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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清吟小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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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精致的马车内,一道身影侧卧在一张软榻上,右手支在脑袋下面,显然正在小憩。
林时爬上来时,对方已幽幽睁开一双眼来,沉默的盯着他。
林时吓得往後一仰,险些一屁股摔下去。
魏哲皱了眉,他慢悠悠直起身子,往後懒散一靠。
“哪来的小裁缝,乱爬车?”
林时伸手扶住一旁的车门,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说话,眼神一直在胡乱转悠着,慌乱无比。
魏哲似乎笑了一声。
林时小心翼翼的偷眼瞄他。
他方才似乎真的是在休息,此刻正仰着头微微舒展脖颈,面上带着些不轻不重的凉意。
懒散的嗓音问道,“不会说话?”
林时灵机一动,嘴皮一碰,“阿巴阿巴。”
“果然。”魏哲脸上带了恍然的神色,随即问道,“你上我马车做什么?”
林时,“阿巴阿巴!”
魏哲,“……”
好似问了个废话。
他缓缓扫了眼林时的脸,似乎确定了什么,然後摆了摆手,不温不火的赶他走。
“以後上马车前看着些,下去吧。”
林时如蒙大赦,为表现的逼真,他还非常夸张的给对方磕了几个大响头来表示感谢。
魏哲听到了结结实实的几声‘咚咚咚’。
他皱着眉,有些心疼他的马车。
“你……”
林时却已经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到车前,问,“公子,咱们出发么?”
马车内沉默了一下,“你上来。”
那人微愣,然後上了马车。
魏哲指着方才林时磕下去的地方,“方才有个糊涂的小裁缝,磕了我的马车,检查一下有没有坏。”
“……是。”
……
林时丢魂一样出现在另一侧巷子里。
马车旁的人早已等的不耐烦。
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出了事。
“你怎么了?脸上这是什么表情?”
林时回过神来,看清面前站的是凌灵绫。
“凌姑娘啊!”
凌灵绫脸一黑,“不准喊,先上马车。”
林时听话的爬了上去。
坐在车内後,他发现凌灵绫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坐在车辕上赶马。
她背过手来,撩起半扇帘子。
“怎么了?出来的不顺利?”
林时心有余悸的靠着车厢,一脸麻木的表情,“我遇到魏哲了。”
凌灵绫皱了下眉,“那是谁?”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眉目一扬,“剑王的儿子?”
剑王是逍遥王的别称,江湖上许多人都爱这么叫。
林时点头,“是他。”
凌灵绫,“你被他缠住了?”
林时,“不……不是。”
凌灵绫,“那是怎么回事。”
林时突然一弱,“就是……那个,咱们以後再约定方位的时候,说左右成吗?”
凌灵绫愣了许久,最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走错路了?”
林时特别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垂到了胸前。
凌灵绫震惊道,“盟主府坐北朝南,封云青让你出门往西走便是了,这你都能……”
林时委委屈屈道,“我确实往西走了啊。”
凌灵绫纳闷,“你走的哪个西!”
林时弱弱道,“左西右东,我走的左啊……”
凌灵绫,“……你的南北怎么看的!”
林时声音更弱了,“上……上北下南左西右……”
凌灵绫,“你给我闭嘴!”
林时,“……”
好……好凶。
……
马车晃悠悠晃到了日头西垂。
凌灵绫让他下车的时候,还面无表情的指着落日的方向,一字一句道,“太阳落山的方向是西!看清楚了吗!”
林时退後了两步,“看……看清楚了。”
凌灵绫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林时连忙跟上,然後越走越觉得熟悉。
这地方怎么……
回头时,还有人将他们的马车牵下去。
林时是个忘性大的,但一看见那门口的招牌,他就立刻想了起来。
清吟小班!
这不是他做好事的地方吗?!
……
清吟小班是风雅之地,昼夜都热闹。
凌灵绫带着林时绕开了人流拥堵的正门,熟练的朝着一处走去。
林时这才发现,凌灵绫不知何时竟系了一条面纱在脸上。
挡住那艳红的唇之後,露出的桃花眼冷冷清清的压着,再浓的眼妆也盖不住那一副清冷之色。
戴面纱干什么?怕被认出来?
