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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山间逆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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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宇振策马至堂雁身边,侧身弯腰,一只沾满水珠的手伸向堂雁。
堂雁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后握住他的手,翻身上马。薛宇振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轻轻给堂雁带上。
那种温柔,是每个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吧!两人共乘一骑,这是第一次两人靠的这么近。但堂雁能感受到,他在刻意避开与自己的肢体接触。
薛宇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这里是山上,离家还有一段路,雨太大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好!”
山中有个个草棚,可以暂时避一避。
两人下马,把马牵进草棚。薛宇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着外面,叹道:“这雨可真大啊!”
堂雁摘下斗笠,立在墙角。又背过身去,偷偷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后才转过身,问:“师兄为何会在山上?”
薛宇振挨着堂雁坐下,道:“师父有位好友,在山上隐居。师父命我去送一封信。返回途中便看到你了。这斗笠本想戴着遮阳,到正巧遮雨了。”
堂雁点点头,打了个喷嚏。感觉有点冷,身体蜷缩着。
可当薛宇振询问她时,她却嘴硬,说自己不冷。
“你要是真冷的话……就……就靠在我身上,能暖和点。”薛宇振话说的支支吾吾。刚说完这话,好像没说错什么。但他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堂雁向他挥挥手,表示不用了。她突然间脸红,心跳加快,顿时又不冷了。
不想让薛宇振看见自己脸红,堂雁便走过去,逗弄起马来。
她边逗马边和薛宇振闲聊着。好几次,堂雁只是不经意间朝他瞥一眼,两人都能对视。一对视,堂雁脸就红彤彤的,好像涂了好几层胭脂。
有时真的想多看他几眼,有时又真的怕看见他。
这雨下了好久,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堂雁也渐渐放松下来。二人在草棚里,时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赏雨。时而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天。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雨总算停了。太阳再出来,已是夕阳。
薛宇振看了一眼天色,道:“太阳都快落山了,山上有些凉。咱们赶紧回去吧!”
堂雁点点头。
两人便牵着马,走出草棚。
雨后,山中空气更加清新。花草树叶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下滴。真想永远与自然山水为伴啊!
当二人打算上马回去时,泥泞的短坡上突然滚下来一个人。
堂雁二人既诧异,又好奇。立马前去查看。是个男子。
男子趴在地上,腰腹间都是血,受了重伤。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迹尚未凝固,应该是刚刚才与人搏杀。
“救我……救……”他抓着堂雁的衣角,声音微弱,颤抖。
堂雁神色大变,心下有些害怕。但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堂雁赶紧上前为他包扎。
薛宇振往堂雁身前一挡,道:“我来吧!你打下手就好。”
“好!”
现在手上没有药和绷带,只能简单包扎一下。堂雁赶紧从衣服上撕下几块布,缠在伤口上。
薛宇振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习武之人眼为先行,耳为侦探。薛宇振已经听出周围还有人,而且是一帮人。脚步轻,应该颇有些功夫。
薛宇振蹲下,轻声道:“有人。”
堂雁低语:“感觉到了,在西南方。”
这男子虽身沾泥垢,血渍,但他衣着料子却十分华贵。不出所料,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但他又为何出现在这?又是谁伤他?
薛宇振想抱他上马。
堂雁拉住了薛宇振,道:“不行!刚下过雨,道路泥泞。走一步就是一个脚印,很容易让人发现。”
薛宇振赶紧把马藏到刚才的草棚中。
风吹动树林中的枝叶,沙沙声不断。
脚步声越来越近……
高处叶片上残留的水滴,滴在堂雁额头上。堂雁抬头,向薛宇振递了一个眼神。
二人挎着男子的胳膊,脚踏地,纵身一跃,跳到了粗大的树枝上。有茂密的枝叶做掩护,不易发现。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蒙面人追来。个个手持刀剑。应该就是来抓这个富家公子的。
待到黑衣人靠近时,堂雁二人立马屏息凝气,然后用手捂住男子的口鼻,减弱气息声。
从高处往下看,就八个蒙面贼人。听他们的脚步和气息,功夫和自己比,应该差一大截。薛宇振有把握干掉他们。但堂雁却拦住了他。
这难道真的是富家公子遇见盗匪吗?如果是,自当见义勇为。但直觉告诉堂雁这绝对没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是普通的江湖盗匪,又为何要蒙面?而且……这些蒙面人的装扮……和六年前哥哥大婚时,闯入婚房刺杀的贼人装扮极其相似!都是一袭黑衣,面纱蒙面。往日的凶险如今历历在目。
堂雁下意识地双手握拳,恶狠狠的盯着这些人。但又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薛宇振看出了堂雁的反常,有些纳闷的盯着她。
师父让堂雁看了许多史书。前人教训: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做事必三思而后行。
如果这帮黑衣人真的身份不简单,那自己现在出手,会不会给整个敖山惹上麻烦。冲动出手,出手了又能如何?难道要杀了他们吗?堂雁可从来没杀过人!
