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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浮萍 ...

  •   穗禾看着年幼的润玉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三步做一步的跑到了不远处的巨石旁边,眉宇间具是纠结,一双手来来回回的动着。

      穗禾看着,心下觉得无趣,也就褪去了原本要化作真身的样子。

      吓个小孩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很有成就感的事,尤其是眼下这个润玉约莫着百岁左右的样子。

      刚才也不过顺势开口问问而已,不否认这里面是有丝丝好奇的——她穗禾是没有被人这样拔过羽毛,也没有再重新长出来的这种经历,现下也不需要去了解这些。至于润玉如何,痛也好,冷也罢,本就是她穗禾无需关心的事。

      想到这里,穗禾刚准备转身离开,眼前却是出现了一道微闪的白光,原本的年幼小童子便化作了一条银色的白龙盘旋在巨石之上。

      穗禾看着上面的银色鳞片,眼里有些不可思议,原本要踏出的脚步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润玉真身之上,之前的龙鳞几乎被人尽数拔尽,就连胸口的逆鳞都没有,没想到这也快就长出来了。

      只是这些龙鳞仔细看下去,又似乎有些不同。

      走近,右手轻轻的从龙鳞划过,指尖下的银色小白龙轻轻的颤抖着。

      这新长的龙鳞同原本的龙鳞相比较,还是有差别的,外表看上去难以区分,触碰之下,能感受到不同的灵力分布。

      带着几分温热的手指从润玉的身体划过,血液之下那种不安分的感觉让润玉觉得很奇怪,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似留恋却又害怕。可惜对方却似乎没有看到他目前这纠结的样子,那神情同他娘亲深思的时候特别的相似,心下有股冲动想要去咬对方一口,想把眼前这个雌性水族的注意力拉到他身上来。

      “你……”过了许久,润玉才艰难的开口,“好了没有?”

      这倒是将穗禾从原本的思考中给拉了回来,只见年幼的润玉身子微微的抖着,原本那清明的墨色眸子里是解不开的疑惑。

      就这般冷?

      水族居于水底,也怕冷?

      还是被拔了龙鳞的龙,在长出新的龙鳞之前,也是这般害怕寒冷?即便是居于水族之地,也是这般?

      化作本体的润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穗禾那放在一侧的手不禁轻轻的动了动,感受着这水底的寒意。只是还没有等到穗禾墨摸清楚一二,眼前的白光微闪,银色白龙不见了,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小童子。

      原本就灵力不足,倒是不必这般的浪费。原本聚在手中的灵力瞬间散去,那原有的丝丝好奇也消失殆尽。

      “你的龙,嗯,鳞片,对,鳞片,在重新长出来,”穗禾差点说漏了嘴,耐着性子说道,“疼可能是因为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痒应该是鳞片在慢慢的长出来,会感到痒。”

      “哦。”

      润玉点了点头,看着对方脸色淡淡的,墨色的眸子暗了几分。

      果真,我是个怪物,这般的不讨人喜欢吗?就连这个凶巴巴的雌性水族救了我,也不愿意和我多说话……

      娘亲不喜欢我,拔了我的鳞片;其他水族也不愿意同我玩,都说我是怪物就连这个漂亮的没见过的雌性水族,看见我每次都是凶巴巴的,救了我也不愿意理我……

      润玉越想越伤心,水汽聚在墨色的眸中,快要落了下来。

      即便娘亲是笠泽的公主又如何,我长的这样丑,还是个怪物,果真是没有人愿意同我玩的!

      果真,大家都是不喜欢我的……

      看着眼前润玉脸上神色快速的变换,那一腔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看着眼前人快要落泪的样子,穗禾心下是无语的。

      果真娇气的紧。

      又想到了她自己的处境,眼中有过丝丝的嘲弄。

      命运就是这样啊,区别对待。

      没有理会对方那一腔解不开的小心思,穗禾转身,走开了。

      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住了衣袖,眉头轻轻的皱了皱,转身看着润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穗禾突然觉得脑仁有点疼。

      对于小孩子,穗禾本就没有应对的经验,尤其是那种同单纯无脑这些词扯上关系的,穗禾有种本能的厌恶。

      这些都会让她想到当初的锦觅,那个水神的私生女。

      冷冷的瞥了润玉一眼,穗禾那水润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润玉原本拉着穗禾衣裙的下意识的放了下来,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穗禾,一副做错了事情,乖乖认错的模样。

