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小五》多事

33、第 33 章

　　御雪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微微点头：“我刚刚就觉得你脑袋有毛病，还在奇怪为什么脉像正常。”
　　“你也看出来了？我也觉得我脑袋有毛病，有时候不搭弦。可能是我妈妈出事，伤心过度。年纪太小，伤了心经！”小五一下子找到了知己，“还有，我小时候精神力可强了。爬树，抓鸟，嗖嗖地快。”
　　御雪连忙竖起手掌制止他说下去：“你心经通畅，头脑也不愧天才称号。绝对没毛病。”
　　小五的眉头蹙在一起：“你确定？我感觉，很多时候，我思路断片。尤其在跟别人交流的时候，语言跟不上，有交流障碍。好像，社交恐惧症。”
　　“王子症候群。”
　　小五被这么新奇的病名唬得愣了愣，随即脸便沉下来，略带愤怒地指责：“美女，我把你当朋友，你也没必要讽刺我的出身吧？我可没有王子病。从小跟种田的孩子们赤着双脚在田野里奔跑，体验风一样的自由、云……”
　　“阿夺！”
　　小五连忙抻脖子去看。左看右看，没看到。回头问：“哪儿呀？”
　　“看错了。”御雪的脸上又挂满了没爱没恨的表情。
　　被这样一打岔，小五忘记了要说什么，有些悻悻：“你倒是看清楚点呀。一惊一乍的。”
　　咔嚓！
　　一道闪电直飞小五面门。
　　小五缩，边喊：“没看错！就是她！”
　　美丽到近乎绚烂的大鱼尾巴带着漫天飞洒的水滴，反射着漫天飞舞的阳光，在曼妙绝美的美人鱼跃出水面的瞬间，重重地拍向泉小五狡猾、且得逞的脸。
　　“我早就算出来了！”小五后窜，跳上护栏，左手在前微微下压、右手在后微微上提，“御雪！上！”
　　阿夺心中一惊，着地翻滚，躲开有可能出现的埋伏。大恶人一个就很难对付了，他还带来了帮手？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七色珊瑚暗自担心，脸色随之凝重起来。
　　“哈哈哈哈。”看出阿夺的紧张，泉小五发自内心地笑出来，“死女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打我，骂我，还鄙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郡国王子，在万马军中杀进杀出的猛将！你师傅大鱼尾巴擅自诋毁我、污蔑我，我打不过他，还打不过你么？”
　　大恶人擅长手段之一：恫吓法。
　　啪、啪，大鱼尾巴在桥板上不由自主地拍击，提醒自己鲛人尾巴的力量对人族的杀伤力很大，与这恶人的天生蛮力有得一拼。
　　见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小五立即改变战法：“死女人，你的鳞片好美丽。待我捉住了你，定要一片一片揪下来，用车床车成小孩子的积木，拿到早市儿上去炸成酥脆鱼皮，让他们拿回家里去拼图画。我告诉你，等会儿打起来不要莽撞，撞坏了我的酥脆鱼皮，买不上好价钱，我跟你没完！”
　　激将法。
　　大鱼尾巴停止了拍击，阿夺的内心中一片清明。
　　“哼哼。沉底儿修心？你又不在水里。这个桥面就是你的底儿。我姐姐曾经这样说过：跟鲛人在水里打架，你是活得不耐烦么？我也要问问你，跟人族在岸上打架，你的鳃能支持几分钟？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尾巴的确比普通的鲛人大。你的鳞片的确比同族的鲛人好看。但是，你的鳃比同类的更红么？能储存更多的氧气么？你敢这样说么？你敢这样保证么？”
　　阿夺还是一动不动。
　　泉小五看了看御雪，向她微微点头，做出只有亲密战友才能看懂的暗示。然后，毅然决然地使出破坏环保这个杀手锏，故意装出满脸不屑的样子，流里流气地侧身，带着十分夸张的表情向桥下清澈的水面上啐了口吐沫：“我呸！”
　　阿夺的眼睛一下就绿了，纵身扑来！
　　得逞！
　　小五刚要迎上去，灵敏的耳朵里却听到随着阿夺同时扑过来的咒语。咿咿呀呀呀、呀呀噫噫噫，虽然分不清她在念什么，但超声波一样的压迫感极其恐怖。小五改进为退，后空翻跃向桥下的河水里。
　　“咦？”
　　不是说不跟鲛人在水里打架么？计划说变就变？御雪有些被震撼到了。
　　天空中绿色的太阳骤然腾起墨绿色的日珥，不但没有空间的传续，甚至未曾被风水结界阻拦。绿色的光之能量与阿夺发出的声波层层重叠，在御雪的眼前形成缩小版的珥浪般的涟漪，将阿夺正面可以覆盖的所有空间沾满，犹如拍岸而起的绿色波涛！
