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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夕阳下灌醋 ...

  •   别人家的事情且不说,单说这边。

      早上包子茶叶蛋啥的刚过去一波,桑正明瞅着不忙了,就去买今天要用的菜。

      结果人刚走到大王哥家门口,就见自己那大胖闺女,坐在门槛儿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忒凄惨,还吹出了个鼻涕泡。

      哎哟,这可把他心疼的,放下东西后忙过去给人擦干净,细声细气的哄着,“大壮怎么了啊?”

      “呜哇哇,妈妈打我!”小家伙一边哭一边告状:“妈妈打我,爸爸你给我报仇!”

      桑正明心说你扯什么淡呢,真要给你报仇去了,估摸着我也得讨一顿打。

      可媳妇不能说,孩子也得哄,怎么办呢?

      便叹口气,教育她:“妈妈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算没有,那也是你的不对。”

      孩子嘛,长大要成家的,统共在家二十多年。可媳妇就不一样了,那是要携手一辈子的人,必须不能得罪。

      万一自己老了以后咋地咋地,躺医院还能再抢救抢救的时候,她记起了这些事儿,心里有气,直接跟医生说不治回家了呢?

      可惜孩子不跟你讲道理,嗷嗷的哭,一边哭一边叫,“爸爸你不爱我!”

      “爸爸爱不起你。”他幽幽的来了一句。

      正好,程佳禾出来了。

      听到后,心底更气了,“你怎么不问问她干了什么!”

      “她怎么了?”

      “她把咱家刚买的电视机灌了一肚子水!”程佳禾气道。

      啥?

      桑正明低头看着还坐在那儿哭的小东西,“壮啊,那电视机很贵的。”

      “我知道!”她一边哭一边理直气壮的,“我是帮助你们!”

      “壮每天都要洗洗,电电也每天都要洗洗。”她还挺委屈,“要洗洗!”

      洗洗,洗洗,洗你个头!

      桑正明一听就明白了,“佳禾,孩子不懂事,但心是好的,帮咱们做家务呢。”

      “人家洗洗是擦擦,她是直接拿着水舀往电视机里头灌水!”

      好了,孩子不敢吱声了,尽管她认为她没错,可还是被妈妈打了。

      桑正明就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气了啊。”

      程佳禾也就气上头了才收拾了她一顿,毕竟是亲生的,总不可能下狠手去打。

      反正小孩子就没有没挨过打的,她不懂归不懂,犯错严重了,肯定是要被教训的。

      就前个,孩子爸剪完指甲粗心,随手把剪刀放桌上了,结果就叫爬上爬下的她给摸到了手里。等两口子蒸完了包子,就发现她屁股底下是被戳的满床蔓延的棉絮。

      问她为什么这么干,人家还咯咯笑,觉得很好玩!

      这么想,就深恨上辈子那些什么育儿专家误导她!

      专家说专家说,专家说新世纪的妈妈要科学育儿,不能打孩子……放屁,说这话的专家肯定没自己带过孩子!

      好容易把老婆孩子的火气都给消下去了,桑正明一拍脑袋:“哎哟!电视!”

      眼下八一年了,桑正明去买房的时候看城里不少人家都有电视,一打听,才知道要六七百。

      六七百可不算少,他想着媳妇肯定喜欢这个,就转了两天,买了个二手的,花了不到两百。

      结果现在这小两百被闺女给泡了,当下心疼的他赶忙抱出去晒。

      “我试了,打不开了。”

      “回头我去县城那边看看人家能不能修。”他拿布又擦了擦。

      镇上有电视的人家不多,压根就没有修理的铺子,只能去县城再看看。

      可怜的大壮,人小听不懂,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打了自己不道歉。

      明明爸爸每次挨打后,都能得到妈妈的道歉了!

      最后爸爸给她支了个招儿,“妈妈做生意辛苦了,你给妈妈端一杯水过去,多说两句话,妈妈就高兴了。”

      小家伙觉得有道理,哒哒的就跑进屋子,从她专属的小桌子上拿了小杯子,请爸爸倒了水,然后慢悠悠的走向妈妈。

      人小又腿短,从屋里跨过五六米的院子再到前面的铺面,小小的两只爪子都已出了汗。

      程佳禾听到后面哈嗤哈嗤的声音,掉头后就心软了,蹲了下来:“累不累啊?”

      还端着水,这么长的距离为难她那两条小短腿了。

      “不累!”小家伙一仰头,手往前伸,“妈妈喝水!”

      只是时间长了撑不住,胳膊一抖,水就全撒程佳禾胸前了。

      “妈妈对不起。”想起早上的水和电视挨了打,大壮抢先道歉。

      “……没事。”闺女人小,她不能跟她置气。

      “哟!”桑正明一直看着母女俩呢,这会子见水洒了,赶紧过来说道:“壮啊,洒了没事,再去给妈妈多倒点儿。”

      大壮左看看,右看看,表示明白了,然后小手一抖,水杯全漏,一滴不剩的浇妈妈身上了。

      嘴里还回答:“都倒了,没了。”

      “……”程佳禾运了运气,伸手就在孩子爸身上拧了一下,“你跟她说话不会说明白了吗!”

      不知道这倒霉孩子有时候有着自己的理解吗?