      看了润玉一眼,穗禾毫不犹豫的转过了头,离开了。

      润玉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眸色的眸中满是脆弱无助,就那样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直到对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了,墨色的墨子里满是伤心难过,这里面有的不仅仅是对他自己外貌丑陋的不堪,娘亲拔了她鳞片的痛,没有水族愿意同他玩耍的不解,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天性的本能让润玉觉得心下难过。

      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摸了摸不知为何有点轻疼的胸口,墨色的眼眶中带着微红,良久,润玉蹲下了身子,抱着自己,头埋在膝盖里,哭了。

      整个山洞依旧很黑,看不清五指的,静到每一丝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样都黑与静,穗禾却是无端的偏爱,似乎像她这样的人,就天生适合这样的黑,适合这样的暗。

      即便是作为一个不足百岁的鸟族之人,黑暗对于她们这种天生仙体之人而言,本就同白日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这种黑暗之下,让穗禾有种无端的安全感,心有种无比的放松与自在。

      或许,她就是这般适合黑暗之人。

      天上人间,谁都喜欢锦觅,喜欢她那阳光懵懂与单蠢的性子,九天凡尘,没有谁能越过锦觅去。

      想到这里,穗禾却停住了脚步,水润的眸中满是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不解,有不甘,还有那数不清的迷茫。

      是啊,天上人间,谁都喜欢锦觅,谁都护着她。

      想到这里,穗禾不禁闭上了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给咽了下去,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锦觅

      旭凤

      其实,说到底,这四个字对于穗禾而言,就连穗禾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真正意味着什么。

      恨吗?

      怎么能不恨,恨到不择手段,宁愿风神水神丧命;

      爱吗?

      怎么能不爱,爱到为了那个人,宁愿杀了凡间那般疼爱自己的爹爹,这千百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那样不掺杂着丝毫杂质的疼爱着她这个女儿的凡人,宁愿在大势去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况下,也要孤身一人同天界为敌,只为了保住旭凤那缕残魂。

      可是这无尽的爱与恨之后,穗禾的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可是,结果又是什么呢?

      在魔界那毫不留情的算计,那般顶着大义凛然的由头废了她那一身的灵力,那样没有丝毫迟疑的将她扔进了那洞穴之中,任由.......

      穗禾只觉得心头有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就这样横在心间。那些过往,就像一根扎入柔软肉里面的刺,刺进去了,疼的血淋淋,现下拔,出来一点点,却有着一个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永远都横在心头,不能消失。

      此刻,在这黑暗之中,在这一片静的可怕的陌生之地,穗禾才敢卸下心房,这样毫无规矩的肆意的坐着。

      只觉得头很疼,心下很累,穗禾心下很清楚的知道,她这个状态,不仅仅是翼渺洲那一堆需要处理的事情和见到润玉之后的烦躁,还有她内心的那种空空荡荡,没有归宿,就连恨意都不能填满丝毫,只觉得人生如浮萍,这般的无可奈何。

      既然那般的痛过,那般的无可奈何,那般的不堪过,可为何又要让她重走这一遭。

      若是真正的重来一遭,穗禾简简单单的在走过奈何桥,宁愿忘却这些前尘。神仙也好,鸟族公主也好,鸟族族长也罢,这些从来都不是穗禾所求的。

      从来,穗禾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知心人罢了一个能护着她的知心人。这个人可以不是举世文采的才子,可以不是权倾天下的帝王,只要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能够护住她宠着她的罢了。神仙凡人也好,山精妖怪也罢,穗禾所求的不过是一片能护住她的安宁之所和一颗没有杂质的心罢了。

      只可惜,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上苍从来不曾厚待过她穗禾半分。

      她自出生便是这翼渺洲的族长,从头到尾,都没有她穗禾选择的权力,在她的面前从来只有两条路——要么不择手段,提刀上阵,手握权力,活下去,守着这块双亲留下的基业;要么死在这争权夺利之中,连一条贱命都保不住,甚至九天凡尘连一个埋葬着她尸首的地方都没有。

      这条路不长,每一步却是耗尽了穗禾的心力走了下去的,喜怒哀乐本就不输于她自己,是她自己失了本心,到底是孤独了太久,迷恋那难得的温柔与暖意,以至于落得个那般的下场。

      穗禾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眼泪顺着笑意流了下来,打湿了羽衣。

      穗禾何曾不想换一种方式活着,只是可惜,作为翼渺洲的族长的穗禾公主,从来,便没有选择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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