　　小五从栏杆上翻下去，双手抓住桥拱的下缘，一百八十度折腰转身，嗖地一声从桥洞另一边串出。当然，作为身经百战的宿将，他并没有傻乎乎地以为这样就可以背后袭击，而是未进先退，先守再攻地一弯腰。
　　果不出小五之所料！
　　阿夺的确是在假装被激怒，向着前方发射密罗波涛，实际早就算好了泉晓武穿越桥底的动作，大鱼尾巴同时甩向后方，暗暗地、偷偷地，袭来一道闪电。
　　引诱阿夺同时攻击前方和后方。
　　引诱阿夺同时使用魔法和武功。
　　敢当诱饵同时占用了超声波和大尾巴！
　　小五认为自己诱敌深入、牺牲小我的计划是成功的。他给御雪创造出一击必中的完美条件！
　　砰！
　　密罗海浪在空中爆炸，炸碎无数绿色能量，宛若点点繁星照亮人间。
　　啪！
　　色彩斑斓的鱼尾在空中打出爆裂的震响，犹如平地起惊雷。
　　御雪斜依雕栏慢勾莲，旒酥浅笑侧樱眉。欲问殿下忙何为，桥头拱尾来去急。
　　美女，压根就没想要帮自己。
　　小五也不失望，立即启动预案，抱着沧桑古朴的桥栏无比机敏地躲过这道闪电，大声地叫起来：“冷静！这位蛟族的侠女，冷静！”
　　啪！啪！啪！
　　连续三道闪电，分上中下三路攻来。
　　小五纵跳奔退，机敏闪开，又叫：“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没有恶意！”
　　信他？还是不信他？
　　阿夺被他叫得有些拿不准是不是《泉子兵法》第三篇：缓兵之计。
　　银牙一咬，先打再说！
　　于蓝秋波漾，琪琪宿吾焉。亘止重良与，澜涛靡靡升。鹏起沾双翅，日出天海颠。
　　速浪占为先，百舸争湍急。鲛人冲浪起，寻寻有仙居。子欲展歌喉，颂华万世芳。
　　小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是听不懂鲛人咒语的，也听不懂几千年前的诗歌。但这首《天海赋》，却是九州大陆不分种族、不分阶级、不分老幼，人人都会唱的。歌词大意是，当天海从海面上飘过的时候，引力掀起犹如山峰般高大的浪。勇敢的蛟族儿女驾着滑板在这神灵驱使的浪涛中穿梭。只有最勇猛的蛟族儿女才能冲到巨浪的顶端，透过天海窥视到神仙居住的地方。
　　任家桥下面的水很浅，掀不起什么大浪。
　　但很显然，阿夺要扮演的角色并不是冲浪的健儿，而是“子欲展歌喉”中的“子”。子展了歌喉，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某人，准确地说，是某王子，即将遭遇“万世芳华”的打击。
　　稳住！
　　凝重！
　　深沉！
　　小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骂：神女慈悲，追加万世芳华，三天遭遇两次神降！咋就这么倒霉呢？
　　刚刚使过的、用过的，包括密罗波涛、嘁哩喀喳的几道闪电、阿夺的大鱼尾巴啪啪、甚至连自己翻身跳跃、潇洒来去穿梭桥下的所有能量，甚至是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前从任家桥上来来往往、挑担卖货赶集带孩子的，毫不相干的，连路人都算不上的来往行人，走路带起的能量之风，都被集中起来。
　　其中最大一股能量，是桥下奔腾不息的河水带来的，接近与永恒的自然力量。那永不停息的奔流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一股浩瀚的、澎湃的、威势惊人的能量场，向着泉小五迎面压来。
　　小五不由得出离愤怒：“死女人！你有完没完！”
　　边说着话，边东看西看地找地方躲。
　　精心制作的腰带打爆了。
　　精心制作的弹弓打爆了。
　　精心制作的衣服被穆奉濂那个老不死的臭显摆激发只有春耕、秋收这样大时节、大祭司、大民生的十阳普照，烧光了。
　　自己的身上现在只剩下一件花花绿绿的法袍，一条装模做样的呼啦圈似的革带，和姐姐给的鬼匕首。统统不是自己的，也没人教过自己怎么用。
　　千钧一发之际，往哪里躲才好呢？
　　就在泉晓武急得团团乱转，完全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御雪闪现在能量场的中心，优雅万千、风度无比、天外飞仙般地舞蹈。
　　魅！
　　千年魅！
　　吸取能量、消化能量、拿人类避之不及的能量场当美味大餐的魅！
　　小五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御雪的身体中爆发出朦胧、柔和的光芒，似乎与神降能量场融合在一起，宛若世界上最纯粹的本源，收缩再膨胀，融化再聚合。
　　泉晓武的帮手，竟然是个魅！
　　阿夺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御雪。