      桑正明理亏,啥话也不说了,不敢再搁家里待着,推着车出去买煤球了。

      低下头,看着等待自己赞扬的闺女,程佳禾脸色扭曲,“你听错了,爸爸的意思是让你给杯子里多倒点水。”

      “哦!”大壮终于明白了,“可是妈妈,我够不着水壶。”

      “没关系,妈妈不渴。”程佳禾咬牙。

      正努力调节情绪呢,突然一阵熟悉的暖流涌出,她赶忙的跑到屋子里,却发现家里的卫生巾用完了。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卫生巾的价格可不便宜,很多人压根就不愿意花这个钱买这东西来浪费。

      镇上有人开了小卖铺,就在派出所的右边第二家,人老板挺前卫,就特地进了一批,还挺受大姑娘小媳妇欢迎的。

      一般三四十岁往上的,大多舍不得。可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和刚嫁人的小媳妇,大多数都舍得。

      毕竟这东西安全又卫生,用的好一点也是对自己负责。

      这会子家里没了,程佳禾想着自己一向量不少,卫生纸垫着过去怕是尴尬,便想起了家里的另一个活口。

      朝门外叫道:“壮壮!”

      大壮听到妈妈喊自己,哒哒的跑了进去,奶声奶气的:“在呢!”

      程佳禾难受的捂着肚子,半靠在床上:“壮壮可以帮妈妈买个东西吗?”

      伸手递过去十一块五毛,“帮妈妈买卫生巾,卫生巾,三个字记住了吗?剩下的钱可以买奶糖。”

      她怕这孩子记岔了,又强调了两遍,“卫生巾,记住哦?”

      “嗯嗯,记住了,卫生巾!”大壮使劲的点头。

      程佳禾松了一口气,“那你快去吧。”

      让她去还有一个原因,铺子里也有一些小孩儿喜欢的玩具或者吃的,小家伙去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路熟,只要记住要买的东西就成了。

      “好!”一路叽叽咕咕的。

      也是奇了,过去的时候见着朱钱多又晃晃悠悠的过来,俩人叨咕了一会儿,之后大壮就开始出现了大脑混沌的前兆。

      可怜的小家伙才多大呀,以前买吃的那是因为自己惦记的,肯定不会出错,这回可好!

      出门右拐,路过派出所又跟门口的刘正义同志打了招呼,闲扯几句后记忆力开始逐渐混乱,等再走五六米到小卖铺的时候,大脑直接断片儿了。

      到了柜台,瞅着里头的老板,嘴里嘀嘀咕咕的,“wei、wei、jin……围巾!”

      然后眼睛一亮,“围巾!”又忙不迭的添了一句,“剩下的全要奶糖!”

      “围巾?”老板倒也认识她,只是有些纳闷,“壮啊,谁让你来的?”

      “围巾!妈妈买的!”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人老板觉得奇怪,可钱拿来了,再加上家长让孩子跑腿也是常事,没多想,就给了她东西。

      可怜的娃儿还不知道,卫生巾七毛一片,一包16片,要十一块二毛,剩下的三毛才是给她买糖吃的。

      结果她记劈叉了,大夏天给她妈买了一条围巾回去。

      结果嘛……啧啧,听那哭声就知道了。

      哭完了,高高兴兴的拿着糖吃。

      程佳禾最后还是自己一步三挪的把东西买回来了,看着闺女的样子有些发愁,“壮啊,你这么傻,可怎么办!”

      有时候精明的怀疑你没喝孟婆汤,有时候又觉得你蠢的令人发指。

      不过想想娃儿才三岁,自己没必要那么苛求,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教她。

      尽管这教孩子的过程中,老母亲已经螺旋升天无数次。

      每次被孩子折腾的快崩溃时,她都忍不住打孩子爸。

      养孩子太难了啊!

      不是吃饱穿暖就行的,方方面面你都得替她操心。做错了要纠正,不懂的要一遍遍教,比的就是一个耐心。

      “妈妈,我不傻。”她吃糖吃的美滋滋的,只可惜剩下的都被老母亲无情的收走了。

      不过没关系,没有甜甜的糖,还有别的甜甜的东西能吃。

      于是下午趁着当妈的开始洗洗涮涮的时候,她搬了小凳子,轻手轻脚的靠近墙角不到半米的木架子,把上头长的十来颗草莓全给摘了。

      等桑正明回来后收拾炉子,就发现自家闺女嘴边还有残留的土渣子,赶忙的跑到墙角看,紧接着提起闺女就晃:“你吃草莓了?”

      老天爷,上午刚打了药!

      接着惊呼:“佳禾!赶紧的拿醋拿钱,抱着孩子去医院!”

      程佳禾脑袋一懵,她生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啊啊!!

      夕阳下,刘正义办事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程记两口子在路上狂奔,一个手里提溜着孩子,一个拿醋瓶子时不时的往孩子嘴里灌。

      至于那个被提着的,一边哭一边被灌醋,哇啦啦的,可惨了。

      结果到了医院,发生了一件让人又生气又高兴的事情。

      生气的是药是假药,屁效果没有。

      高兴的自然就是孩子没事了。

      只是可怜了大壮,这两天挨打的频率直线上升,甚至连小伙伴的活动都不能参加了,就差拿根绳子拴她妈腿边。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佳禾给了自己一下,“我当初真傻!”

      真的!

      她怎么就认为孩子两三岁能走之后很轻松呢?

      这样来回的折腾,还不如几个月的时候随便你摆弄的好,好歹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许是这两天遭的罪有点多,大壮蔫哒哒的钻进了被窝。

      看妈妈闭着眼睛在睡觉,担忧的看了眼爸爸,然后摸摸妈妈的额头,又摸摸妈妈的手,还摸了摸脸,“妈妈别着凉了。”

      接着费劲的给妈妈把毯子往上拉,一直拉到了头顶。

      程佳禾心里好受了很多,好歹闺女是孝顺的……如果她钻进去后没有突然放屁的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夕阳下灌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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