其实大可不必,林时觉得,她那张脸都化成那样了,若不想人认出她,洗把脸保准不认识。
哪里还需要戴个面纱。
……
从隐蔽的侧门进了楼里,两人踏上木青色的回廊。
转悠好一阵之後,凌灵绫带着他上了三楼。
一楼大堂热闹的很,全都是赏舞听曲的流客。
二楼则是雅间,紧闭的房门内只有阵阵乐声与文雅交谈透了出来。
三楼则是静的很,每间房都上着锁。
凌灵绫带着他进了一间唯一没有上锁且房门大开的房间。
带林时走进去之後,她回身将门关好。
林时正打量着这间屋子。
想必是凌灵绫常住的地方。
屏风後隐约都是大红大紫的外袍。
外间圆桌上还有些没吃完的瓜果。
他正要往里间走一走,突然意识到凌灵绫自进来之後就没说过话。
他顿了下,疑惑回首。
凌灵绫靠在门上,面纱不知何时摘了,正捏在手里。
她目光很是清冷,是脸上浓艳妆容衬托下更为突出的清冷。
林时再一次想知道她这副模样下的容颜到底是怎样的。
“愣什么?坐那。”凌灵绫朝圆桌那瞥了瞥。
林时顺从的走过去坐好。
凌灵绫呵了一声,“倒是听话。”
随即直起身子,往一旁的窗户走去。
她站在窗户下的书桌旁,皱着眉挑拣着一些东西。
“怎么回事,几天不在就来这么多麻烦。”
半响,凌灵绫拉开椅子坐在那,看背影是在写回信。
林时不敢打扰她,只能无聊的盯着桌上散乱的瓜果。
等了不知多久,他甚至已经开始数盘子里的瓜子了,窗外的日光也暗了下来。
凌灵绫终于站了起来,拿起一旁木架上的短笛,靠在窗边,垂眸吹响。
笛音短促却绵密,不轻不重的旋律持续了有三四段。
林时往楼下看了一会儿。
很多一楼的客人都在抬头看是谁在吹笛。
二楼也有几间房里的人出来了。
林时隐约听到一些对话。
“楼主回来了?”
“活久见了大家,楼主往日一走便是三四个月,上月也是走了有小半年才回来呢。”
“是啊是啊,前几日又离开了不是,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许是因为武林大会吧。”
众人极其默契的轻笑了一会儿,然後不知是谁开始默声,所有人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林时眨了眨眼,看着凌灵绫将短笛放回去,然後径直走向门口。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人敲门。
凌灵绫打开门,让来人进来。
是个贵妇人,风韵犹存,面上带笑。
林时觉得有些眼熟。
凌灵绫让那贵妇人将所有写好的信件都拿下去。
路过圆桌时,她疑惑的看了一下林时。
凌灵绫似乎才记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她吩咐道,“对了,先给他弄点吃的。”
贵妇人抿唇轻笑,“好,奴家这便去。”
林时愣了下。
听到这声音,他总算想了起来。
这不是做好事那日在门口见到的月牙姑姑吗?
当时还以为她就是老板来着。
没想到竟然只是个给女二打工的。
“饿了么?”凌灵绫问他。
林时想歪了,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蓝色的东西。
他笑了下,“是有点。”
凌灵绫懒散的飘到一旁的小榻上,往上一靠便不动了。
“先忍着吧,一会儿就送饭了。”
林时乖巧应声。
凌灵绫突然转头看他,“你……”
林时沉默的望着她,生怕她又问出什么‘是不是真的不行’之类的问题。
凌灵绫,“真失忆了?”
林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凌灵绫沉默了一会儿。
林时看着她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想问什么但又懒得问的烦躁。
她吐了口气,突然问,“封云青说你是摔成这样的,你还记不记得?”
林时总觉得她不是想问这个。
“嗯,记得是碰了下头。”
凌灵绫继续问,“是自己碰的还是陈家二公子打的?”
不知为何,林时总觉得此刻的凌灵绫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好似也有人像她这样问过。
林时,“碰头是因为被打以後手脚不利落,一时适应不过来,有一日,自己从床上滚了下去,由此碰伤了头。”
凌灵绫似乎有些遗憾,“胳膊腿好了没?”
林时不知她为何要关心这些,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越来越大。
“已经痊愈了。”
凌灵绫嗯了一声,然後懒洋洋道,“你帮了封云青,他想报答你,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