蓦然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谁说是我和你们比了。”
她笑得让人心慌。
在人挤人的缝隙中,那双手修长如白玉,手腕微微一翻,两张牌就呈出颜色来。
是一张红心5和红心7。
同花。
但点数比他大。
两人的目光隔着一群人对上。
氛围开始不对劲,无端焦灼起来,陈括闭了闭眼,罕见地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