况且并不能断定这帮人就是洞房刺杀的那帮人。刺客应该都是黑衣蒙面。对!他们不是盗匪!是刺客!那自己救下的又是谁?
堂雁有些诧异的看着躺在薛宇振怀里的这位公子。瞧这姿态和面向,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他腰间的美玉,是极品冰种。堂雁儿时曾在皇宫见过这样的玉。除了这玉,堂雁还注意到,他的虎口处有一层老茧,极厚,极硬。手心和食指处亦是如此。看来这人是习武之人。并且十分勤于习武。
经过复杂的心里斗争,堂雁还是放弃出手,静静地等待这些蒙面人离去。
过了一会儿,蒙面人找不到人,便离开了。
堂雁二人又架着男子的胳膊,轻功跃到地面上。男子瞧着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失血,加上拼命逃跑,力气用尽才如此虚弱。
歇了一会儿,现在也有力气说话了。可身上伤口处的痛感,也是难以忍受的。他手上青筋暴起,却咬紧牙关,不会叫出一声。
薛宇振别过头去,有些不忍看他。
他艰难地站起身,拱手向堂雁二人道了谢。
不愧是富家公子,连道谢的姿态都让人感觉有些高傲。
公子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一个荆钗布裙,却难掩天姿国色。一个则是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堂雁也留神打量他。这位公子看起来年岁和自己差不多。五官极有棱角黑的眸子深沉如鹰。虽然有些虚弱,但眉眼间那股霸气与锋芒,犀利如剑光跃虹,却是分毫不减。
“公子!公子!……”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是男子的侍从赶来了。
男子被随从搀扶起来,本要走,却突然回身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只是在下有个疑问。”
薛宇振道:“请讲。”
“你们轻功极高,内力深厚。以你们的武功,那几个贼人应该不在话下吧!又为何……”
堂雁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看那帮人的架势,是要和你同归于尽。那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救你,手上沾上好几条人命。”
“大胆!”领头的随从高声呼和。这些随从对他既忠诚,又有几分害怕。
“不得无礼!”那公子厉声呵斥,随后又转过身对堂雁道:“姑娘说的极是。看来姑娘不仅生的好看,这口齿更是伶俐。哦!对了!还未知二位大名,家住何处。在下也好送上薄礼。”
堂雁自是生的天姿国色。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薛宇振也隐隐感觉到这公子看堂雁的眼神……他赶忙挥挥手道:“送礼就不必了。举手之劳。公子好好养伤。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便要拉着堂雁离开。
见眼前的男子握住女子的手腕,公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二位可是夫妻?”
这声音有三分怀疑,三分质问,还有三分酸涩。
像是被击中心事,两人迅速松手。
“不得胡言!这是我哥哥。”堂雁表面有些生气,实则内心却有几分窃喜。
见堂雁否决的如此干脆,薛宇振心里竟有几分失落。随后又立即附和,“对,这是我妹妹!”
此话一出,堂雁却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薛宇振拱手,“告辞!”二人便上马离开。
男子在原地目送着二人渐行渐远。
直觉告诉堂雁,这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可能大有来历。救了他,不知是祸是福啊!
回去途中,敖山道人看到两人共乘一骑,摇了摇头。作为师父,他想提点一二,又不知从何说起。
薛宇振将堂雁送回院子。
“淋了雨,记得一会儿泡个热水澡,再喝点姜水驱寒。”嘱咐完,薛宇振便调转马头。
“多谢师兄。你也是。”
堂雁注视着他策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在你心里或许……我只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